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上海就为了见一下那个投资人,有没有必要?我觉得现在你最主要的还是先把你的项目做精做好再说。”李济生不满地说。他习惯用第二人称说事,好像李蒙就站在跟前。他虽然快退休了,但在中层干部位置上养成的指手画脚的习惯丝毫没减弱。
曲夏华护着小蒙,她瞪一眼李济生,说:“你懂什么?现在为啥有种子投资,为啥要种子投资后还有A轮投资,为啥要找投资公司,就是要快速做起来。你光自己蒙头干,太慢,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做成。况且,咱们也没有太多资金…对了,在小蒙跟前可别这么说啊。”
“嗷我不懂,我不管。我啥不知道?我估计去了白去。”
曲夏华一听急了:“说点吉利话啊,什么叫去了白去。啊,人家都是希望自己孩子做好做大,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李济生忙解释:“不是我这样说话。我的观点就是踏踏实实做起来再说。八字没一撇,就去找投资,明摆着就是炒概念。人家又不是傻子,能不知道?肯定要看你有没有实力,团队,业绩。空手套白狼的事,不行。”
“什么叫空手套白狼啊?咱们也是有技术有专利,还有……”
没等曲夏华说完,李济生不屑第使劲撇嘴:“那些都是虚的,一点不实在。现在的人只认真金白银,有没有真金白银或者房子抵押,什么专利这些所谓额知识产权,都没用。”
不知道是曲夏华对老公的经验之谈有所赞同,还是联想到了其他,她没再争辩,而是忽然说:“这样,小蒙想去也别拦着他,咱们给他支持是应该的。同时让他去看看他舅舅。”
“看他舅舅干啥?人家又没有正式告诉你他去上海住多长时间,住在哪儿,去干啥?”李济生显得有点激动。曲夏华明白李济生心里怎么想的。她轻轻一笑,笑容里含着只有她两人才有的心照不宣,她面带讥笑道:“嗨呀,人家不会向你借钱,看把你吓的。好像人家春华就是个欠债不还的主。不就是原来借过咱们五万块么,后来人家还了。真是的。”曲夏华说着说着,干脆替曲春华抱打不平了。夏华有时候是有这种护娘家人,为娘家人说话的劲头。可以说现在大大不如过去了。尤其是随着孩子长大,老人一年年老了,过去顽固的血缘感情,一天天正在被老公孩子自己的小家庭剥夺走。有点像吃饭时常用的碗筷。再和爹妈亲,只要一结婚,回母亲家吃饭时,毛病多的女儿总是嫌弃母亲的碗筷不干净。老公再不讲卫生,也能夫妻互用杯子和碗筷。纯粹是心理作用。顽固的亲戚感情,在小家庭面前,时间越久,越脆弱,经不得岁月的风霜剥蚀。曲夏华想到这里,突然有点悲伤。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怎么都变成这样了,亏的老妈还在,老妈不在了,这个家,也就是有妈妈在的家,也许就散了。嗨。
“这样吧,还是让小蒙去看看他舅舅吧,他舅舅从小就挺亲他的。去了上海不去看看好像说不过去。”
李济生不太同意,说:“有啥不合适?啥归啥,”他实际上有点嫉妒。这也是多年的积习,“再说了,你让小蒙突然去他们家,人家还以为来探探实情呢。不好不好。”
曲夏华不再辩论。她提醒了李济生一下,语气里显露出一点点忧虑:“小蒙没和你说?”
“说什么?”李济生问。
“小蒙说,巴菲特的腿还是一拐一拐的。”
“刚做了手术就是这样呀,没事。人,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何况一条狗。况且巴菲特那么大那么笨,骨折的腿哪能一下支撑住身体,起码需要三五个月才能长住骨头。”
“三五个月?可是等不及。”
“怎么等不及。小蒙意思是什么?”
“他没细说。我估计他的意思是,不是长的住长促住问题,而是担心接错了。”
“什么?”李济生惊讶地提高了嗓音,“接错了?不会吧。怎么能接错了呢。”李济生实际上比小蒙更看重巴菲特。他经常的挂在口头的这是,小时候如何如何和狗玩,曾经养过两条狗。有一天放学路上,走的走的突然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老是跟着我们,开始我没注意,后来忽然反应过来了,那黑不溜秋的东西,就是那条狗……。
这时候,还没等他说完,夏华就笑到:“我知道你要着急。我是猜,小蒙的话里有这种意思。”
果然,李济生沉不住气了。他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问:“还说啥了?就说有点担心?他说腿怎么个拐法?!对了,让他拍张照片么,拍照片看看。”
本来曲夏华只是说说而已,看李济声这样,就说:“照片看不出来,必须拍视频才行呢。”
“那就拍个视频。现在就拍,现在就拍。”
“听见风就是雨。”曲夏华呵呵笑,同时,她也灵机一动,说,“对了,要不让小蒙顺便在上海打听打听接骨的问题。”
这次,李济生没有反对。他不仅不反对,还说:“如果要是没接好,那以后可就更麻烦了。”l夏华故意逗他:“咋就更麻烦了?不就是和接骨么,就像老中医一样捏捏不就行了?”
李济生头一撇,嘴里嗤嗤拉拉满脸不屑:“那可就是两回事了。接不好,就得重新接。”语气格外肯定,显得一点也不容置疑。
“就是呀,重新接不就行了么?”
“你看你就是不明白,接骨,如果接不好,下次重新接,就得打开,也就是把接错地方,重新弄开,外重新接。嘎巴嘎巴,那要把骨岔子嘎巴嘎巴弄开。你想,刚接好,弄不好嗨刚刚长到半截,就要弄开,受罪了呀。”
“唉唉唉,快别说了,快别说了,再说的话,我心里难受死了。啊呀呀,听得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