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下次再见!”崔绮毓坐在豪华的马车上,探出脑袋来,向自己的母亲招手。洛清奚走到门口,向林夫人行了一礼,再次多谢了她的款待。
她刚刚迈步要上马车,就听见后面,传来了一声妇人的尖叫。
“阿昙!”
崔嘉蓉提着裙子,皱着眉头,紧紧跟在那个人的身后,喊到,“娘!你别喊了,她又不是昙儿!”
妇人分明就是不听她的话,跌跌撞撞的朝这里跑来,尽管身上的衣服都显得凌乱,头发也乱了。
“她就是我的啊昙!你休要胡说!”妇人已然扑了过来。她的衣裳很是素朴,身上明明有一股浓浓檀香,眼神却是很狂热的,这么死盯着着实可怕,看得洛清奚身上一阵冷汗。
“这位夫人,您怎么了?”洛清奚扶着抚棋又下了车,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她怕被这个疯狂的妇人给一下扑到车下去,于是她才下了车。
“我是娘啊!阿昙,我是娘亲啊!”这是崔氏族里的蓝夫人,林夫人的嫂嫂。
林夫人皱了皱眉头,上前搀住了她,声音放得很轻,对她说道:“嫂嫂!嘉昙是在京都丢的,洛姑娘可是清州的!哎,嫂嫂,想开点儿吧!日子还要过下去呢!”
言语间有同情,也有嗔怪,总是吓到了人家小姑娘。林夫人想到此处,不由得有些抱歉的看了看洛清奚。
崔绮毓也下车了,脸上不由得一阵疑惑,问道,“嘉昙不是在成庆几年时丢了的妹妹吗?”
莫轻颜站在洛清奚侧前方,抿了抿唇,看了看那个被拉下去的蓝夫人,说道,“既然与我们无关,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就扶着洛清奚先上了车,自己也上去了。林夫人想解释一下什么,可看见自己的女儿上了车,笑着向自己招手,说再见的时候,便笑了笑,也就说只说了声再见。
“啊呀小宝儿!抱歉让你见笑了,那是我婶婶。”崔绮毓抱着洛清奚,把她的胳膊摇啊摇啊摇,满脸笑意,“她说的那个昙儿是我的妹妹,崔嘉昙。我那个妹妹在早几年的元宵灯会上不见了,所以她一直是这样,见到未见过的且适龄的姑娘,就要上去看看。”
洛清奚没有见过这个蓝夫人。她对这个自称是自己娘的女人,没有任何的熟悉感。所以她也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单另想了想,“我是被殿下捡回南平候府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被捡的,不然我就可以反驳一下了。”
莫轻颜敲了她脑袋一下,笑着说到,“莫说你是不是就真是她丢的,便是只看脸,我就觉得你不像崔家人了。”
崔绮毓也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崔家的姑娘都是很聪明的!哪里像你一样,长得就像是个蠢的!”
“你!”
这下好了,谁都没有再纠结刚才的问题了。几个姑娘就这么在马车上扭打着,打得不亦乐乎。
祭典到的那一天,让人感觉到夏天可能是真的来了。
洛清奚耸了耸肩膀,感觉很累,祭典穿的衣服都是这样,又重又黑。
“站直了,还没到要走的时候呢,等陛下从里面出来,我们才要上路呢。”
蔚槿瓅和洛清奚几个站在一起,这次祭典让所有人参加,因为是开国四百五十年的大典,做的是很认真的。不光是这些福女,还有宫里妃位及以上的娘娘都参加了。
洛清奚也是第一次,不过站了一会儿就又累又晕,感觉脚都酸了。“你看嘛,我的衣服,比你们都要重,我头上顶着的东西,也比你们重,还阴沉沉的,就像是个老婆婆。”
洛清奚伸展了一下胳膊,向她们展示了一下身上祭服繁复的图案。当然,这里面也有神女祠的手笔。
“得了吧,就在最外面那一层暗色的外袍是重的,剩下的那可都是用云丝织就的,又轻便又舒服,能有多重呢?”莫轻颜没什么感觉,她穿的是软底靴,平日里就习惯了,自然是舒服极了。
“我也感觉挺重的,”崔绮毓小声说了一句,扯了扯衣裳,感觉太阳有些晒人,伸手扇风,动一动已经发麻的脚,“还有,我感觉,我走了我这一辈子走过最长的路。”
来祭坛的路上,她们是走着来的,为了彰显敬意。
“不过这衣服还挺好看的。”洛清奚最后终于找到了令她满意的部分。
“那是当然,”崔绮毓抖了抖腰,马上就到未时了,可以准备继续走下一段长长的路了,“这个全是我姑母操办着做的,全是按了我的心思做的,自然是很符合你们的心意的。”
“起驾!”
太监的声音叫的还是尖尖细细的,让人听着就难受。可是,这种盛大的仪式不能没有他们呀。
唐铭鑫很是正经,与皇后并肩,一步一步的,走上了祭坛的最高处。仪仗队是很多人组成的,拿着那些意义不明的祭器,以及那些又重又丑的大鼎。
有很多围观的百姓,他们也穿着很隆重。当然并没有构成人山人海,毕竟这样盛大的仪式,人多了,那可不容易保证安全了。
流月山的人来了,她们全是神女在民间找寻的,聪慧而没有身份背景的,穿着十分能彰显身份的白色金丝穿花纱裙,手上举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山神流月的指挥下,一一倒入坛中,一下就冒出了瑰丽无比的颜色。
这漂亮的火焰,时绿时蓝,骤红骤紫,艳丽而不艳俗,实在美极。
这样盛大的场景,就似是白日焰火,漂亮极了。
是个人都会被这样的神奇事物给吸引全部注意力的。流月从手心里摸出了准备已久的签子。
“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唐铭鑫早就知道了流程。对啊,这场祭典本就只是走个流程。安抚百姓,威震天下,利用人民的宗教信仰是一个很好用的手段。
洛清奚站在唐圭身边,心怀敬意,满怀对未来的憧憬。应该是她平生第一次站的这么虔诚了吧,站了好久了,身子僵的不行,她轻微的动作了一下,伸展了一下胳膊。
“这个天下会安安稳稳的,一直安安稳稳的。”
她说话说的很轻,大概只有唐圭能听得到,唐圭只当是小孩子话,平静的回她,“会的,你也会好好的长大的。”
虽然这许是假的。
祭坛里,那颜色分外瑰丽的焰火还没有下去,仍然在燃烧着,感觉突然火势大增,却是变成了灰暗的颜色。
流月目光闪了闪。果然,就算是少有意识的神火,都能预测未来。
“陛下,此火意为大典的结束,还请陛下回朝。”
流月这山神倒是做的认真,至少在这个世界中,她还记着说这个“陛下”。
唐铭鑫也是知道的。按流程中不该出现这种焰火,但看流月那张什么也看不出来的脸,就不问了,转身走下祭坛。身后还有那千篇一律的声音,“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