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兔子不过是个由头,王菲雯跟皇甫卓告别后,急忙回了将军府。她以前不觉得自己的闺阁有多好,如今却觉得这里是最清净的所在。
娘是个武人,和哥哥一样,都喜欢陪士兵在武场操练。住在将军府里头的都是亲兵,所以也没特地将她的闺阁与演武场避开,就是可怜青云与青山两兄弟,整日听着不远处的操练声,却不得不守在她的院子外头听着,面上都是羡慕之色。王菲雯可怜他们两兄弟,便带着二人去了武场。
娘将长枪插回兵器架,往廊上来,只一味地笑:“你虽是我的女儿,却从来不爱被拘在府里,更不爱看这些打打杀杀的场面。之前天天出去找乐子,给我们王家添了不少欺凌过市的传闻,今天竟是怎么了,这么反常?”
王菲雯坐在廊中嗑瓜子,十分悠闲,“可娘你们谁也不骂我,由着我在外头胡闹。哥哥也是,即便要管教,也是让我多读些书、多学些礼数,不曾在这事上为难我。娘,我已经长大了,不想再任性妄为,更不想糊里糊涂地活着。”
娘亲从她手里取了些瓜子,挨着她坐下,问:“你可知为何你爹每次出征,总是明里暗里地向大王讨要赏金,等大王同意了,他才愿意领兵?”
王菲雯历事多年,曾经不明就里的事,现在多多少少觉出些其中的关窍。然朝堂其中的细枝末节,她懂得不多,所以直摇头。
娘亲像与她唠家常一般,细细说来:“上者在其位,为了保住尊荣,大抵都是多疑多思的。古语有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历史上那些手掌重兵、忠贞不二的名将,哪个又能善始善终了?不是被旁人暗害,就是被君上忌惮,终究不得善终。所以啊,为了保住身家性命,你爹不得不舍了些无用的名声,只将金银财帛放在眼里,做个让大王安心利用的棋子,不能拥兵自重,更不会拥兵自重。且出征前就同大王要了赏赐,出征回来后,大王自不必在赏些其他的,免得功高震主。我们由着你这丫头在外头胡闹呢,也是一样的道理。”
王菲雯第一次听娘亲跟她说这些要紧的道理,她笑着问道:“也就是说,只要我闹出的事不是什么颠覆王权的大事,那便都是给家族脸上抹黑的好事咯?”
娘亲只是笑,“是这个理,可也不能仗着这个理故意胡闹非为!”
王菲雯也笑,可她的脑袋嗡地一声闪过些什么,她再也笑不出来,“若我非要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呢?”
娘亲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只无奈地望着她,“那必定纠葛不断,九死一生。”
是啊,娘说得太对了。
可是娘,为何我要什么,你们就给什么?
我并非你和爹爹亲生的女儿,究竟为何,你们只想成全我,却全然不顾整个琅琊王氏的命运?
王菲雯挨到她娘亲的肩头,又哭又笑似地呢喃道:“娘,你放心好了,即便有人故意接近,我也不会轻易交付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