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运的脸色很是难看:“条件?什么条件?”
谢道迁直言不讳:“大哥,这么多年谢家在你手下非但毫无进展,甚至比爹掌权时还要衰落。你觉得你适合这个位子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谢氏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让人十分难受。
她猛地站起身,差点带翻了桌子,然后指着谢道迁的鼻子说:“谢道迁,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老爷可是你亲大哥,你怎么可以落井下石!”
谢道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是明显的厌恶:“大嫂刚刚还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谢家在我手上和在大哥手上又有什么差别,左右不会短了你们吃喝。”
怎么可能没有差别?
谢氏一口气差点就没喘过来。到手的东西再交出去怎么可能,她都能想象到若是谢道运交出这个位子,出去之后别人会怎么笑她了。
谢道运还没有开口,谢氏已经涨红了脸。
她喘着粗气:“谢道迁,除非我死了,不然你做梦都别想。”
谢道迁慢悠悠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分家吧。”
谢道运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谢道迁说了分家两字,他的目光闪了闪,说道:“不知道三弟要怎么分?”
这话说起来,别说谢道迁,就连林玖玖这么一个外人都想笑。
现在的谢家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人分的?不说别的,谢道远卷走了那么多现银,那些铺子又不是无本万利的行当,指不定还欠了人家多少银两。
真的分家,分的到底是钱还是债务?
谢道迁看着谢道运,两人本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本来就应该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可是这人却因为自身的贪念,硬生生把他自己还有谢家置于风口浪尖。
谢道迁觉得自己和谢道运的最后一点兄弟情份也磨得差不多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扔给谢道运:“这个是父母过世时家中的财务情况,我所求不多,只拿自己应得的。”
这本来就没错,谢家二老的财产本来就应该三个兄弟分,谢道迁那么多年都没有用过谢家半分钱,这些钱他要的是理直气壮。
可是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
谢氏抢过谢道运手中的册子,一看那上面罗列的,恨不得一口血喷出来。
若是再给了谢道迁这些东西,那谢家真的是一穷二白,他们还守着这么个谢家有什么意思呢?
偏偏他们话都没说出来,就有小厮从门外着急忙慌地跑进来:“老爷,不好了。”
谢道运这段时间是真的怕了,他就怕听见“不好了”这三个字,小厮话没说出来,他的脑袋先晕了晕:“什么事情等下再说。”
小厮都要哭出来了:“老爷,外面来了一队官兵,说是来抓谢二老爷的。”
谢道运一口气没缓过来,谢道迁沉着脸问他:“何事?”
“说是二老爷私卖兵器。”这些小厮都是谢家的人,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谢家真的犯了事情,连带着他们都是要被发配的。
谢道迁摆了摆手,转眼看向谢道运:“大哥,有些事情,就算你想隐瞒都隐瞒不住。”若是以往,凭着梁家和谢家的关系,若是谢家出了事情,梁家怎么说也会给谢家几分面子帮忙出个头。
可是如今梁谢两家闹得不可开交,梁家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再帮谢家的忙。
谢道运面如死灰,目光慢慢扫过大堂里的人,在落到宇文灏的身上时,似乎燃起希冀。他几乎是踉跄着到了宇文灏的面前,直接给他跪了下来:“宇文将军,请你务必救谢家一回。”
场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丫鬟小厮根本不知道宇文灏的身份,这时候都是目瞪口呆。
宇文灏只是漠然看着谢道运。
晚宴还没开始,谢道运就把自己的面子丢得干干净净,而且分明知道他不愿意别人透露他的身份,却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把他的身份说出来。
说实在的,他的心里有些恼火。
但是谢氏明显觉得不够。
她看了谢杏一眼。
从刚刚到现在,谢杏已经完全傻了。
她不明白原本声势显赫的谢家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现在这样。
先是二叔卷款潜逃,再是三叔逼着父亲交出家主权力。
她一直觉得谢家和睦喜乐,可今日发生的事情却结结实实往她脸上打了个巴掌。
可即便之前再怎么娇生惯养,看着她爹向宇文灏下跪,她也知道如今再不是顾全脸面的时候,再纠结下去,谢家都保不住,更不要说她这个谢家大小姐。
想到这里,她也跟着谢道运,在宇文灏面前跪了下来。
“宇文将军,求您救救谢家,小女愿意以身相报。”
这话说出来,算是把谢家的里子都丢光了。
谢道迁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只觉得头疼。
他们家也是女儿,若是谢杏做的事情传出去,以后还有谁敢上门提亲。
宇文灏没说话,倒是林玖玖忍不住开口了:“谢小姐,以身相报也要看看人家要不要啊。”
这话就是把泛着冷光的小刀子,戳心。
谢杏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看着林玖玖的目光就像是看着灭了她满门的仇人:“我和宇文将军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若是将军不要我,小女生无可恋。”
说完,也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把刀子,就要往自己的胸口扎。
半晌,没人拦。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就连她亲娘都没反应过来。等谢氏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杏的那把刀子已经在胸前一公分的距离停了有一会儿了。
林玖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谢小姐,你手要拿稳了,不然一不小心,可就把衣服扎破了。”
谢杏气得不行,可是真的冲着自己下狠手她也是真的不愿意。正犹豫,就听见谢氏嚎啕大哭:“杏儿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谢杏一脸愕然地看向自己的胸口,那把刀子明晃晃地插在她的胸口。
一阵凉意比痛觉更早地席卷上来,从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亲娘就这么捅了她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