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时,还算清晨。
洛清奚一起床就很有精神,溜下床,自己穿好了御寒的衣服,就出去了。
“姑娘,现在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抚棋是被洛清奚拎起来的,现在还睡意朦胧。
洛清奚想来是不亏待她自个儿的。起得早了还会再睡个囫囵觉。
怎么今日这么有精神?
真是苦了她……
“昨日睡的是真心早,现在没什么睡意了。”
洛清奚不过是随手挽起了头发。现在看来,钗子和珠串真是好用,随手就可以把头发弄扎实了。
今个穿的是广袖裙,也暖和,所以,这次清晨的散步想必是好得很。
至少,洛清奚是这样认为的。
“你个下贱坯子,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别以为这大清早的就没人了!昨儿有贵人在此留宿,你滚远一点儿,别三天两头的闹,小心冲撞了贵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愈发的清晰,洛清奚一顿,“抚棋,那里是什么地儿?女人的声音这么明显…”
“厨房啊,上次来还是你摸到这里偷鸡吃的……”
“哦。”
洛清奚继续走,走向那个地方。
“诶,我的祖宗诶……”
厨房重地,能不能听话些?
“你们又是两天多没给我一口能吃的了。”一个少年,与洛清奚大抵一样高,倚着门站着,瘦的是不是皮包骨头,却也是看着让那衣服宽大了不少。
他正和一群厨娘对峙。
那群厨娘不知是哪里来的,竟然都没有把头发绞了。
“给我准备些酥饼,要有些糖心的。”
洛清奚毫不避讳的走了进去,只是身上的首饰简单了些,但身上游动着光芒的练水缎子,也足以彰显她的自信。
“我就起早了,来这里看看,真是不巧。小孩儿,来我这来,姐姐给你吃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包括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头发倒是不整齐,但眼睛很引人注目。那里目光炯炯,有两个眼瞳,也就是,重瞳。
“姑娘,这是隔壁庄子上的佃户的孩子,老来这里偷鸡摸狗……”
“闭嘴,谁偷过鸡谁摸过狗?你**的侮辱谁,分明是你们拘着我!不叫我吃饭!”
那少年气的直抖。
做人要的就是脸,他尤其是,更别提在这样一个似是贵族的少女面前。
洛清奚寻了半天,没找到一处看似干净的地方,也就不想坐了。
“姑娘,你的饼…”
“抚棋,我们走!”
洛清奚看着抚棋接过酥饼的托盘,转身就走,买出门后,又突然一停,回过头来,晃了晃帕子,喊道,“小孩儿,你过来啊!”
少年还靠着门,似是站不直了。
洛清奚有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我又不是愿意多管闲事,只是必须要匡扶正义,你别太讨厌,反正就这么几次。”
少年踉跄的走了几步,才能小跑。
厨娘们知道少年的身份,不敢放走,刚要出声,都伸手要去追了,“姑娘——”
“各位应当知道,我家小姐是东宫里的。我们殿下,又向来讨厌别人乱动我们宫里的人。所以!”
抚棋笑的很温和。
抚棋笑得一贯是张牙舞爪,难以入目,这次却笑不露齿,不知比多少闺秀都端庄。
“明白!明白!”
下头的厨娘也顿时明了了。
反着这个少年也不是她们看着的。庄子上的那些人,才应该着急。
白马寺的住所不多,其余女眷大抵是去了一边的庄子。洛清奚绕过了其他的院子,刚进院,就看见了唐圭在那里站的笔直。
“怎么今日这么起早,倒叫人怀疑,你是不是原本的洛清奚了。”
唐圭看到洛清奚身后的少年,略一皱眉,问道,“文景候府的?”
“是。”
少年一瑟缩,躲在了洛清奚身后,她很好。
“你是文景候府的何……什么来着?”
唐圭是真不记得了,当时,不过只是说有重瞳子在何家出来了而已。
“何振宗。”
“殿下,你怎么这种态度?”
洛清奚气鼓鼓的。人家好歹喊自己一声姐姐。
“他是何家的,我就确认一下身份嘛……”
唐圭走过来。他的身高已经是成人的样子了,而洛清奚还是小孩子的样子,于是就有了距离。
唐圭又蹲了下来,不管外袍的底边会不会被弄脏,“还有,让你以后喊我大哥哥,我记得,你以前还喊我太子哥哥呢。咱们也算有点亲,你现在喊我哥哥,怎么就喊不出来了?”
这个问题很快转移了洛清奚的关注。
“你小时候和长大了能一样吗?我已经长大了,不能那么肉麻,莫姐姐说的。”洛清奚一挺身板,昂首说道。
莫轻颜真是无处不在!
“不提她。何振宗是何家,放到庄子上养的,你这么随随便便捡了人家回来,你要干嘛?”
何振宗就那么站着,他在衣冠整齐,样貌出众,身份不低的太子面前,愈发的卑微,愈发的弱小。
“反正都是放到外面养,干嘛不放到神女祠里,虽说来参拜的人不多,”
都是达官显贵,
“环境也比较恶劣,”
因为都是女的,
“但好歹有口饭吃。我们把他送到神女祠吧!”
正好给流月和琉光添麻烦。哈哈哈!!!
“好不好,殿下?”
快答应我嘛,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大哥哥?”
洛清奚又扯了扯唐圭袖子,收敛了心里的小恶魔,露出了天神一样的微笑。
“好吧,想来文景候也会同意的。我回去再抽个时间同他说。”
唐圭佯装怒气,猛地抽出了袖子,又忽的心软了,改做揉她的头,揉的很猛。
“好啦!本来头发就乱!”
洛清奚一拍唐圭的手,扶着头发,摇摇晃晃的跑走了,“抚棋,快来!给我梳头发!”
待到两个女孩子的吵闹声都模糊后,唐圭转身问道,“何四公子,可愿意接受她的安排?不愿意的话,你可以提出来,她的脾气有些奇怪,想到的也很奇怪,说的话也更奇怪,还请见谅。”
说着说着,唐圭扬起了嘴角。
他说的很温和,于是就更让人自卑。
“多谢殿下!我愿意!”
何振宗很愿意,他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似是在惊喜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