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市,下午六点左右,一家较安静的餐吧内,苏念坐在靠窗位置
手里捧着一杯似啤酒的杯子,里面其实是…奶茶
因为长相过于精致,有不少男生搭讪,她却处事不惊,继续低头拿起手边的搅拌棒,搅她的奶茶,其实也早已习惯。
拿起奶茶喝了一口,百无聊赖看向窗外
一辆昂贵的跑车在外面停下来,出来一位中年妇女,穿着庄重、沉稳
走进来向她招了招手,她微微一愣,随后站起来,微笑地问道“伯母”
裴娟满含热泪,握住苏念的手,拉着她坐下,眼里全是慈祥,怜爱
这一声“伯母”她等了几年?又何尝不痛?可能他们两个更痛吧…
“伯母,您要喝点什么?他们这里的奶茶还不错”扬了扬手要点东西,却被裴娟拦下来
“不用不用,我就是来这附近办点儿事,一会儿还得走呢”继续盯着苏念仔细端详。
苏念俏皮的歪歪头打趣“伯母,我是不是变漂亮了呢”裴娟却认真地说
“是你本来就很漂亮,丹凤眼,柳叶眉,樱桃小嘴,高鼻梁,那些形容女生漂亮的所有词语,都拿来形容你一点儿不为过”
看对面的妇人如此认真的形容自己,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哪有您说得那么好”
垂下头看着被握住的右手,然后把原本无处安放的左手搭上去。
用自己才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其实我的嘴唇不是樱桃小嘴,没有那么小”而后,抿了抿唇。
裴娟疼爱地摸摸她的头“我们念念乖了”不禁叹了一口气,然后她才抬起头
这句话她以为再也听不到了,可现在也还是一样可以听到,只是一点儿也不一样了。
“念念现在读高几啊”这话说出来就后悔了,还是对孩子关心不够,连她读高几不知道。这长辈当的真是太失败了
苏念回答“高二”裴娟不免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
其实她想问的是不打算回国了吗?和她儿子还有没有可能了?还是回去好,吃的住的都方便很多…
但是现在全部灰溜溜的憋回去,什么都不问了…看来她在这里生活的很好。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不过,我要回国了呢”微微一笑,听到这个消息,裴娟喜极而泣
还好还好,要回去了,终于,要回去了。
这一举动倒是把苏念惊得不轻,怎么回事?怎么哭了?刚刚还好好的,边拿纸巾轻柔地给裴娟擦眼泪,边回想,也没说什么啊
于是,她就开始一头雾水,忙里莽荒的道歉,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有一个习惯就是,会把别人的错,强加到自己身上,明明不是她的错,也要不停地道歉,太敏感,太在意别人的感受
这个不好的习惯,她已经进行了十六年,改不掉了。
“没事没事,伯母这是激动,真的没事”为了让她放心,半开玩笑的说“也可能是年纪大了吧,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苏念轻轻地给她抚着背“哪有啊,您还这么年轻,以后不许再说自己老了,您一点也不老”亲昵的捏捏她的小脸蛋“就你会说话”
看了一下腕表有些不舍“时间到了,伯母要走了呢,让司机在门外等得时间太长,就不给我办事了,咱们机场见啊”走到门口,便停了下来。
然后对着旁边的清瘦女孩说道“对了,念念,你什么时候回国?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给我做个伴?”
“这个…”
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现在已经长大了,是该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好啦好啦,我不为难你了”
苏念连忙摆手解释“不是…我很愿意和您一起回国,但这边的学校转学手续还没办完,所以…我是在等手续的问题…”
“你的高中叫什么名字?”苏念虽然不知道她这么问的原因是什么,但还是如实报了名字
只见裴娟激动的猛拍了一下手,苏念汗颜X﹏X,可爱得很呐。
“那所学校…那所你在读的高中…校长是我的好朋友啊”她高兴得不得了
“哎呀,一个电话的事儿,干嘛还要再去学校一趟呢?”她可舍不得她的儿媳妇大老远再跑一趟
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其实是不大想这么做的,她想要独立一点,再独立一点。
但长辈既然说了,就顺从吧,也是在帮自己,这样想着就好。
“那麻烦您了”苏念怕她多想,又加了一句“您也累一天了,我是想着让您早点儿回酒店休息,别误会哈,嘻嘻”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把裴娟弄得云里雾里的。
拍拍她肩膀,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把脸颊旁边的碎发挽到耳后,
这才满意“那伯母就回去了,你也早点儿回去,洗个脸,唉…反正我一个人在酒店也无聊,要不,你和我一起?”
