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弩箭一击不中,那两名少年就追着何明跑过来,都不曾重新上弩矢,依然举着弩朝他瞄准。
何明却看那弩箭的威力实在是可怕,自己身上那脆弱的铠甲哪里抵挡得住?所以他不着急靠近他们,只迈开步子不停改变自己的位置,不给对方瞄准的机会。
这一来一去,时间拖过去,两个少年看上去却开始心急起来,何明突然做出一个往前冲过去的姿势,马上就和当时豹子逗他一样,呼的一下蹿向了一边,但是那两个少年却一紧张,又扣动机选,两支弩箭飞了出去。
这次却根本没个准头,不知道射向了哪儿。
果然有古怪,这两人不补箭射击了两次也不见有多慌张,只怕是可以多次连射的弩,绝对不能大意,何明一边快速移动不给他们准头,一边在考虑对策。
那两名少年也看得出何明还不着急,就故意一人在上弩箭,另一人显得慌慌张张,想将何明引过来。
然而他们却低估了何明对箭枝的警惕心,在骨魔洞内何明对这些远程武器的认识远比这些在江湖上游走的人要深刻许多。
要是另一个少年把弩矢上好了,何明的机会就更小了,所以他也不能就此放过这次机会,绕着一颗树跑动时,突然计上心来。
前后也只瞬间,眼见那弩箭就装好了,突然一个黑影朝他们直冲过来,两人都忍不住再次射出了弩箭,却看到飞来的是一段被蛀空的枯木。
这二人心中一惊,正要做出下一步反应,何明却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一只手抓住一个人持弩的手腕!
那两名少年终于慌了,可是尽力挣扎也挣不脱他手,何明微笑道:“看吧,这地方除了死亡,还找得到许多东西呢,你们手上这弩只怕都价值千金。现在可以带路了吗?”
这两人却不肯服气,又不知道何明是怎么出现的,但是扭捏了半天也挣脱不得,接着手上的弩都被何明夺走后,只能捂着被捏肿了的手带起了路。
这片占地面积绝对不大的林子里,这两人却带着他七弯八绕走了许久,何明都有些想发火,以为他们是故意把路带错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片植物被清理干净了的空地,上面坐落着一栋石头砌起来的大屋子。
屋子大的出奇,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超过百平的房子,石头砌得是天衣无缝,巧夺天工。但是门窗都搭建的却极其随意,完全可以漏风打雨进去,但是一旁却有一个包着金属的巨大烟囱,比他见过的任何一间铁匠铺的烟囱都要大。
看到这儿,何明心里就有底了,微微一笑,正待讲话,那两个少年却喊起来了:
“师傅!又有外人闯进来啦!”
这个又字就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想,然后一个一脸肃然的男人,穿着铁匠常见的粗布衣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只一眼看过去,这人看上去四十上下,面容清朗,器宇轩昂,完全看不出半分抡过铁锤历经劳苦的痕迹,但是何明却感觉很不对劲,总感觉他看上去和常人并不相同。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明明堂皇大气的外表,却总有一种妖异萦绕不休,仔细观察又看不出问题出在哪儿,注意力稍微转移又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黑线在他脸上游走。
这人真的不对劲,他是什么来头?寻找到隐藏多年的隐士带来的兴奋感一下就被冲淡了,何明面色开始变得谨慎起来。
这人看到自己两个徒弟握着自己的手腕,一脸沮丧地引着何明到来,微微一笑,就让他两个徒弟进去,然后伸手对这屋旁像是植物天然生成的桌椅一指,说道:
“小徒不知礼数,还请勿见怪,我们先坐下再说。”
何明也就不多礼,随他过去坐了过去,这却是盘结相错的藤条结成的一个桌面,手放上去却发现平滑有结实,那座椅则像是一段木桩,整个木桩上都被鲜活的树皮包裹,坐上去如同垫了最好的皮垫,令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若此时不是岁末寒冬,这桌椅看来起码也是人间仙境了,得在这种地方隐居,换作是自己,恐怕也不愿意去过那人间疾苦了。
此人自己也不多礼,很随意的在对面坐下,对何明说:“我这里却是寒酸,无待客之物,连座椅都是天然生成的,还请勿见怪,只是不知小友为何到此?是寻找什么物件还是迷失方向,寻不到出口?”
