日落西山,远方有飞鸟空渡,一处山道上,明月楼老实的背着陆凡心,看着远方的山洞道:“天时已晚,夜里赶路不方便,前方的山洞很干净,我们今夜便去那里歇息,如何?”
见陆凡心并未回应,明月楼忙以神识查探,却见陆凡心正在他的背上酣睡,少年不由莞尔,加速朝着山上走去。
来到山洞内,明月楼将陆凡心轻轻放下,却发现陆凡心早已苏醒,不过此时她面色惨淡,显得毫无精神,他不由得打趣道:“我都背你走了半天了,你怎么气色还是那么差,不会是被那小喽啰打伤了吧?”
陆凡心气恼道:“都怪你气我,否则我也不会如此疲惫。”
明月楼不明其言,“凭什么怪我?”
陆凡心笑道:“当时我杀了那人,却发现你不见了,顿时又气又怒,不慎将功法运转错误,因此有些岔气了,你说是不是怪你?”
明月楼摸了摸后脑勺,尴尬一笑,也不反驳。
当时他的确是打算跑的,只不过恰好遇到诸铭在寒潭底部用飞剑翘那青冥令,神识强大的他瞬间发现青冥令下方的小洞中有寒气喷出,顿时心生一计,待到陆明取下青冥令时,将纳戒里面的水忽然灌入了寒潭底部,这才一举冻住那个抛弃同伴的卑鄙之人。
陆凡心见他不说话,好似心里有鬼一般,顿时皱眉道:“你当时不会真的打算逃跑吧?”
明月楼哪能承认,忙摇头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可能做那抛弃同伴之事,事实上当时我见诸铭想要偷袭于你,顿时计上心头,来了个黄雀在后,将他踢进了寒潭中,然后...”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陆凡心不待他说完,便无情的的道:“与其在这里巧舌如簧,倒不如赶紧看看咱们的战利品。”
明月楼早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忙从怀中掏出两个纳戒,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杂七杂八的堆了一地。
“咦!没想到诸铭长得五大三粗,居然还是个讲究人,这手绢香香的,味道有点令人着迷,想来他定是个风雅之人,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明月楼将手绢在手心摊开,看着上面的鸳鸯戏水图,有些大惊小怪的道:“只是这手绢怪怪的,与我在书上看到的似乎有点不同,这四条红色系带有何用处呢?莫非是新款?”
陆凡心正在认真翻找青冥令,听得好奇的她也是抬起了头,却见明月楼正拿着一物研究,不停的嘀咕着:“味道怪怪的,不过却甚是诱人,令人爱不释手,诸铭此人果然内秀,难怪书里说皮囊千篇一律,灵魂万里挑一,看来我今天是错杀知己啊。”
说着,他将手绢递到鼻子前,深深地吮了口气,将其折叠好后,便要塞进怀中。
“可恶淫贼,你在做什么!?”
陆凡心怒骂一声,一把抢过那手绢,猛的运转真元,那手绢瞬间化作齑粉,明月楼满暗道可惜,更是不解的问道:“陆姑娘,你这是作甚?为何要毁了我的手绢?”
“手绢?”
陆凡心气得三尸神雷暴跳,满脸燥红,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当她愤怒的时候,浑身散发恐怖的负面情绪,明月楼瞬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意,于是忙讨好道:“你刚刚恢复一些体力,现在可不能动气,你要是喜欢那手绢的话,这块就送你好了。”
说着,他忽然又拿出一块手绢,一脸不舍的递了出去,嘴里碎碎道:“就当我忍痛割爱了!”
“谁稀罕你的破烂玩意,你简直龌龊!”
陆凡心屈指一弹,一道火星飞射到明月楼手上的手绢上,再次将其毁掉。
明月楼“啊”了一声,有些生气的道:“你干什...”
嘤嘤嘤——!
