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其实有引温泉入内,只不过都是士兵在用,府里的女眷一般不去。
折起的屏风被老嬷嬷拉开,老人家忙活完已经气喘吁吁,王菲雯便先让她退出了内室,自行解带脱衣。
踏进热水的瞬间,四肢百骸都得到了安慰,热气缭绕,疲惫疏解,她舒服得眯起眼来享受。水温渐渐下降,在最需要加新的热水进来的时候,外面适时地响起开门声,那人端着炉子上烧得沸腾的热水,缓慢地倒进了浴桶,一边倒热水,还一边伸手试温度。这些动作做完,那人又绕到她身后为她梳头。
王菲雯被伺候得连眼皮都不想动一下,继续闭眼犯迷糊。她开口道谢:“还是嬷嬷心细,麻烦嬷嬷了。”
老嬷嬷伏在她肩侧轻笑一声,然而就这一声怪笑,使她突然意识到不对。
她下意识地让自己的身子转到桶的另一边,双手交叉地抱紧自己的肩膀,克制着全身的颤栗问眼前这个拥有蓝色眼眸的陌生男人:“你来干什么?”
陌生男人拥有一张雌雄莫辩的脸,绮丽妖娆,他彼时还蹲在木桶边,长长的黑发因此披散在地面上,昏黄的光影与水波移动下,就如同流动的鲜血,美得惊心动魄。然而,高挺的鼻梁与墨色晕染的眉眼,在他的妖媚之色上又添了许多硬朗与英气。若没有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眸,他也算是难得的英俊公子。
这个男人一动不动地看着王菲雯,笑得诡异,令她不寒而栗。
衣衫就挂在不远处的屏风上,伸长臂膀就能够到,可王菲雯根本不敢妄动,只能时刻警惕着。此刻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将军府高手众多,可他仍然可以来去自如,看来武功造诣不在哥哥与爹爹之下。这样的人物,天下没有几个。
终于,男人终于动了。他站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游弋到木桶边缘,脚步也跟着靠近她。
男人今天披着一身宽大的黑色斗篷,一直拖到地上,只能看见脖子上隐隐露出金环的项链。可他解开斗篷的带子,脱了斗篷露出白花花的胸膛时,王菲雯才发现,他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红裤子,腰间缠着金线与红宝石装饰的夸张的麻花状的皮带。
他说:“我看了你的身体,也要让你看看我的,这样才公平。”
“你要是敢乱来,我必不放过你!”
王菲雯将自己抱得越来越紧,眼看着男人的手越来越近,她心里的绝望越发浓烈。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放过我?”
男人伸过来的手掌,上头有明显的刀疤,它像断掌的纹路一般穿过整个手掌。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可黑暗中,被男人拉走的手掌下有明显的悸动,且很久都是那种光滑而温热的感觉,她终于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只见男人凑近的红唇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而自己的手正被男人紧紧地贴在心口,她根本挣不开。
男人单膝跪地,对她起誓,“吾以吾血,供奉神祗。”
王菲雯还在挣扎,手腕差点被男人捏断,她愠怒不已,“你到底在干什么?”
男人兀地松开她,将金环取下,眼底燃烧着隐隐的怒火,“我出生的时候,巫师就算到了我的将来,她说,我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王。第一个刺穿我脚掌的女人,才是这天下的主人。就因为这个,父王甚至不愿意认我这个儿子。”
王菲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那你应该去找那个巫师,来找我作甚?”
“我不想杀你,只好认命。小野猫,你记着,你欠我一条命。”
他说完就走了,徒留地上的金环在默默发光。
王菲雯拿起金环端详许久,发现内壁刻着几个异国文字,看来应该是波斯的语言。她颠了颠,又咬了咬,发现是真金,这才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