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自家的酒店大礼堂,高挂着贺寿的寿联:
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长长大大的横幅,恭祝老爷子八十五岁寿辰。
横幅下面,大圆台上,堆满了礼品。
整个大堂,二十围酒席已经摆开摆好。
每桌中间皆有一个小小的花篮,鲜花怒放,让人心情愉悦。
酒店的服务员和林家人都正在招呼引导客人入座。
相熟几家的老爷子们,还有好酒的男人们,就坐三楼的包间。
小夭和母亲的席位与李家的几位女主人一起。
李家上一辈两位女主人,两位妯娌都还健在。
这一代,各房两位儿子,就是四位妯娌,到席两位。
下一代,两房共四个孙子,暂时只得三位妯娌,有一位还未婚。
三位妯娌到席两位,似乎是各一小家庭各派一代表参加寿宴。
一席八个席位,这小夭母女俩和李家几位,刚刚好凑齐一席。
“两位李奶奶,您们的身体依旧健朗,真是可喜可贺。”欢快真诚的恭喜。
林清音对李家的这两位老封君算是比较熟悉。
年轻时,两家时不时的有宴会,彼此至少都脸熟。
私下里的了解,大概就是家族里男子们做得更多功课。
女子,小辈,一般都是跟随长辈和丈夫的脚步行走。
“谢谢你。”两位李老太太客气地笑着回应。
“来,小夭,过来见礼。”林清音轻轻地拉过女儿来。
小夭打量了一眼李家的几位女子,躬身行一礼,又礼貌问候:
“两位老奶奶好,两位李奶奶好,两位李太太好!”
“阿音,你家的囡囡气质像你先生。”林志远已经去了三年,可惜了,那么年轻就…
小夭寻声看过去,这个李太太与母亲差不多年纪,面容清秀,声音柔和动听。
这是李泽端的堂大嫂,她与林清音是校友。
不过,她因为结婚迟,所以,她的儿子比小夭小了近十岁。
林清音点点头,温柔地看看女儿,又笑着看对方,答道:
“是,这孩子是像她爹地!”
表面上看书卷气重,脾气性格却倔强得很,是一副牛性子。
几人就座笑谈几句,服务员为大家斟上红酒,传菜员就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
大家也随之开始不言不语地安静就餐。
满堂人人都是文明人,你谦我让,我请你先。
文明进餐,席间不闻杯盘磕碰声,不闻咀嚼音。
餐台上,参翅鲍肚,鸡鸭鱼肉,海鲜山珍,飞禽走兽…
菜式多样,品种齐全,且色香味俱全。
吃饱喝足,大家都觉得是真的享受了一场盛宴。
虽然,人人都早已习惯了各式宴席,吃什么都不再觉得新奇…
但是,这场高质量的宴席和高水准的服务,也算是让宾主尽欢。
大家乘兴而来,尽兴而归。皆大欢喜!
~…~
正月初十,香港的阳光美好。
花园里不知道是红玫瑰还是红芍药,开得热热闹闹。
吃过早餐的小夭走出大门,看着花朵们深呼吸。
“小桃子,你进来,曾祖爷爷有话问你。”
林永康在二楼阳台像招财猫似地对小夭招手。
喊完话,他自己背转身,蹦跳着上曾祖爷爷的书房。
这小子是小夭二外祖家的表弟,年纪比小夭小二岁…
从来没有对小夭客气地称呼过姐或者表姐。
一直对平辈都是大呼小叫,而且偏偏喜欢叫小夭的另一个小名。
而小夭的性格一直好,大气,对亲戚的容忍度高。
在这些平辈的表兄弟姐妹之间,属于好脾气的小姐姐。
小夭小时候与他们也常常在相聚时一起玩闹过,并不计较称谓。
他们如今这一辈,就数这个小子结婚早,生儿子也早。
林清音都觉得这个小子结婚生子太过于早。
好像是专为讨老爷子喜欢,让老爷子可以见到五世同堂。
其实,这是林清音对于堂弟可以早早当爷爷而生的羡慕嫉妒。
她一直对于自己首先生下了小夭这位老爷子的第四代孙而骄傲自得许久。
而现在,女儿却落后于庶房出的小子,这让她有点不是滋味。
林清音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小气,爱使女人的小性子。
她对于占长占嫡,怀有别人都没有的偏执。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祖母对她的影响。
祖母总是在她小时候念叨,阿音的父亲是林家的嫡长子。
她和哥哥是林家的嫡长孙女和嫡长孙子。
小夭虽然看明白了母亲心里有的那点偏执,但是,也并不就此惯着母亲。
她从姑妈们的身上看到了许多生活现实,非常清楚,婚姻不是儿戏,生孩子更不是。
不能为了争个长字,就早早地结婚生育。
更何况,她是女子,早婚早育不适合她。
小夭大步子进去书房,行礼后问道:“曾祖爷爷,您找我?”
老爷子摆手让侍者离开,又让林永康那小子出去。
林永康怪叫:“为什么让我出去,你们要说什么秘密?”
老爷子看着曾孙子的痞样,失笑,摆手让侍者关上书房门。
这个小子不愿意出去就算了,由得他。反正,他又不是分家产。
家产怎么分,遗嘱早已经公证过了的。
“好吧。你不出去可以,听到了什么消息不要外道。
不然,仔细你的皮!”
林永康摸摸脖子,心想:有什么重大消息,值得警告我。
完了,拖过椅子,挨着另一张椅子,面对曾祖爷爷。
老爷子看着二人在自己面前乖乖地坐好…
两双眼睛望着他的表情跟小时候一个模样,心里安慰。
这两个孩子的心机都不重,有点都用在正道之上。
他们尊崇的是煌煌然的大道。这样的品性很好。
只是不适于商场,如今的商场确确实实地是战场…
战场之上,用兵用谋当讲究“奇诡正邪”,不拘一格。
不过,他们不适宜于战,却适宜于守。能够守好,也不错。
法制健全的如今,擅守,能够稳定基业。
林家这刚长成的一代,也算个个都是好孩子。
他若死了,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林老头拍拍自己不良于行,坐了轮椅好几年的腿,心想:
“时间过得好快,我真的是老了,曾孙(小夭)已经二十几。”
其实,小夭得过二个多月,到四月,才满二十二周岁。
二,还算不得几。
看着自己的二个血缘后代,老爷子陷入回忆:
“想想曾经,自己也有他们这样朝气蓬勃的时候。
那个时候,自己的胆量真的大啊!
带着几个族弟,招了一些水手船员,驾驶一艘海船,就敢下南洋,走东洋。
十几年间都在海洋上东奔西走。拿命挣钱,挣业。
海盗,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还和族弟船员们亲手枪杀刀砍过一伙子的海盗。”
二个小辈,见老爷子望着他们久久不语,像进入了顿悟似的。
对视一眼,各自在心里摇头,伤感,都知道:
曾祖爷爷,真的老了。
他们二人都不想,也不愿打扰他。让他顿悟吧。
其实,让他顿悟中怀想,怀念过去的峥嵘岁月。
看着曾祖爷爷苍老的面容,青经纵横,鸡皮层叠的双手。
二人心中都涌起一种无言的酸酸甜甜的感伤:
曾祖爷爷像是离开了战场的战神:百战百胜,谱写传奇。
老爷子更像是侠客,虽然归隐,江湖上却永远会有他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