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副班长在黑板上抄座位表，秦子恒不见踪影。
班里名字写了大半，秦子恒跟张舒婷一起，林笑跟白锦寒，韩潇潇与体委夏至风一道。
林笑刚拿起书包，有个人趴在窗台边叫她，星眸弯弯的。
天已经黑了，走廊灯线昏黄，白日里咄咄逼人的热气退化成凉丝丝的晚风，而他就跟晚风一样，让人身心舒爽。
林笑暂时放好书包，绕到教室外，“韩简书，我的发卡该还给我了吧？”
韩简书真掏出发卡，林笑快要拿到的一刻他突然缩回去，光速揣回去，“不给不给。”
林笑唬他，“要么给发卡，要么十倍还钱，560你看着办！”
韩简书斟酌两三秒，“不对啊，你不会花这么多钱买装饰品的，老实说来，谁给的？”
林笑还没说话，班里热火朝天的议论从门窗飘出来，两个人就这么呆呆看着对方的眼睛，相望脸红。
“我了个满天神佛大去去，韩简书他居然脸红了，铁树开花呀！”
“学委也脸红了，他们不会真的在谈吧？”
“帅哥美女，站一起标配，她两在一起也挺合适的。”
“你们做啥子白日梦呢！林笑三观那么正，还是老师的贴心小棉袄，母猪上树了她都不会在高中谈恋爱。”
某个学生一通逻辑推导完毕，大跌眼镜的场面立马上演。
林笑扯着韩简书的校服衣角，拖大号宠物似地拖着韩简书消失。
“我踏马真心操了，韩简书那只废渣凭什么追到我女神？”
林笑的暗恋者愤愤不平，韩简书的颜值粉也是气得直拍桌跺脚，一听有人说韩简书是废物，庞大的女粉团纷纷把怒火撒到男团身上。
“林笑不就长得好看了点，成绩还顶尖了些吗？她会撒娇，会卖萌，会求亲亲求抱抱吗？我看她除了读书其他的都不会，肯定照顾不好我家男神。”
“你们这群女人真肤浅，光顾着韩简书的脸，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
“对不起，长得好看真能当饭吃！”
班里吵得如火如荼，座位都忘记换了，副班长孤立无援地站在讲台上，东劝劝西劝劝都止不住战火。
真是要命了…
班里唯一的低气压在白锦寒身上，某女看不到白锦寒周身缭绕的寒冷黑气，把书包甩进里头的课桌，手撑在桌边，“小锦锦，让我进去呗。”
白锦寒皱紧眉头，“我不是你同桌。”
韩潇潇极有耐心地解释，“我知道，这不跟林笑换了吗？”
白锦寒不看她，稳稳当当坐在位置上，脸部轮廓紧绷。
韩潇潇站直，推推白锦寒肩膀，“我说，你给让让啊！”
“不要。”白锦寒跟韩潇潇死磕着，要是搁在寻常，一坐一站的两人肯定能成为焦点，但今天全班为林笑的八卦吵到翻天，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你不让是吧？”韩潇潇撸起袖子，在周围转悠两圈停住，“不让就不让，小气鬼。”
韩潇潇暂时离开，没过几秒白锦寒旁边的窗户打开，冷风灌进来，白锦寒下意识抬头看去。
韩潇潇熟门熟路地爬上窗台，一个轻松的跳跃就到里面位置坐定，末了还得意地冲白锦寒扬扬眉头。
“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女人。”
事实上，白锦寒还真没见过多少女人，他遇到的女人很多，只是能入他眼的女人寥寥可数。
韩潇潇单手指着下颚，观察白锦寒的侧脸。
低垂的眉眼，睫毛像小森林密密扎扎的，眉心微蹙着，整张脸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生气了？”韩潇潇夹住白锦寒袖子轻扯，凑近了逗他。
她发现逗白锦寒特好玩，喜欢看他羞愤隐忍的样子，喜欢他脸红却硬要装冷漠的假正经样子，可爱得不得了。
白锦寒默不作声地躲开韩潇潇的触碰，韩潇潇不恼他，手捧着脸颊有规律地点着腮帮子，“林学神跟校草在干嘛呢？”
白锦寒写字动作明显一顿，韩潇潇眼里划过一丝精光，继续说，“可能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哟！”
清脆的咔嚓声落定，白锦寒把笔拦腰折断，还是塑料笔。
韩潇潇没料到林笑的事会给白锦寒带来这么大的刺激，竟让他徒手捏断圆珠笔，戳破皮肉出了血。
“你有毛病吧？”韩潇潇掏出湿纸巾，掰过白锦寒的手，包住他流血的手，抿抿唇，试探性地问，“你不会也喜欢林学神？”
心思被戳破，白锦寒恼羞成怒，粗暴地抽回手，埋下头，胸膛剧烈起伏。
韩潇潇僵着身子，呆愣许久，坐正身子愧疚地小声嘀咕。
“吃颗奶糖，别自残。”
韩潇潇叹口气，送两颗糖到他课桌上，见他无动于衷，便剥了一颗送到他嘴边。
“谁要吃你…”
白锦寒没说完，韩潇潇就把奶糖塞进他嘴里，甜香的奶味纠结唇齿，甜到人心坎儿的甜腻味。
他愤懑的情绪像是被装上阀门，又被韩潇潇亲手关闭了。
教学楼前的小花圃中，昏暗的亮光将两个小跑的身影交织在一处。
后头的男生咯咯低笑，打趣女生，“林笑，你是要带小爷钻小树林煮熟饭吗？”
林笑闷头跑着，韩简书又不正经地说，“你别急，慢点啊！小爷体力耗费太多，待会儿坚持不了多久的。”
林笑脑后滑下凌乱的黑线，韩简书那张嘴一直都没变，成日里跟她搞颜色。
终于到那日她感激秦子恒的地方，林笑停下步子，松开韩简书的衣角。
韩简书四处看一遍，像是在思考人生大事，“这里不隐蔽，我们去操场后面的小树林比较好。”
林笑憋红了脸，嗔怒道，“韩简书，再跟我耍流氓，我一个月不理你。”
韩简书正经一点，“说正事，我想见你，想跟你说话。”
林笑扯扯嘴角，“这也叫正事？”
韩简书的眼睛湿漉漉的，宛如溪水里洗涤出来的黑曜石，委屈的小眼神控诉着林笑的无情。
“一下午没说话了。”韩简书挤出这句话。
林笑噗嗤笑出声，“班里不是有三个基友吗？他们满足不了你？”
韩简书闷闷的，“你说什么话，我只对你有兴趣。”
他特意咬重了“兴”字，别有所指。
林笑跟他骚不来，只得转移话题，“书的事我知道了。”
韩简书心里一跳，怔忡地看着林笑。
林笑踮起脚尖戳戳韩简书眉心，“你呀！以后少背着我对我好，免得我认错人道错谢。”
韩简书声音哑然，“所以你带我来这里是想干嘛？”
他看看周围，好像是那天林笑送秦子恒糖吃的地方。
林笑从兜兜里掏出一小包玉米糖，拉起韩简书右手，轻轻放在他手心里，无比真诚道，“韩简书，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谢谢你的默默关照，对不起的是她这么迟才弄清真相。
韩简书拢上五指，喉结滚动一下，晦涩出声，“没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