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更新了啊。”
晓如是说。
“「版本更新」……这算什么意思。”许庭皱眉,不明白祂的意图。
“草他姥姥的,又要出去了……”老李很不高兴,为了这场恶战,为了旁边那个家伙。
“那么,走吧。”
辕晓天已经站在门口,微微侧身,看向两人。
许庭点了点头,随即疑惑说:“你有些低落啊?”
可是「前几秒」在椅子上时,至少表面还是战意高涨的。
“是啊,为了什么。”晓抽出破晓,先一步走了出去。
剩下李宁阳和许庭对视一眼,随即一同收回目光。
……
“上头的意思是,自己打,不用听从军方的指令,只要杀得够多就好。”
许庭清楚,好几把刀放在一起施展不开。
在辕晓天的极力要求下,三人乘着电梯来到天台。
夜晚的风总在呼啸,远方的大厦灯塔般矗立着,一抹晨光穿透了夜间淡淡的水雾,巡视般四处摇曳。
在越来越安静的船上,天空中的噬人迷雾缓缓翻腾,随即在缄默中咬合、氤氲,遮住了月日。
谁都能看见远处的「山」。
“如果活下来了,咱们该干点什么。”
老李拎着一瓶酒。
“别这么悲观,如果我们都死在这一波了,魔都没可能对抗它们,祂不会迫使这种绝望局势的。”
许庭用神灵的怜悯来宽慰他。
这两个男人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但好像意外投缘。
苦酒入喉,李宁阳用死鱼眼平视远方,“……但那个气势。”
“去找头,砍死它。”
这个时候的辕晓天十分平静,话很少。
老李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去啊,你去找个看看,没被淹死算我的。”
“这就是我们该干的。”
许庭强调,“这就是我们的定位,晓没说错。”
不在于强迫或是“责任”,不在于大旗还是虚伪,当野兽狰狞着兽瞳扑向你的脖颈时,位置早就摆好了,不是选择的问题,是想要活下去的内核驱动,因为不去做应该做的事情,就会死。
也许是所谓次声波的东西在回响,晓的耳中开始不住地轰鸣起低沉的响声,哈哈哈,旋涡啊!旋涡在高危区引擎般低缓却有力地转动,银白光随寥寥无几于星星点点,开始摆落于这张棋盘。
“怎么在那片区域?狗东西都疯了?”老李先诧异一句,随即脸色难看起来,破口大骂。
“相当正常,所以就算待会看见虫卵落在中危区也不用惊讶。”许庭早有预料般地淡淡说着,眼中沉浮的是雷光,那炽热浩然的巍巍雷罚下,却是无数向内挤压着的人虫,不要把后背留给别人,不仅是在说不要轻易信服他人,更意味着灾难不该由自己先扛,这样浅显的道理,混迹高危区的没有人不懂。
现在,魔都的几乎所有人类都像麻雀般已被栓养在这座无形之牢中了,明知塞不下还要强硬塞入势必会导致挤压、排出和伤亡,所以已经有血染在人身,怒骂声兴起。
“咱们还要等吗?不现在过去。”
“再等等吧,看看分布,「虫卵」那边军方有办法。”
“什么什么炮……?之类的。”
辕晓天想到了挽歌中那黑白两界的一炮紫晶。
“是啊,你见过?。”
“差不多,
毕竟就在头上了。
引擎开始加速,整座魔都都被发动了,越来越多的银白涡轮浮现,在那片远方的荒野,繁星点缀,灿若明日,这个夜晚被彻底吵醒了,不同于往日的深夜,不同于任何一个深夜。
————天空再次明亮。
————随即黯然失色。
“————!”
一切嘈杂瞬间如尘埃被抹去,天地而复又划开,刹那间失了光,有天雷蓝闪现,扭曲,曳戈,狰狞古树蜿蜒,而在那之外都是黑。
太阳重又君临这块孤岛。
这是魔都的“雷阳”,第一张牌,第一步棋。
烟尘是环波,短劲有力地飞快扩散,扫落棋盘上,雷光周围一切。
处于天雷中心的旋涡不稳定地絮动着,随即被怒雷狂暴地撕扯开来,被肢解成碎片。
所有人群都被这一声惊雷震慑了,蠕动扭曲的人群短时间齐齐失声,沉寂。
“这就是魔都。”
许庭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跃动着那银白的色。
“啊……嚯……..”
老李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深深震撼。
散不尽的雷光还在那片——被巨雷碾过的荒芜平野——四处奔散,或是逸于天际,渲染那片将黑将墨的铅海,这一刻,白日再现,天光大亮。
但——
颤栗。
悸动。
——绝望
在心中升起。
这三个,人,在「雷阳」的下一瞬,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
上方。
「大风暴——!要来——了——!」
水手站在码头,惊恐的眼中是橙黄交界的水极之线,于是狂风呼啸,镜面在两三秒内便已弄潮起旋涡,或者早已酝酿。
于是。它破出海面。
涌动的墨色云海在翻滚中破开,先有黑尖塔刺破,仅是这一瞬破出的高度便是三十丈余,而这样的塔还有六座——
它们缓慢地下落,
带着死亡气息。
无法言喻的压抑和沉重感,是沉重而不会是沉重,那七座塔不知从何而来,但每个人都清楚,魔都聚集地会被它们砸的支离破碎。
可那不是塔,可是云海还在以越来越凶的速度翻涌,「塔」的上面附着玄黑而寒芒光厉的鳞,「塔尖」是一块巨赫的刀刃,它们从云层中缓缓探下,牵连了些许云丝,缭绕在塔身——
缭绕在那只,也许不该用只的——
爪上。
轰鸣,空原传来无数刺耳尖锐又低沉苦闷的狂音,那至黑爪探出一半不足,一显貌,却已遮蔽了整个天幕,成为新的海。
不是天空的天空在这一死寂的时刻终于久违地被打破了,那圆环外是金煌,是撒下的晕黄暖阳光。
海岸尽头的夕阳终于要坠下,在它只剩小半头颅时。
这黄昏的光与铅黑的海交映在遮天的爪上,圣洁、黑暗、死寂、生机、美好、惨淡,一幅画卷展开,从衣袖滚到脚边,又滚向地面的另一端。
——可以是任何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