“等回国后,我去陪您”看她为难就没有软磨硬泡。“对了对了,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方便联系”她义不容辞,给了微信
再次的离去,这次是真的走了。
苏念把手机握在手里,把手放进大衣口袋。走到马路对面打的回家。
……………
华国,华都,一所不知名的小酒吧里,坐在吧凳上的顾逸辰正蹙着眉头有点厌恶的看着舞池中正搔首弄姿,摇头晃脑的“舞者”们
一阵一阵的泛起恶心,止不住的那种,索性跑了出去
华都那么多有名气的酒吧,今天怎么会来到这里。他开始后悔,可能就是离公寓近点儿?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就在这时,两个不知好歹的女生跟了出来,浓妆淡抹的,向他撒娇
“顾哥哥,你去哪里呀,去喝酒好不好”上前几步挽着他的胳膊,却被无情的甩开,面色铁青“顾哥哥也是你叫的吗?”
“还不给我滚”那俩吓得不敢说话,连大气也不敢出,落荒而逃
嘴里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
他微微低头看看外套,嫌弃的脱下来,往地上一扔,走到车前,轻骂一句,坐了上去,关上车门,世界终于清净
手握着方向盘,头重重地砸在手背上,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合事宜的响起
他本来打算不接,看到是裴娟,就接了按免提,把手机扔到副驾驶上
“儿子,儿子?我的祖宗哎,你终于接电话了,猜我今天下午见到了谁?”
顾逸辰一边按着座位按钮,把座位调到舒适,躺下去,手臂撑着头,大长腿交叠放到仪表盘的上方。
那张俊脸上有不耐烦的表情“说”语气也很不耐烦
而裴娟却卖起了关子“我让你猜,猜对有奖”有时候真的怀疑顾逸辰是不是她亲生儿子了,自己这么有幽默感,为***这么冷?!
“你说不说,不说我挂了”他管她见到谁呢:关我毛事?
被这个一点儿都没有幽默感的儿子击败了,干脆也不神秘兮兮的了
“我……我今天下午…见到了苏念…”
“嗯”半咪着眼睛,嘴角上有一抹讽刺的笑划过“妈,要是没别的事情我挂了”
突然感觉心脏的位置很疼很疼…摸索着拿起手机,正准备挂了电话
裴娟语速飞快的说了一句“我准备把她带回来,已经说好了”就抢先一步挂了电话,怕他又有别的想法…
顾逸辰久久不能回神,她要回来?都这么随意的吗?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
那…把他当什么了?当猴耍吗?那是不是在她的心里,自己根本就不重要,也是,要是重要的话,当初就不会和他闹分手了
把座位调直,一脚油门,车飞了出去,把车窗全打开,他需要清醒一下,吹吹风
一路高速狂飙,一直飚到公寓楼下,由于踩刹车,踩得太猛,后背狠狠地撞到座椅上,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只想回去冲个凉,睡觉
然而,躺床上折腾到半夜也没有一丁点睡意,
索性下床,走到酒柜面前,拿过一瓶啤酒,在床边半坐着,
辛辣的酒,穿过喉结,流进胃里,他看着窗外,觉得外面的灯光亮得刺眼
晕晕乎乎的起身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抓过一旁的窗帘蒙蔽了所有光亮
“苏念…苏念…苏……念…”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个名字、这个女孩已然成为他心里的一道疤,不能恢复的疤。
如果…世界上没有苏念该多好,他应该就不会这么难熬了吧?
哦,不对,她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是唯一的例外,同样也是他的唯一,他的例外。
踉踉跄跄地爬上床,有眼泪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