不待明月楼发怒,陆凡心却一下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嘴里骂道:“该死的淫贼,你怎么可以这样耍流氓,人面兽心的东西,我看错你了。”
明月楼顿感手足无措,心中越发的不解了,从小寡居的他显然不会安慰人,只是蹲在陆凡心生前,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解释道:“陆姑娘,我打小父母双亡,多半时间寡居于山中,不食人间烟火,规矩也懂得不多,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你多多包涵才是。你若是心中有委屈,大可以打我骂我,可是你能不能别哭啊,我看你哭心里也很难受。”
陆凡心听闻明月楼身世,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可怜,逐渐止住了哭声,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到明月楼满脸的伤疤与铭文时,不知为何又哭了起来,愧疚道:“明大哥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你身世如此悲惨,爷爷还对你落井下石,是我连累了你。”
明月楼轻声道:“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世上有那么多逆天而行的人,我只是其中一个,放心好了,这些磨难吓不着我的。你也不必愧疚,我与你爷爷只是公平交易罢了,谁也不亏欠谁。”
陆凡心渐渐止住哭声,噙着泪花问道:“那你真的不认识那东西么?你真的不是故意对我耍流氓?”
明月楼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真的不认识那东西?等等...你说的是手绢?一块手绢能耍什么流氓?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占你便宜。”
得到保证后,陆凡心泣然而笑,才道:“我就知道明大哥不是那猥琐之徒!”
明月楼脸上笑嘻嘻,内心:“知道我是好人,那你还哭?”
就在他暗暗腹诽之时,陆凡心红着脸问道:“明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么?”
明月楼自然是摇头。
陆凡心陷入沉默,内心却是天人交战,暗想:“明大哥不食人间烟火,心思憨纯如玉,日后行走江湖必然会吃亏,作为他的朋友,我有必要将其带出知识盲区。”
可话到嘴边,却又有些羞于启齿,“不行,我开不了口,太羞耻了。”
一番纠结后,陆凡心才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给明月楼上一课,却发现明月楼正抱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她神识一扫,见到几张令人血脉喷张的图画,顿时怒不可遏,一把夺过明月楼手中的书籍,瞥了眼封皮上的书名,顿感羞赧不已,原来明月楼正在看的是一本名为《翻云覆雨四十八式》的黄书。
陆凡心严肃道:“明大哥,此书断然不能看,你会学坏的。”
明月楼忙解释道:“我刚翻开,还没来得及看呢,要是我知道是这样的黄书,打死也不会多看一眼。”
陆凡心满意的点头,一把烧掉手中的书后,将明月楼拉到一边,要求他不许动后,一个人慢慢的整理着地上的杂物。
没多久,她挑选出几个玉瓶,还有二十多块青冥令后,又挑选出许多款式各异的手绢与书籍,一把火将这些误导明月楼的邪物烧了,嘴里骂道:“该死的诸铭,别让我遇到你,否则将你碎尸万段!”
明月楼看着熊熊烈火,心里颇为可惜,听到陆凡心要杀诸铭时,忍不住道:“诸铭是个内秀的人,我已经将他视为知己了,你能不能放过他啊?”
陆凡心见他如此愚笨,想气又气不起来,于是把心一横,手里出现一块明月楼口中的“手绢”,怒气冲冲道:“如此说来,我也是你的知己喽?”
明月楼看着陆凡心手心那绣着凤凰涅槃图的手绢,惊咦道:“原来你也有这样的手绢,看来你我也是同道中人。”
陆凡心脸色阴沉下来。
明月楼却是盯着那手绢,鉴赏道:“凤凰绣得惟妙惟肖,材质亦是上乘,针法细腻娟秀,只不过似乎缺了点什么。”
“哦?少了什么?”
陆凡心语气阴冷,吓得明月楼打了个哆嗦,伸出鼻子朝那手绢嗅了嗅,弱弱的道:“似乎...少了点味道,没有诸铭那两块味道淳厚,不过...啊!”
