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君的宴会安排在下午,却是不需要去那么早。
燕子伋在房内运转封空术,双手剑指置于腹前,丝丝玄妙在体内不断流转,周遭气机循环,运动旁边桌椅杯碟发出阵阵颤动。
经过此次刺杀,燕子伋对修为的提高更加紧迫,若没有强横的武力修为,任凭你权势再高,遇到绝顶高手也是无用,只能无力的看着所拥有的一切化为泡影,死不瞑目。
四国都是以武力立国,四国国主都是身怀神术的绝顶高手,一身修为立于人间绝顶。而受其影响,世间武道大兴,人人求武,高手不知凡几。
若不能迅速提升自己,恐为武力所胁迫。
燕子伋修炼之际,屋外一阵喧闹,根据燕子伋的吩咐,将院中原本的齐人仆从,俱收拢送到后院,不再让其在前院伺候,免得刺探消息,泄露机密。
原本这些事都是两个童儿来做的,但现在既然他二人受伤不便,燕子伋便交给了侍卫长谭雷,来管辖各种繁杂事务。
此次入齐,一千甲士护卫,由两个侍卫长统领,其中一个留在临海城管理护卫队,而谭雷则率领部分护卫随从进入王城,负责护卫燕子伋的安全。
那些下人倒也没有反抗,只是听从命令,将手上活计都交给燕国随从,随后到后院等候吩咐。
门分左右,谭雷推门进来,对着燕子伋说道:“殿下,所有人都已经安排完了,殿下用过午饭就可以前往赴会了。”
燕子伋睁开双眼,说道:“不用了,本殿下还无有饿意,午饭就不必准备了。”
“是。”谭雷应下,然后问道:“原本伺候殿下的两个童儿受了重伤,现下不能随行,不知今日宴会殿下身边要何人侍奉。”
燕子伋站起身来,问道:“他们两个伤势如何?”
“有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没有什么姓名之忧,只是,……只是,经脉受损,修为尽废,恐怕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养好。”
“让他们好好休养,待伤势好一些便送他们回国。你挑选两个机灵点儿跟着本殿下就好。”燕子伋吩咐道。
“是。要不给殿下选两个侍女在身边伺候吧?”谭雷试探性的问道。
燕子伋笑道:“此等宴会,男女分座,侍女怕是不太方便吧。”
谭雷接着说道:“此次宴饮多有女眷,殿下不好入女席,虽说如今男女之防不甚严密,但终究如殿下所言,男女授受不亲,多有不便哪。殿下此次入齐又无女眷随行,却是不好结交各府女眷,若使一二侍女入内,打探一二消息也是可以的。”
燕子伋觉得倒也有些道理,而且这次还有一桩事情需要办理,前次馆驿被困,借一宫女给宓姜公主传信,想要从她哪儿获得一些消息,不想当日便出现了海兽之事,馆驿被毁,移居此处,宓姜公主也没能来得及动作,或者根本没想着做什么动作。
当日信中说要将一些伤补药物送与她,今日她必然也要前往,正是践行诺言之时。
得到燕子伋的同意,谭雷笑着退下去,准备从随从中挑选两个机灵的美貌侍女为王孙殿下的贴身长侍。
刚刚走出门口便见到侍卫匆匆进来,呵斥道:“何以如此急躁,在齐国之内,莫失了我燕国的颜面。”
侍卫回禀道:“大人,门外管氏公子前来探望殿下,小人正要禀报。”
“来的是管氏那位公子?”
“他说他叫管涭。”
“管涭?管氏长子,管帽的长孙,昨日殿下前去拜见管帽归途遇刺,想必今日是得到消息前来探望的。”谭雷口中喃喃道,然后看着侍卫急切的模样,皱着眉头说道:“那也不必如此慌张,此事我去禀报殿下就是。”
侍卫应声退下,谭雷思虑一番,转身回返,却见房内燕子伋除去外衣,准备小憩一番,看到谭雷进来,问道:“还有何事?”
谭雷说道:“殿下,侍卫禀报说管氏公子管涭前来探望殿下。”说完看着燕子伋一身打扮,又出声问道:“殿下这是要歇息一下?”
燕子伋披上外衣回答道:“昨夜遇刺疲于逃命,心神受惊实在难以入眠,想着今日德安君宴饮必然是通宵达旦,怕坚持不住,所以想要小憩一会儿。”
谭雷接着躬身问道:“那,要不然帮殿下把管公子推脱一下,等之后再拜见也无妨。”
“不必,”燕子伋摆摆手道:“管氏与我们此行有极大关联,乃是我们在齐国的助力,不可怠慢。”
谭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恐怕不妥,进退之间有些纠结。
燕子伋看在眼里,便开口问道:“你想说什么?”
