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刚退了烧,这脸上的印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莲姑心疼,这姑娘嚎得似是要天崩地裂,她听着也觉着痛心。“别乱动哦,要是压破了这些泡子,以后都会留印子的。”
姑娘们就这么看着她们,一个嚎着,一个安慰着,密不可分,她们只能站着,说些苍白无力的安慰。
幸好这病不久后就好全了,痘痘全成了痂,掉了之后她还是原来一样漂亮。
还是在这一年,洛清奚又得了一次令人难忘的回忆。中秋节庆的时候,她和众人出去玩,然后半路走丢。
人贩劫了她,因为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但后来才发现劫错了人。穿的金尊玉贵的一个小姑娘,原以为不过就是个有钱人家的主,截过来就是使劲哭,喊天喊地喊皇上。
他作为一个技艺高超的人贩子,手下还带了很多很多的孩子,自然有办法对付这种姑娘。洛清奚被扔到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然后继续嚎,“殿下殿下殿下!就我!哇哇哇哇——”
可惜人贩子没听清楚。因为洛清奚凭借着一己之力,调动起了所有小孩子们的惊惧,坐在地上一起嚎。嚎什么不知道,但还是把该招来不该招来的全招来了。
洛清奚哭累了,掏出荷包里的枣泥糕,继续一边打嗝一边嚎。枣泥糕在荷包里放的,现在早就不成形了。她头上身上的,金的银的玉的,全给人贩扒走了。只剩个荷包,还只剩了最丑最薄的,自然不剩什么好东西了。
唐圭最先找来,一眼就看到了小孩子们边缘,那个穿着很明显的她,泪眼朦胧地嚎。
哎,有谁像她这样经历丰富呢?这其实是值得洛清奚炫耀的。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被人贩子拐卖的。
那人贩子其实也是值得在地府里炫耀一下的,毕竟他是被太子亲自判了死刑的,这对他也是一个值得炫耀的经历了。
时间飞快的流逝,不过些许时日,就恍然如梦了。
仍是清澜台,不过是树老了些,
洛清奚已经十二岁了,亭亭玉立,已经在长身体了。
她就坐在清水湖边的石墩子上。
“槿瓅,你快些,莲华的笄礼要开始了……”
“我这不就出来了么!谁知道小祖宗你这次换衣换得这么勤快,倒显得是我慢了。”蔚槿瓅整好衣裳走出来,端庄的不像是十二岁的孩子。
一旁的莫轻颜走了过来,“你们怎的还不动身?再不快点就赶不上去看公主了。”
洛清奚走上前来,推着莫轻颜,笑着说道,“这次是槿瓅穿衣穿的慢了,可是与我无关!莲华她也不着急,反正人也不多,她可以慢慢来,我们过去了,也不见得会迟了。”
“好啦,都说不过你去。”莫轻颜甩开了洛清奚的推推搡搡,大步往前走。
唐臻刚得了皇上亲赐的莲华的称号不久,便要成年了。
显然是皇上对她更积极。看看永宁,也就是唐境,还是在成人后,皇上才记了起来,叫人拟了几个称号,由着德妃挑一个。
凤仪,永宁,清宛,越心……那么多的称号里,挑中了永宁。
几人又笑又闹的到了朝阳宫门。
因着是在宫里,也就并没有大办,请了几个交好的姑娘来,就是这次的笄礼了。
早春时节还是有点冷,洛清奚拢了拢衣襟,又想套上冬天的那件团绒的大袍子了。
正在她在浮想联翩的时候,夏家小姐来了。夏阮蕴是礼部家的,母亲出自书香世家陆家。
“丸丸,你也来得这般迟!”洛清奚走上前去,故作亲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她明知道夏家小姐讨厌这名儿。夏阮蕴拨开她的手,笑了笑,整了整衣衫和一只叮当作响的臂钏,才柔声道,“母亲把我拘在家里好些时日了,如今把我放出来,自然是训话了半天。”
能训话什么呢?不就是摆架子……在不久前的游园宴上,蔚槿瓅就已经认识了这夏家的姑娘了。
从第一眼起,就有一种莫名的不喜,仿佛是前世的仇人,是极其的厌恶。她见着夏阮裳都比见夏阮蕴要正常。
夏家同蔚家是不一样的,夏家是有庶子庶女的,夏阮裳就是庶女。
夏阮蕴早和洛清奚并肩走在了前面。两人立马就有说有笑的,莫轻颜和蔚槿瓅走在了一块。
“你明年就及笄了吧?”蔚槿瓅甩了甩帕子,甩开了四周的花粉气儿,转头问莫轻颜。
“是啊……”莫轻颜没有多想,只当是问年龄,“我虚长了你们几岁,明年就是我成人的时候了,也就是说,再过不久,我也要嫁进来了。我是将军的女儿,清奚也是,将军的女儿就必要掌握在手里,否则终是不妥,皇上便是清楚这个理儿。”
“当年说是选福,其实是提前选个正妃候着,将权力通过女子,紧紧的攥在皇上手里,难道不是么?”蔚槿瓅笑了,这命运又不是不好,莫轻颜何至于说的如此悲怆。“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我倒不是嫌弃,你倒是看着,公主她被拘在这宫里,至今都不得出几次。若是我进来了,还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莫轻颜心里是有不甘的。她是将军的女儿,去过那漫漫无边的大漠,去过蜿蜒曲折的江南,便不由得贪恋于翻身上马时那一瞬间的恣意,不由得贪恋那时朦胧的记忆,后来却清晰到骨子里的渴望。
“我倒是要担心这些问题,你可不需要。你看三殿下如今,什么时候不是如珠如宝的护着你?小妮子你可是知足些吧!”蔚槿瓅和洛清奚学坏了,说话就喜欢说那赤裸裸的大实话。
莫轻颜闹得羞红了脸,却不由得想:若一开始自己没选进来,是依然愿意嫁给他的吧……
走进了大厅,唐臻还没出来,却见陆贞妤端坐着看书。陆贞妤抬头,对她们点头示意。
陆贞妤只和蔚槿瓅说得上话。就算是夏阮蕴都和她说不上几句话。
陆家人有一身的傲气,不可能折了身子去讨好别人,更别说是去搭理一个旁系的亲戚。
夏阮蕴很寻常的走去,说了一声,“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