明月楼话音未落,身子忽然倒飞而出,落在了远处的山石上,猛地吐出一口老血,陆凡心追了上来,怒不可遏的抓着他的脖颈,冷冷的盯着他。
明月楼满脸茫然,问道:“你到底想要干嘛?”
陆凡心盯着明月楼,将手绢扔到明月楼身前,一字一句抑扬顿挫的道:“你给我记住了,这...不...是...手...绢,而是女人的肚兜!肚兜!肚兜!”
啊——!
“肚兜?”
明月楼懵了,终于明白了眼前的女子为何如此失态,他似乎做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提着肚兜在女孩子面前晃悠,这不是想死么?
想及此处,明月楼忙赔笑道:“陆姑娘,不知者无罪,你看...”
陆凡心冷哼,将明月楼松开,轻拍纳戒取出一张书桌,又取出笔墨纸砚,将那绣有凤凰涅槃图案的肚兜扔给明月楼,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非得好好的给你长长记性不可,你不是很爱看插画么?那我就成全你,将这肚兜给我草绘一千遍,敢少画一遍...死!”
明月楼内心一片惨然,乖乖的提笔画了起来,嘴里喃喃道:“莫非这就是传说的吃了没文化的亏,看来以后还得多读书啊。”
“这臭书呆子!”
陆凡心见他抓耳挠腮,不知如何下笔,脸上不由得浮现笑意,想及他的生世,不由心软道:“今日奔波一天了,念你是初犯,便草绘一百遍吧,要是还敢有下次,哼...”
明月楼如蒙大赦,笑道:“只要你不生气,画一万遍我都愿意。”
陆凡心阴霾大减,气也消了不少,伸手摄回自己的肚兜,笑道:“既然已经意识到错误,那便不必做这羞耻之事了。”
“书中说的对,女人好哄得很,嘿嘿!”
再蒙大赦,明月楼暗暗得意,忙转移话题道:“还是看看青冥令再说,好确定明日的行程。”
陆凡心将青冥令悉数分类,发现已经能凑齐一套青冥令,另外八块也只差「艮」字令与「离」字令两块,大喜道:“运气真好,只差两块就可以离开了。”
明月楼将多余的青冥令收起,笑道:“明天若是遇到人,我们或许可以来一次青冥令交易,顺利的话,或许明日一早就能离开此地。”
就在二人盘算之际,明月楼却皱眉道:“不好!有人来了!咦...居然是她们,她们怎么会受伤的?”
陆凡心问道:“谁啊?”
不待明月楼回答,山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身,来人为主仆二人,正是明月楼的救命恩人文兰若以及她的丫鬟文翠。
两人见到明月楼二人,亦是满脸惊愕,不由得暗暗警惕着,王兰若面色苍白,有些站立不稳,不过还是强撑道:“小女子文兰若见过二位,不知可否借宿一宿?”
明月楼不想被文兰若主仆认出,躲在黑袍下没有说话。
陆凡心则是问道:“你气息不稳且面色苍白,适才更是来色匆匆,应该是被追杀吧?”
文兰若点头,正欲解释一番。
陆凡心却先问道:“你知道此地有人,所以特意往这里跑,我没说错吧?”
文兰若再次点头。
陆凡心有些不悦,正欲追究几句,却被明月楼传音制止,“明姑娘,这二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被人追杀,我不能袖手旁观,你先将青冥令准备好,待会若有不测,你大可自己离开,不用管我。”
“不行,要走一起走!”
陆凡心断然拒绝,又朝着文兰若二人道:“相逢即是有缘,还是赶紧疗伤吧。”
明月楼却再次提醒道:“明姑娘,待会若是情况不对,你一定要先行离开,知道么?”
陆凡心蹙眉,不解道:“明大哥,你在害怕什么?”
明月楼沉声道:“他们身上有股令人讨厌的气息,想来是刚才的敌人留下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股气息是魔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