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不太愿意满足现状,原来觉得自己收入可观的心态,渐渐消失了,甚至还觉得太少了。原来佛山到揭阳距离太远,夫妻未曾相见。如今佛山到广州咫尺之间,能偶尔见面小聚,我们仍然感到不足。我想要是能在广州找份工作,我们夫妻就能日日比翼夜夜双飞了。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就开始有所行动了。运来风送滕王阁,很快我在上冲找到了一份杂志社编辑的工作,上冲离洛溪桥脚就两站路,我俩就非常近了。这家杂志是广东五金机电行业协会下设的行业会刊,五金机电行业涵盖很广,会员有五万之众,刊物在全国发行,在行业内影响很大。社长赵馥花是个风姿绰约的时尚中年女人,烫着曲卷的棕红色头发,佩戴一副咖色眼镜,穿一身超短裙,鲜红的高跟皮鞋让她走路时,一步一点的,有丹顶鹤行走般的优雅。她是我们湖北荆州人,看过我的简历和作品后,非常满意,说了句“还是我们湖北人有才”的话就拍板录用了我,定的月薪是试用期2000元,三个月试用期后加到2300元,包住不包吃。我觉得待遇和前面厂比,没有实质性提高,但我能和我的小咸天天见面,这个待遇是用钱买不到的。杂志社老板在土华有几栋自建楼房,所以我们是白天在上冲上班,晚上去土华住宿。我是被安排在5楼三室一厅的套房里,套房住三个人,每人一间房,客厅、厨房、洗手间、阳台属于三人的公共地盘。
我有了单独的房间,小咸就和我每天晚上在一起住宿。我购置了一辆电动车,方便接送小咸。我和小咸虽然经济状况较之以前有很大改观,但我们还是非常节俭。打手机都是掐着点打。关于我下班去接她的问题上,她跟我有个约定,说打电话给我时,不要接通她的电话,只听手机里的“嘀”声,如果手机里嘀一声挂掉了,就让我马上去她医院接她;如果手机里嘀三声挂掉了,就让我在上冲立交桥下面等她,如果手机里嘀五声挂掉了,那就说明她已经在上冲立交桥下面等我了。这个说来,可能有些可笑,但长年累月的积累,这个办法确实为我们省了不少电话费。小老百姓过日子,能省则省,一点也不丢人,还蛮有生活情趣的呢!
我在杂志社主要负责“行业观察”、“前沿动态”、人物专访“这几个栏目的文章撰写,弄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真的是游刃有余,只是我的电脑水平虽然经过二年的磨砺,还是有点力不从心,打字的速度特慢,一篇文章要半天来打。前台有个女孩子,叫陈婉丽,广东湛江人,细眉细眼的,皮肤有些黑,但说话很风趣,特可爱。她常拿我开涮笑我说:“刘编辑,你打字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一下的,我看着都心急。”我说:“我哪能像你,手指在键盘上噼噼啪啪的,一串串的字打出来了,你教教我,好不好?”婉丽嬉笑着说:“有什么教的,多练习就成了。现在QQ里有成语接龙的游戏,有空的时候有意识的去练习打字,自然就快了起来的。”我说:”我还没有用过QQ和电子邮箱呢”婉丽说:“这有什么难,我马上帮你都申请一个就是了。”婉丽帮我申请了电子邮箱和QQ,我第一次有了自己的QQ和电子邮箱。每天中午,我从没有午休过,都是在QQ里和网友搞成语接龙游戏,这个游戏很简单,对方出一个成语,你就以对方所出成语末尾一个字,作为你所接的成语头一个字,依此类推接下去,谁接的快就说明谁的水平高。如:清风明月→月攘一鸡→鸡犬升天→天伦之乐→乐极悲生→生不如死→死不甘心→心想事成→成人之美→美不胜收→收放自如→如花似玉→玉树临风→风起云涌........凭我的文化功底,这只是小菜一碟,在网友成语接龙中很声望,也结识一些网友。这样有兴趣有意识地去练打字,确实效果明显,半年下来,通过电脑打字测试,我的打字速度达到每分钟50个字了,虽然不算是很快的,但完全可以派上用场了。我在杂志社偶尔也外出采访,去北京、上海、成都、杭州、沈阳等地参加全国性的五金机电展览会,毕竟还只是个行业性的杂志,出省参展,都坐的普通列车,食宿每人每天控制在150元以内。我记得在北京住旅馆是80元一晚的地下室房间,在重庆就干脆20元一晚在澡堂子里过夜。有时如果能碰到我们广告客户,参加他们的新产品发布会,帮他们拍拍照,发个稿,就会安排我们在五星级酒店食宿。
