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临海城,太子齐乞正在召见几个将军,中军佐姜骙,上军佐陈无道,下军佐孙质,三个临海城中地位最高的将军为首,其余将校排在后面,问着这殿中的酒气,一个个面目低垂,似有不愉之色。
齐乞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张地图,描绘的是临海城周边的地形地势以及军伍分布情况,仔细看了一番,开口说道:“诸位将军一位该在何处为燕国御风军安置营寨啊。”
众将沉默无语,姜骙身后一名偏将站出来说道:“我齐国大军无数,战力雄厚,又有战船飞舰,驰骋大海之上无有可匹敌者,何必让那些燕军来插一手。”
姜骙笑着说道:“齐燕两国和睦多年,尔等不曾与燕军交战过,没有见到御风军的厉害之处,故而生出轻视之心。燕国之军阵冠绝天下,而作为燕军精锐的御风军更是军阵无双,配合神术余韵,其战力十分强悍。”
姜骙看看众多不以为然的年轻将校,叹一口气,继续缓缓说道:“春秋四十三年,我中军两万精锐与燕国交战于边境,当时正逢戎人南下,燕国军力捉襟见肘,东南边境兵力薄弱,我大军横冲直入,十五日内连夺三城,兵临燕国重镇河间。当时我大军正欲进攻河间,不想却是突遭袭击,燕国一千五百人从河间城头飞下,人人手持双戟,凌空而立,形成一个战阵,阵型如同蜂鸟,冲入我大军之中,两翼合围,短戟抛射而出,短短一个时辰,我大军便伤亡过半,不得不选择退兵。”
有人记得这段历史,开口说道:“河间之战?”
“对正是齐燕河间之战,我军伤亡惨重,燕国御风军倒卷珠帘,一千五百人追杀我万余大军,不仅收复失地,还有入侵我境的势头。若非是当时戎人闹腾的厉害,燕国北部边关情势危急,燕王召回了御风军,恐怕我齐国也不好全身而退。”姜骙说道。
“我齐国也有龙武军,若是战场上遇上,未必就弱了他去。”
“四神术各有玄妙,若是战场之上捉对厮杀,龙武军恐怕占不了什么便宜。”
“你这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孙质虎躯一震,目光从诸将身上扫过,众人只感觉到一阵寒意,不禁打一个冷战。
孙质开口说道:“御风军是很厉害,不过龙武军未必就怕了他,龙武军善有水之柔性,正好与燕国御风军的刚强抗衡。”
“孙将军言之有理,大海之上,还是我齐国的龙武军最厉害,那些御风军别说杀海兽了,能不能乘船出海还不晓得嘞。”
众将一阵喧闹,似乎都对燕军有着敌对心理。毕竟作为一名军人,自己国家的事情还要求助于别人,脸面上总也是过不去的。而且齐国富足,隐隐位列四国之首,作为齐人来说在面对其他国家的人时总是有一种优越感,这次让御风军入齐助战,他们不懂什么结盟不结盟,也不知道什么燕国借粮之事,只觉得有一种屈辱感,让他们从内心里排斥。
齐乞将酒爵放在桌子上,抬手压言,说道:“这件事是王上决定的,我等做臣子的只有服从王命的份儿。”
众将躬身应一声“是”。
齐乞接着说道:“中军佐,此事就有你来安排,御风军入齐还需要些时日,你先找一个适合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要靠近海湾,他们来到以后先要练兵,适应海上环境,这些你拿出一个方案吧。”
“臣遵命。”姜骙应道。
就在齐乞召见诸将的时候,燕子伋和高云洁已经乘船离开了海岛王城。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正好,但就是风比较大些,宽阔的海面上层层波浪,被阳光一照映出粼粼波光。
上次从临海城到海岛王城,乘坐的是德安君的楼船,船只很大,行驶在海面上也十分平稳。这次是齐国鸿胪寺安排的船只,因为燕子伋只带了几个人出行,卫队的大部分人都还留在王城,所以安排的船只并不是很大,又赶上今天的风浪,燕子伋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燕子伋盘腿坐在船的中部位置,暗暗运行封空术的修行法门,双手剑指交合,身子挺直的有些僵硬,试图用这种方法平复自己身体的不适。
但可惜效果不是太理想,撑了不大一会儿,便开始爬在船舷上呕吐不止了,一旁高云洁早有准备的让人端上净水,将湿透的毛巾递给燕子伋,让他擦一擦,然后盖在脸上,兴许能够好受些。
燕子伋一边吐一边疑惑地看着高云洁,艰难地说道:“高先生倒是不晕船啊。”
高云洁笑着说道:“臣只是习惯了。这些日子以来,臣在临海城和海岛王城之间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而且好多次都是单乘快船,那颠簸的程度比这可是要厉害多了。王孙殿下不比苦恼,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高云洁一脸笑意的看着燕子伋狂吐不止,突然脸色一变,也趴到另一侧开始呕吐起来。
终于,在一望无垠的海面上出现了一道陆地的影子,高云洁搀扶着燕子伋立在船头,兴奋之情无以言表。
燕子伋左手背在身后,剑指横在腰间,细细看着双脚微微高了那么一点儿,并未与船板接触。
船只渐渐驶入港口,码头上运货的人看到官船进来了,纷纷让出道路,让燕子伋他们从容的从船上下来,上了等候已久的马车。
燕子伋原本挺拔的身姿,脸上微微含笑,在进入车厢的一刹那就变了,整个人软趴趴的倒在车厢里,幸好有两个童儿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没有出现什么丢脸的事情。
高云洁将燕子伋扶上车,看到车厢里面的两个童儿,一脸诧异的问道:“你们不是正在养伤的呢吗?”
一个童儿回答道:“我们两个是从燕国刚刚赶过来的,之前殿下身边的两个童儿还在王城那边养伤。”
高云洁“哦”了一身,说道:“早就听闻王孙殿下训练了一些很厉害的人,想不到就是平时跟在他身边伺候的童儿。向你们这样的人有多少?”
高云洁顺嘴的一问,换来两个童儿凌厉的眼神,原本十分温和的两人瞬间杀机闪现,“这不是先生应当问的。”
高云洁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