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恩怨里,王菲雯对大王的恨最少,虽然爹爹最终为了救大王而死,可毕竟是爹爹心甘情愿的选择。且说起大王,他对王菲雯的宠爱也是真真切切的。小时候,王菲雯更多造访的是大王的天玉殿,即便宣政殿,大王也带着她去过几次,可晓月缠着大王闹了许多次,大王也不曾让晓月进去。而爹爹死后,大王越发偏袒她,甚至在临终前还给她留了一道保命的遗旨。
按大王的意思,那是男人争斗的地方,不适合女人。可她问:“菲雯也是女子,为何大王允许菲雯进宣政殿呢?”
大王低头笑语,脸上的表情极其慈祥,“我们菲雯当然不一样。”
那时候她小,最喜欢舔着一张圆脸问东问西的,“哪里不一样?”
“我们菲雯不爱红妆,又不爱金玉,更像男孩子一些。”
“大王又哄菲雯,菲雯是爹生的,性子也随爹,菲雯可是最爱金子的哦!”
“菲雯倒是诚实。”
“那是,爹爹说了,骗谁都可以,但不能骗大王。”
王菲雯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大王脸上露出的笑,是那么的真实。
也许,站在高处的大王,毕生所求的,应该就是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忠诚吧。可怎么可能呢,是人就有欲望,就有喜欢与厌恶,能将大王的心意排在第一位的人并不多。
她第一次踏进宣政殿的时候,就被其间的空旷与冰冷震撼,那的确是另一番天地,带着神秘与冷酷的色泽,让她心里凉滋滋的。夏天日头大,她权当乘凉的好地方,乖乖坐在案头侧面,看着大王在折子上写下许许多多她不认得的字。偶尔,她还会折出一个纸扇子,为大王扇风解暑气。
所以,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大王握着自己的手,伏在自己身边的关切样子,她流下的眼泪也是真诚的,“大王,您终于回来了……”
“孤回来了,孤来给菲雯主持公道。”他的鬓边多了几缕白发,满脸倦容,看着仿佛比记忆中的大王要老许多。
这里是大王的天玉殿,独特的龙涎香味不绝于鼻间。宫殿外头,王后娘娘跪在廊下,脱簪请罪,而那个老宫女正在受刑,痛苦的呻/吟声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王后娘娘即便脸面扫地,她也不曾停止辩解,“臣妾承认,是臣妾命人将郡主送去的暴室,但郡主身上的毒,并非臣妾所下。嘉贵妃善毒,并非只有臣妾有机会。”
“王后,嘉氏可没有你这般的心机!你给了菲雯郡主之位,却让她在宫里受尽折辱,你如此行事,叫孤和天下的将士如何看你!”
大王暴怒,他站起身的时候,佩剑掉在金砖上,撞击出猛烈的一声巨响。
王菲雯咳嗽了好几声,这才使大王重新坐下来。她勉强撑起身子,为王后说情:“大王,菲雯相信娘娘为人,不会做出如此害人性命的事。至于贵妃娘娘,更不可能。菲雯瞧着,倒觉得是那老刁奴违背上意,擅自做主下的毒。”
王菲雯再毒,也不会对自己下狠手,不过身子比较虚也是真的。她提溜起大王的金剑时,大王和王后都很是意外,大王甚至只顾着看她,并没有拦她。
直到在殿门口脱了剑鞘的时候,大王才在殿内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大王,菲雯出身将门,一向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王菲雯手里的剑在月光下亮着森然的白光,那一刻,她俯视着王后娘娘,看着王后娘娘那双诧异而震撼的双眼。
她冷笑一声,掠过王后,径直走下地台。让人扶起来早就一身血的老宫女,王菲雯从侧面一刀抹了老宫女的脖子。
老宫女惊恐的双眼还未完全转过来看她,就僵在了脸上。老宫女睁着眼睛倒在地上,两个行刑的太监就吓得退了好几步,然后才跪下。
王菲雯隐下眼底的寒光,她将爹爹替大王打的剑重新捧给大王,跪在王后娘娘身边,“大王,这事就到此为止吧,菲雯不想大王为了我而与娘娘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