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奚四岁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两岁时以哭声来吸引人的小孩子了。她被带到了唐圭面前时,张开了嘴,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哥哥!”
“小姐,你应当叫殿下。”太子兼公主的乳母莲姑站在一边,提示了一句。
但太子很懵,他在祭坛上走了一遭,站了一会儿,就在这第二天见到了那个当初被自己捡来的小孩儿。哦,现在是他的妹妹。
洛文清认了这姑娘当孙女,因为他看这个小孩儿颇对眼。其实他想把这小孩当闺女养。但唐圭十分明显的表现出不想要姨母,义正言辞的,洛文清就只能把她养成孙女。
唐圭每年回清州都能见到她。所以对这声“哥哥”并不是很介意。一开始又有了个妹妹,才感觉就那样。
可他不是小孩子,他知道作福女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预备着做妻子……天啊。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个少年太子在这时就想的很长远了,他虽知道父皇与母后的深情,但他可不信。因为母后没了,因为父皇还有其他的妃子。哎,女人嘛,到时候摆着就可以了。
他的脑袋里已经运筹帷幄的准备好了未来。尽管这个四岁女童是他亲自捡给他外祖的。
“这是不是不太好,”等到众人都走了,太子把她抱上了榻,问道,“你是否愿意与爷爷在一处?”
洛清奚呆愣愣的,又忽地笑了,笑的两眼弯弯,“爷爷好!”
唐圭无奈,他想扶着额头坐下。他从了所谓天意成全了自家的一个孤寡老人,现在这天意是不是又剥夺了对这老人的成全啊?天啊……有些麻烦。
小姑娘捧起了桌上的篮上的一个苹果,笑的咯咯的,险些要砸下去。
……
唐圭想送回去,洛文清想要回来,求到神女处。神女问了洛清奚,洛清奚傻傻的选了唐圭,谁叫她那会儿傻呢?双方最后妥协了各处呆近半年即可。
唐圭当然是欣然接受使命了。
三年后,四皇子也到十岁了。
这一天,京都有热闹了很多,人都多了不少。倒不是有姑娘盼着入宫,而是人人都好看神女之姿。
“莫姐姐,你说哪家人会进来?”洛清奚才八岁,活泼的很,现在跟着比她大的姐姐,四处乱窜。
“你猜啊?”莫轻颜拽着她的袖子,拉她坐上了车子,“今天我们坐车去。”因为上次莫轻颜带了洛清奚骑小马出去玩……哎,说多了都是泪。
“反正不是我家。”莫轻颜比洛清奚大两年,至少现在已经身高马大了,能文能武,一表人才。
“陆姐姐去雍州玩了,就是为了躲这事儿。四殿下难道不好吗?她为什么要躲?”洛清奚上了车也不安分,捋了捋衣服,拿起车上的果子就是一个啃。
陆姐姐是陆贞妤,陆家小姐,一直住在朝阳宫,和德妃一起。
莫轻颜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你还小,什么都不懂。不是什么人都只要好就可陪着的。”莫轻颜皱了皱眉头,对称着说了一句,“但是无论什么人,只要他不好,就是不值得陪着的!”
就比如说唐尘。
唐尘在唐家排行老三,莫轻颜就是他的福女。这个后生能叫莫轻颜这个只记人好处的人斤斤计较,也算是有本事。
“毓姐姐不来看祈福仪式吗?”洛清奚很喜欢看祈福仪式,她错过了她的祈福仪式,因为她既没有看到,还什么都不记得,真是遗憾。
“她啊……”莫轻颜想想就觉得无语,“她已经拉着二殿下走了吧。”
崔绮毓是相府嫡长女,为人乖张得很,而唐墨这二殿下,出自崔后,一个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立志长远的男子,每日里被这个有几分血缘关系的妹妹纠缠的快疯了。
“我想叫明姐姐进来陪我,左家妹妹也好。”洛清奚想了想,其实平日里相熟的高门小姐就这几个,但好像大家并不是很激动,“突然想起来,去年二殿下选福女时,全城是很轰动的,比现在热闹极了。”
莫轻颜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那是当然,二殿下确实很中那些小门碧玉的意。”毕竟唐墨是皇后嫡子,身份高贵,而且又有芳名在外,自然是受欢迎极了。不过真正的大家之女并不愿意进宫的,就比如说明玉安。
明玉安梳着飞鸿髻,当真是飞鸿,站在自家马车后面,穿的却是朴素极了。“公主呢?”
她问的是二公主唐臻。“莫问我们,我们走得先,她们太磨蹭了。”洛清奚撩起床帘和她对话。
明玉安最近喜欢和唐臻捣鼓头发,于是自然很期盼着唐臻与她交流一下发髻知识。
“哎。但愿神女看不见我的马车。”明玉安十一了,小丫头一个,却很是喜欢装大人,“我主张自由,神女也提到过这伟大的思想,我才不要被这些浮云遮住我远望的双眼……”
她继续诗兴大发,莫轻颜和洛清奚先后下了车。小姑娘家都好穿的鲜艳,莫轻颜和洛清奚都是一水儿的嫣红,下身鹅黄色的裙子上绣着繁复的花纹,腰身中心的玉石腰带上系了一串铃铛,也有着漂亮的花纹,这么一打眼看去,竟是一模一样的。
“好料子,这便是腾烟缎!”明玉安像是乞丐见到了饭,眯着亮晶晶的眼睛,貌似贪心的摸了一把,“我都想剥下来给我穿了。”
小孩子们在这里玩闹,大人们自然要在前面撑场子。侍卫们一圈一圈的守着,护着最中心的祭坛,一边有一个临时搭的棚子,里面便是唐家的四个皇子。一个个都是文质彬彬的模样,当真公子如玉。
公子二一脸生无可恋,他身边坐了一个姑娘,一身水蓝,面对着他,手上俨然便是花绳。一条漂亮绳子在她手上翻的花样百出,却是对于二殿下的催命符。
“殿下,到你了!”崔绮毓撑着绳子朝着唐墨,唐墨面无表情,略显出一点求助,对着自己的兄长发出了请求,“哥哥,我不善翻绳,不若你来和她玩吧!”
唐圭坐着等时辰,不想祸从天降,看着弟弟眼底升起的希望之火,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仍然拒绝的干脆利索,“你高看我了,我只会拆下来。”
就像一盆水浇到了他身上,唐墨又看了看唐尘,却想到他和莫轻颜在欣德宫翻天覆地的样子,不由得收回了目光。刚想看看唐至,却想起这人跟大哥一个样,这才死了心,“来吧,我来!”
“让她去找她们就行了。”唐至这个仪式的主人公还甚是冷静,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喝茶。嗯,现在喝的这个真是苦死了。
他说话说的想来是如此模糊,但多年兄弟只见,心有灵犀自不必说,唐墨眼睛一亮,安慰小姑娘道,“你看,这是我们男人的场子,你快去姑娘家的地儿呆着,啊!”
“哦,”崔绮毓瞬间心情低落,收起了绳子,低垂着眉眼,走出去了。
“你也不送送?小心丢了。”唐圭看了看,打趣唐墨。他们可是不担心,这看唐墨了。唐墨顿了顿,想了想事件发生可能性,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别说笑了,相府又不是没了婢女,总有人在暗处守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