谭雷想了想,沉顿了一下说道:“昨日殿下前去拜访管帽,归途便遇到刺杀。这,虽然知道殿下出城的人很多,知道殿下是去草庐别院拜访管帽的人也很多,但对于殿下什么时辰回返却是不能把控的,若是殿下昨日留宿也不是不可能,那些刺客怎么会把握的那么准,在那少有人烟的路上动手呢?”
燕子伋皱着眉问道:“你的意思是?”
“臣的意思是,这管氏终究是齐国世家,管帽又曽为齐国国相多年,是否是真心助我燕国,助殿下?”谭雷抬眼看看燕子伋,继续说道:“只有殿下离开草庐,这刺杀的时间才能定下来啊。这管氏是否真的可信,是否真心助殿下完成此次出使的使命。”
燕子伋深吸一口气,双手拢在一起,然后摇摇头说道:“管氏不会动手,管帽几十年宦海沉浮,若是想对我们不利,那方法何止千万种,这种下作而又鲁莽的法子不会出自他的手笔。”
谭雷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臣多想了,如此就安排管涭公子与殿下在前厅会面?”
“好,你好生待客,本殿下宽衣之后便来。”
谭雷退下,燕子伋看着他的背影心神震动,脑中仔细思量刚刚的谈话,将齐国朝堂君臣和管帽其人其族的消息一一过一遍,仔细思量其中是否有这种可能。
门口处,管涭背手而立,看着阔达的朱漆木门和两侧雄壮的石狮子,似乎在研究这手艺怎么就这么好。
谭雷走出门口,看到门前只有管涭一人昂头仰视,上前拜道:“管公子安好,我家王孙殿下请公子入内,请公子虽我来。”
管涭还礼道:“有劳。”
燕子伋进入厅堂,正见管涭在内里饮茶,谭雷待在一旁。
“有劳管公子前来。”燕子伋首先开口说道。
管涭闻言立刻起身,拱手拜道:“见过王孙殿下。”
二人重新安坐,谭雷趁机退下。
管涭说道:“惊闻昨夜殿下归途遇刺,祖父十分惊诧,本来他老人家是要亲来探望的,但昨夜钓蟹似乎受了些许风寒之气,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利,所以被我们兄弟几个劝阻下了。还请王孙殿下见谅。”
燕子伋受宠若惊的说道:“岂敢劳烦管老大人,子伋无事,昨夜虽然凶险,但幸好身侧有两个忠仆,没能伤到我分毫。”
“王孙殿下洪福齐天,自然是无碍,那些刺客岂能伤到殿下。”管涭恭维道。
二人好一番客套过后,管涭才慢慢开口询问:“我今日入城,看城中多有兵马调动,应当是正在查探那些刺客的下落,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抓到他们。”管涭看看燕子伋神色安定,接着说道:“是该要好好查一查,堂堂一国王城,周遭竟然有刺客出没,实在是不成体统,那些巡城将士也是失职,应当上奏让陛下好好申饬。”
燕子伋笑道:“探丸郎,不是那么好抓的,只怕如此劳师动众,最终也是踪迹难寻。”
“这就是那主办官员的事情了,不管如何,王孙殿下在我齐国遇刺,齐国自会有一个交代的。”管涭说道。
燕子伋伸出两根手指,然后说道:“馆驿出现海兽,城外遇刺,现在齐国可是欠我两个交代了。”
管涭笑道:“那不正好,殿下正可以此来促成入齐之使命。”
燕子伋摇摇头,说道:“经过昨日与管老大人一番交谈,发现这事没有那么简单,恐怕还有许多波折。”
“好事难成,有些波折也是正常,以王孙殿下的才智,自能一一化解。”管涭说道。
燕子伋为难的说道:“只怕拖延时间,我燕国无数子民可是正等着这入腹之粮呢。”
管涭笑道:“殿下莫急,今晨我辞别祖父入城,祖父还说除了这些事情,王上就要见你了,只要王上出面,此事便不会再拖延。”
“我燕国着急,齐国可是不着急啊。”
管涭摆摆手,说道:“不不不,齐国也是着急的。”
“为何?”
“当然也是因为时间紧迫啊。燕国百姓急等米面下锅,可我齐国每年出海远征海兽,也是固定时间的,若是错过了季节那可就要等上一年的时间呐。燕国御风军虽然精锐,但终究是身居内陆,不曾经历过海上船只航行之时的风浪颠簸,若要出海须得有时间训练、适应,才能在海战中助我齐国大胜。”管涭解释道。
燕子伋点点头,然后说道:“齐军出海是在每年的夏季,距离此时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等两国盟约敲定,消息传回燕国,我王遣御风军入齐,这一去一来恐怕就要一月时间。”
“是啊,如此一来,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留给御风军来训练,时间也不宽裕。”
“那依管老大人推断,齐王应当什么时候见我。”
管涭沉吟道:“这个祖父没有明说,不过自从殿下入城以来,事情颇多,齐国也不好一直拖着不见您,不给回应,所以应当是快了。”
燕子伋无奈的笑道:“我可是急切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