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汐在闵州落地之后就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着她手机中事先记录下来的地址奔去。
刚坐上出租车不久就接到了素连辰的电话。
“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好吧,就是地方有点远,来不及吃饭了,到那边大概要到晚上了,我先去和厂里对接一下再找住处,然后会给你回电话。”
对于蓝汐的工作状态素连辰虽然心里觉得还挺寂寞的但是他也不好多说,也就只能问候了两句就挂断了。
蓝汐这次到闵州出差其实也是为了周剪风处理一些以前的遗留问题。
剪风工作室因为范尼迪的起诉冻结曾经一度陷入了十分困难的阶段。
不少供货方的都急着催款。
其中催得最狠的就是闵州的这家专门提供精品闵丝布料的厂子。
蓝汐以前做绣样的时候用过他们家的纱料,针脚疏密有致,透性也很好,蓝汐对他们家的印象一直很好。
只是没想到,剪风最终渡过了困难时期,最先接到的居然是这家厂子解除合作的一份合同。
蓝汐陷入了沉思。
出租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闵州郊区定位附近的位置。
蓝汐下车付完了车费看了一眼天。
果然不出她所料,黄昏已幕,天上繁星点点。
蓝汐看了一眼手表,8点多了。
蓝汐还没有吃饭,蓝汐打量了一眼周边,也没有看到什么吃饭的地方。
这家厂子实在是太偏了。
蓝汐吸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正事儿给做了。
她拨通了这家纱料厂厂长的电话。
“喂?请问是房厂长吗?对,我是先前跟您联系过的剪风工作室的蓝汐,对,我现在已经到你们厂门口了,这边厂房有点多,也没有门牌号,能麻烦您来接我一下吗?嗯,我就在路口。”
打完电话之后蓝汐站在路口等了一会儿就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从拐角跑了过来。
“您好您好!是蓝总吗?”
蓝汐背着挂包低头对着男人笑了笑。
“房厂长您好,叫我蓝汐就可以了。”
蓝汐跟着房厂长终于到了他们的厂房之内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9点了。
蓝汐走进厂长的办公室,这里尘封着很多的布样还有大量的资料。
“不好意思,我这里太乱了。”
房厂长有些不好意思地给蓝汐腾出了一个座位。
蓝汐毫不在意地坐了下来,这时候她才发现房厂长身上都还穿着一个围裙,桌上还放着一个没有吃完的盒饭。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您吃饭了?”
房厂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有没有……”
蓝汐打量了一下,这个厂房看起来有些年岁了,墙体都有些老化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
“房厂长,这次冒昧来访,其实就是为了请贵厂能够继续和我们剪风工作室合作。我看过贵厂的布料,这种闵纱织锦的方式现在能做的已经不多了,除了机器之外还有一些人工操作上的难度。我们剪风和贵厂已经合作了好几年了,您家的料子在我们工作室一直都有良好的口碑,所以希望终止合作的事情你能再考虑一下。”
房厂长听到蓝汐的话之后愣了一瞬。
然后原本堆着笑容的脸也渐渐地沉了下去……
他有些无奈地坐到了一旁的矮柜上叹了口气。
“蓝总,这件事情……我其实已经决定了……”
蓝汐仔细看了一眼房厂长的表情。
总觉得……
“房厂长,您……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
“您看一眼吧。”在和蓝汐交流了一会儿之后房厂长便带着蓝汐去到了他们的厂房。
蓝汐原本还有些疑惑,但是在看到这个厂房之后她突然就懂了……
“这里……怎么会这样?”
蓝汐看着这个满目苍怆的厂房有些心惊。
几台织纱的机器已经损坏了。
看上去有些人为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几匹还在架上的纱绸都断了丝碎在一旁……
在厂房的天窗透进来的月光之下闪耀着似是有些不甘的光芒……
“这是谁弄的?”蓝汐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截断纱有些心疼地问道。
房厂长轻轻摇了摇头:“哎……家丑,实在是家丑……本来不想跟你们说的……但是我又不能眼睁睁看您白跑一趟,所以我才带你过来看看……”
“我们厂现在员工也跑的差不多了,实在也没什么能力再给你们供货了……真是抱歉啊蓝小姐,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也不想就这样断了这闵纱料的传承啊……”
蓝汐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她正准备说话的时候,突然门口有人踢着步子就走了进来。
“老头子,你考虑好了没有?人家等着签合同呢!哟……来客人了?”
蓝汐顺着声音的方向回头看去,就见厂房门口走进来一个头发染的花里胡哨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手里还夹着烟。
蓝汐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厂房墙上挂着的禁止吸烟的标志。
“这里是生产车间,有很多易燃易爆的物品,请你出去把烟灭了再进来。”
面对蓝汐的义正辞严,男人微微一愣,表情有些不善。
“诶我说你谁啊?这里是我家厂房,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什么?”
蓝汐顿了顿,然后就看向了房厂长。
只见房厂长面露难色……
“不好意思啊蓝总……他是……”
“结巴什么呀老头子!我是你儿子的事情就这么说不出口吗?我叫房锦,你又是哪里来的什么总啊?”
蓝汐微微有些吃惊。
她不是没见过传说中的不肖子孙……但是就这样态度对自己父亲的人……
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饶是她自己和家里关系冷淡,她也从来不会这样对自己的父母……
“既然是为人子女的,那便更应该珍惜你自己的事业,尊重你父亲的劳动成果!”蓝汐冷冷说道。
房锦冲着蓝一脸不屑地笑了笑。
“就这些垃圾,还什么劳动成果,别笑死人了!天天盯着几块破布能挣几个钱?”
“闭嘴!”房厂长终于被房锦给说的来了火。
他这大半辈子,从自己父亲手里接过了这家厂,结果出了个不孝子,还把做了半辈子的家业给砸在手里了,他如何能不来气。
结果他这句话一说,房锦也横了起来。
“我还说错了吗?你看看你过的窝囊样!不就是因为你没赚到钱所以我妈才跟别人跑了吗?你凭什么让我闭嘴?!自己没本事还不让人说了吗?”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空旷的厂房里。
蓝汐微微一愣,就看见房厂长还举着刚刚打了房锦的手,一张圆脸被气的绯红。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