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隐鼻子一酸,多少怨恨都在这一刻消失无踪了。他向前走了两步,想去搀扶,双手伸出去,才发现她根本就看不见自己。
“三夫人,虽说您每天都要来寺里诵经,但今天为何来这么早?”
“我又梦见他了。”
含霜知道三夫人说的是谁,安慰道,“三夫人,您放宽心,您日日来这为他诵经,他肯定得您庇佑,早就投胎转世了。”
凌姨娘不再言语,只是眼里的色彩又黯淡了几分。此时两人来到一处偏殿,寺庙的僧人将二人安排好案牍和熏香之后,退身去忙其他的了。虽说这位将军的三夫人日日礼佛,在将军府地位远不如那位二夫人,但她出手阔绰,几乎把自己的月银和私房都捐给了寺庙当香油钱,所以寺庙给了个偏殿让她做祈祷。
待周围只剩下含霜和她二人,凌氏叹道:“昨晚梦见隐儿,他、他说他在底下受尽磨难,都是我害的。”说罢,眼里噙满了泪水,“霜儿,你说他是不是很恨我!”
“怎么会呢,三夫人,他是您亲儿子,况且,您的苦他又何曾知晓?”
“他肯定是恨我的,我这个为娘的无能,以为送他到大夫人那里就能保他,可谁知,还是害了他。他才那么小,她怎么就狠心下这狠手。”说罢,伏在案牍上掩面痛哭。
含霜跟着垂了泪,但仍轻抚着凌氏的背柔声安慰道,“三夫人,是您不肯放过您自己。您自从少爷走后一直吃斋念佛,每天就睡两个时辰,这么多年了,少爷若是得知您如此自苦,再大的怨恨都烟消云散了。”
“隐儿走了,我还苟且地活着,我哪里自苦了……是我贪生怕死,是我留恋这世间剩余的一点依盼,终归舍不得陪他而去……”她转过脸去,看着皇城的方向。
俞隐听到此,稍稍拉回了一些心神,想到,或许这就是阳世和鬼世跨不过的坎,阳世的人有阳世的期盼,鬼世的人哪怕再留恋过往,也不可能跨世往返。“母亲,孩儿原谅您了……”他对着凌氏的方向道:“您一切安好,便是我对阳世唯一的期盼。孩儿走了,也许很长时间见不到您了,您保重。”说罢,行了跪拜之礼后转身走了。
俞隐离开了之后,来到了郊外一处密林,他使用召唤术唤来了之前的鬼怪问他们打探的情况。
“公子,我好友魏老三,在徐州城郊的小沛发现过两名道士,其中一位像是您说的那个。”
“他们往何处去?”
“他们分开行动的,稍微年长的往西去了,说要回师门搬救兵。年轻的向东去往青州东海方向,说是那边有妖物出没,要……”
“唉,公子,您就走了?”正是指俞隐没等众鬼把话说完,就匆匆往东去了。
青州距晋阳千里,在晋阳的东边,是一座海边城池,原是抗倭的重要边防城市,但由于近年来国富兵强,倭国不敢进犯,所以现在的青州城守将颇为轻松,日日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