何明心到:这许多年你藏在此处,一直没有任何消息,怕是迷路进来的人都死在你徒弟的弩箭之下了!
他也就装糊涂笑道:“在下浪子何明,其实唐突,果是冒犯了贵地。我却不是寻找什么物件,乃是为寻一个人才撞入此地的。”
那人笑道:“却不知小友是为寻何人呢?我这里只有我和这两个徒弟,却没有别人,只怕小友要白跑一趟了,如不嫌弃,不妨在此略做休息,明日我让徒弟带你出去,这地方虽小,路却难找。”
何明也笑了,说道:“原本我还不能确定,现在已了然了,除了您,这巧夺天工的本事,世间再无二人,我找的人,就是您了,原沙巴克城锻造神兵的神匠!”
那人摸着下巴哈哈大笑道:“小友说笑了,便是当年我也算不得什么神匠,谬赞了,谬赞了!”
随后他把一双白皙的双手摊开来给何明看:“鄙人自打离开沙巴克那日起,就已修心养性,再不做这等伤生造孽的勾当了,如今只是自耕自种,苟活于世而已,小友这次是却是白走了一趟。”
何明笑道:“若是我没到这里,这话我深信不疑,只是神匠这隐居之所,那煅炉与烟囱过于显眼,每日都要看在眼里,如何能放得下这一生专研的技艺?请勿再拿小人做耍,冒昧问一声,神匠如何称呼?”
那人眼睛眯了一下,冷冷地说:“这姓名嘛,我有过许多,在沙巴克的时候好像是姓张,小友就喊我一声张铁匠便好,却莫再神匠、神匠的喊,听得不舒服。不知小友历尽艰险来此寻我,却是所为何事?”
这便是有戏了,何明连忙把背上的霹雷取下来,放在桌上,给张铁匠看。
张铁匠一生过手的神兵利器也是数不胜数了,带着我什么没见过的眼神,随意地打量观察起那把武器来,但是不一会脸色就变得严肃甚至有些紧张起来。
一边抚摸这把武器,一边用眼睛瞄过何明,摸着下巴花了会时间组织语言,终于开口问道:“我说小友,这玩意你就这样背在背上到处晃的么?你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么?”
何明笑道:“却是让先生见笑了,何明其实不知。但是也听高人说过,这不是一把单纯的铁剑,而是包含有许多内容的东西。”
张铁匠盯着何明的脸,端详了半天,想确定这人是不是说谎,但是他那锐利的眼神,半天也只看到了真诚,才说:
“我却知道,却不知你信不信?你天天背的这玩意不但沉重巨大,携带不便,使起来不顺手,还是一整个被毁掉的世界被大能强行捏合成现在的样子!”
这话何明听过大概,但是现在的内容却依然是匪夷所思,当时让他震惊,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至今为止能读出这武器内容的,也是融合了赤月恶魔的天尊!他不由得睁大眼睛,望着王铁匠问道:
“果是如您所说,我这霹雷并非凡兵,此来所为的,就是碰碰运气,看看先生能否为它改造一番。既然此剑背景如此复杂,何明还是不打扰的好。”
说罢叹一口气,拿起剑来,起身便要告辞。
那张铁匠也站起来,一只手扶住何明,笑道:“你这人却又奇怪,千辛万苦寻到了这里,下了逐客令也不肯走,却在这时我都帮你看了这兵器就要走人?你脑子却是怎么生的?”
何明一惊又一喜,连忙问道:“不是这兵器十分复杂么?捏合了整个世界的物品,先生也能改造?”
张铁匠用手按在霹雷之上,对着他说道:
“能被铸成这个样子的世界,虽然一样保罗万象,却早已破碎不堪,极为渺小。我等凡人虽不能改造世界,但是它来到了我们的世界,就要顺应我们世界的规矩,在这儿,只是这么大一块的神铁而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何明双手一拱,弯腰对张铁匠行了个大礼,说:“其实这东西目标太大,我背着它也实在是混不下去了,这次先生能帮我这个大忙,当真是无以为报!但有用得上何明的地方,说一声便是!”
张铁匠一手把他扶起来,说:“小友这就么说看过了,做我这一行的,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打造一柄烁古震今的神兵,许多年来却一直不曾有机会,如今知道了有这么一块大巧不工的神铁,就是你不找我,我也会去寻你的,切莫再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