我和小咸来广州后的每年暑假,我们都要把感儿接来一起住上一个多月。虽然我们感儿逐渐适应了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但对于来广州和爸妈一起住,还是显得特别高兴和激动。感儿来了,我和小咸就不再节俭了,各种时令水果、各种新鲜菜式都毫不悭吝地买给他吃,星期天就一定要带他去商场、公园里玩。只是平常上班时间没空陪伴他,留他一个人在宿舍里。由于他白天在家没事睡得多,晚上我们下班回来,他精神奇好,拉着他妈妈每晚必定要出去逛街,很晚都不愿意回来睡觉,弄得他妈妈精疲力尽,疲惫不堪才肯罢休。
感儿自从上初中以后,一直到高中就没有来广州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感儿似乎有些早熟,渐渐长大,也渐渐懂事了,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读书学习上。
随着中国网联网的逐步兴起,也就是在李彦宏的百度、马化腾的腾讯、马云的阿里巴巴等大型门户网站崭露头角、蒸蒸日上之时,昔日无限风光的平面纸媒就江河日下,一落千丈。许多大型报刊杂志几乎一夜之间关门大吉了。当时的第一家中央级新闻报纸《中华新闻报》创办了16年之久,发行量曾达到10多万份,也走到了终点。当时的比尔?盖茨也放言:几十年后平面媒体将在地球上消失。
在此背景下,我们杂志社当然也难逃停刊的厄运,那时我们感觉好像突然之间,广告客户锐减,日常开支都难以为继了,杂志社的好多同事也纷纷离职,另行出路了。这时,赵社长找我说:“现在,杂志社的状况已成这个样子,老板说准备下个月就停刊,我觉得杂志社也办了十几年,完全放弃也非常可惜,我想你是不是可接管过去?自负盈亏经营下去呢?”因为我早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减少一些人力物力成本的开支,提升一些服务质量,再小的实体也应该有它的生存空间。于是,我便回道:“我想倒是想接管,但是我不知有没有能力经营下去。”赵社长说:“我看行,文章你能写,不需要再请编辑、记者了,广告客户你也兼职联系过,大部分客户和你的关系也相处得很好,你留下一二个你喜欢的业务员帮你就成。”我说:“你替我考虑的也没错,但是我还是觉得没底,也不知道老板让我接管,有没有什么条件?”赵社长旋即回话说:“这个老板说了,如果下个月停刊,广告客户已预缴了的广告费,而我们还没有为他们作广告,像这样应该退回的广告费有3万多元。而杂志社现在又拿不出钱来退。你接管杂志社的话,就必须交3万押金给老板,也就是作为广告客户广告费的偿还押金,你明白意思了吗?”听到赵社长这么一说,我的心就凉了半截,我觉得老板还是缺泛对我的信任,当然老板有老板的考量,细想也不过分。但当时一下要我拿3万的押金出来,我还是不太愿意干了。过了一会,我就对赵社长说:“是这样的呀,那容我和我老婆商量商量一下吧。”赵社长也说:“这样也好,你和你老婆商量好了,就给我回个信吧”
我把接管杂志社的事,跟小咸说了一遍,小咸听完后有些犹豫地说:“这事我也拿不准,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小咸这么一说,我知道她其实就表达了不愿意我接管的态度。第二天,我就去杂志社,向赵社长说明了自己不愿接管的想法,并办理了离职手续。其实,我当时是三分愿意七分不愿意的心态,如果小咸极力支持我,或许就接管下来。现在网络媒体更加健全发达,但仍有好多好多的小平面媒体活得有滋有味的,我真的有些痛惜当初错失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