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充待秦月、王宁走后,看着身边的摆设,触景生情,思绪瞬间回到一天前的夜晚,当时的情景一一重现在眼前。师父鹿麟、师祖太乙真人音容笑貌尤在,只是一夜一昼,却已是与他们天人永隔了。唐充想着这一切的不幸,心里的难过难抑,不禁潸然泪下。将心里的难受以哭来发泄出来之后,心里的波动得以平复下来。
唐充坐回床榻,从怀里取出太乙真人传授的卷轴,‘炼真身要诀’五个发着淡黄色光芒的字,在卷轴首部显现出来。
唐充将卷轴放在床榻上,缓缓展开卷轴来看。仔细地看了一小段后,盘脚而坐,闭起双眼。依着上面心法口诀,习起太乙真人所授的‘二十一式’招法,发现竟然相互融合。如此这般,过了百天,巩基完成。
夏季悄悄过去,秋季已至中旬。
唐充在这百天之中,除了‘入静’练习功法之外,便在这太乙山各殿之间走走看看。各殿名和各殿间的通道都记住了。
唐充已然几个月未曾下过太乙宫,很想下山回原住地去看看。想起上山下山的秘道,来到典阁,径直推门而入。顺着秘道,顺利来到秘洞。看着秘洞中的一切没变,却已是物是人非。思绪万千,往事在脑海中浮现,师父鹿麟对他的过往种种,一一闪过。
唐充走出秘洞,匆匆走向住的地方。眼看着住的地方越来越近,心里兴奋不已。不一会,走到院门外的栅栏,朝屋舍看去。臆想师父鹿麒出现在眼前,跟他说话:“小崽子,你回来了!”唐充听到这熟识的话语,心底有个声音应声:“师父,我回来了!”可这一切只能臆想,无法实现了。
唐充推门而入,走到小院中间,看着熟识的一切,双眼不禁湿润。走到师父房门外,口中正要叫出‘师父’两字,想到师父已不在了,声音哽咽叫不出来。推门进入师父房中,百天未来,一切都还是原样未动。
唐充走出房来,走到厨房外,正想取水桶打桶水,好擦洗师父房中的灰尘。听到厨房里有响声,这响声引起的动静还挺大,有打翻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心想:“百天未来,厨房给‘洞鼠’占了?”顺手抄起水勺,蹑手蹑脚,走进厨房。竟然看到一人衣衫褴褛,蜷曲身体,瑟瑟发抖。只是背对着他,看不到其样貌。
“你是谁?”
唐充随口一问。
“你是谁?”
这邋遢人不回话,而是嘻笑的语气反问。
唐充听这人鹦鹉学舌般学他说话,但听声音觉得耳熟,走到这人面前去看,一眼就认出正是妲嘉。唐充万万没想到妲嘉随着诸葛上云之后坠崖,竟然没摔死。
妲嘉坐起身来,打量唐充,只是笑嘻嘻的,却不说话。
“你爹呢?”
唐充随口一问。
“你爹呢?”
妲嘉反问,还是学着唐充的腔调。
“你不认得我是谁?”
唐充诧异的问。
“你不认得我是谁?”
妲嘉笑嘻嘻的问。
“我当然认得你,你名叫妲嘉。我名叫什么,你可知道?”
唐充见妲嘉神情有些呆傻,只会学他说话,且笑起来也傻里傻气,像不认得他了,怀疑她失去记忆。
妲嘉挠挠头,笑嘻嘻地看着唐充,摇了摇头。
“你名叫什么,我不知道。”
“我姓唐名充。”
唐充自说姓名,眼神却看着妲嘉,看她有何反应。
“你叫唐充,你叫妲嘉,你怎么有两个名字?”
妲嘉挤眼、鼓腮、抿嘴、右手食指点脸颊俏皮的浅笑,这四个小女子有趣的小动作一气呵成。满是疑惑的问来。
唐充见妲嘉作出丰富的表情,也学着她作了一遍,微笑的指着妲嘉说——
“你是妲嘉。我是唐充。”
“我是妲嘉,你是唐充。你干嘛学我?”
妲嘉说完,会意的点点头,笑嘻嘻的问。
“妲嘉,你爹呢?”
唐充不理妲嘉嬉闹的问话,反而将想知道的问出。
“我爹是谁?我爹是谁?我怎么记不起我爹是谁?”
妲嘉听唐充问的话,拿话来自己问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爹复姓诸葛,名上云。他哪去了?”
唐充见妲嘉自问自答,且眉头紧锁,不像在做作。会意她从崖上跌下来,当真的失去了以往的记忆。干脆直接言明。
“我爹真的叫诸葛上云?是啊!他哪去了?或许……那个……不会动的,丑八怪知道。”
妲嘉说完这些话,似乎想到了什么,拉上唐充就走。
妲嘉带引唐充走出屋舍,绕到屋舍旁边,去往禁地小径旁的一个小山包,走入长草过颈的深幽处,不一会的功夫,来到一具平躺着的白骨前。
“哎呀!丑八怪怎么变成一具白骨了?”
妲嘉惊讶的语气说。
唐充走上前去看,依着整副骨架的长度来判断,确认是诸葛上云的尸骨无疑。
“妲嘉,你知道他是丑八怪,却不知他是……他临死的时候,你就陪在身边是吧?”
“让我想想,我得好好想上一想。我醒过来的时候,趴在他身上,我赶紧侧翻起身。看到一个头发完全遮住脸的丑八怪后,我好害怕,赶紧跑开了。”
妲嘉一脸惊慌的说着回想到的事。
“你心里害怕,就吓跑了。你不知他当时已经……”
唐充说至此,‘断气’两字,已不忍心说出。声音停顿下来,让他想起诸葛上云坠崖的那一幕。当时诸葛上云推开挡在身前的妲嘉,身受‘巨阙剑’穿体之后,身体随之坠崖。妲嘉想也不想,就追随诸葛上云一同坠崖。唐充以为妲嘉和诸葛上云一同坠崖非死不可,就没有寻找其下落。想不到三个月后,竟然在原先住地的厨房遇到一个失忆的妲嘉。她得以活下来,不难预料到的是:诸葛上云在两人坠崖,将落地的那一刻,以身体护着她。“妲嘉既然失忆,就将过往旧事一切都隐瞒,什么也不让她知道。”心里有这念头,随及说来——
“这丑八怪变成了一具白骨,更吓人了,我们就地把他埋了,让他入土为安吧!”
“好啊!”
妲嘉应和着,随手从衣襟里摸出一支黑玉箫来。
唐充见妲嘉手握的黑玉箫,即认出是碧箩生前所使的法器。心想:“妲嘉亲手杀她娘碧箩这事,乘她失忆,也正好隐瞒下来。”
“你取它出来,是想用来刨坑么?”
唐充笑问。
妲嘉听出唐充取笑之意后,看着手握的黑玉箫,摇了摇头。
“它可以吹出好听的乐声,用来刨坑不行。”
“你知它是能吹出好听乐声的一件器物,你知它的名字么?”
唐充随意的问来。
“它上面刻着字呢!‘黑罗刹’。不知谁刻上的,很是贴切。”
妲嘉附和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