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不给他们思考消化的时间,咬着徐康安的衣袖拽,又过去拽梅子,意思要他们下去。
“祸水,这是你家,你做主。”梅子把决定权丢给徐康安,他是既好奇又害怕,真的不知道该不该下,下去后又会遇到什么。
徐康安脑袋有点大,自打他记事,瘦弱的爷爷就以贩卖草药维持祖孙俩的生活,现在爷爷年近七旬,不修边幅,说白了就是一个糟老头儿,怎么可能有财力和精力搞出这些东西来,可是除了爷爷,还有谁能在他家后院的水窖上做手脚?
“下!”他决定看个究竟。
梅子二话不说,摸着不锈钢梯先下去,以便接应身体虚弱的徐康安,老黑排最后。
徐康安的肚子太大,动作缓慢,老黑在上面等待时,看到隔壁人家的房子上有人影跃到徐康安家的院墙上,刚站稳就诧异的恩一声,之后慢慢倒下,没有掉在地上,母子玫的花和藤迅速将他裹紧,那人再没发出任何声音。老黑用鼻子噗哧喷股气,像是嘲笑,而那两个正努力往下下的人,完全无知无觉。
下面空间很小,顶多两个平方,像个小型电梯,两人一狗,再加一个钢梯,已经没有余空。
他俩四处摸,老黑咬住徐康安的裤子,把他拽到自己跟前的墙壁,他明白它的意思,仔细地上下摸,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摸到一个光滑的小按钮,他毫不犹豫地按了一下,面前不锈钢墙壁上立即打开一个窗口,出现一个小屏幕和发出红色线光的装置。
梅子一看,有点意外:“呦嗬!视网膜扫描仪?!现在都改刷脸和指纹了,应该是十几、二十年的产物,不过这看门狗的功能依然强大。”
他好奇地站到前面,红线在他眼部来回三次,屏幕上跳出‘失败’二字。
看着这些依然算得上高科技的东西,徐康安再次惊愕到心颤:爷爷老得都能当古董了,怎会玩现代高科技,他拉着梅子,“走!上去问爷爷。”
梅子顺手把他推到显示屏前,“你试过再去不迟,不急这一时。”
爷爷自始至终没在自己面前说过关于地下室的任何一个字,显然是不想他知道,所以徐康安笃定自己也无法通过,可结果总是违背想法,红线扫描一次,屏幕上显示‘通过’两字,即刻又出现一个颅骨,红线再次从他头顶开始扫描。
“又扫描颅骨?!双重保险,啊?也通过啦?!”梅子仿佛在游戏里又过了一关一样高兴。
梅子话音刚落,左边整个墙壁,无声无息地往下降,梅子紧张得手心出汗,这扇门的后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不会都是他爷爷收藏的名贵草药吧?那可就没意思了。
徐康安此时的感觉,脑袋被炮弹轰了似的嗡嗡响,至此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一切确实是爷爷做的,只是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收集了他的视网膜和颅骨数据,门都给他留好了,看来爷爷肯定是要告诉他的,只是迟早的事,他想明白这些,虽然还是无法置信,但心里好过些。
在不锈钢墙降到最低时,迎门是往下的楼梯,里面灯光灰暗。梅子拉着徐康安小心翼翼、鬼头鬼脑地往里走,他们刚迈过门,墙壁又自动升起,回复成原来的样子,梅子看到门边有颗红色按钮,伸指一按,刚恢复原样的门又迅速下降,“出去开门的按钮。”
徐康安想好了,既然爷爷迟早会告诉自己,那这下面的秘密于他而言就不是秘密,只当是到自家地下室逛逛。他抽出被梅子抱紧的右胳膊,放心胆大地往下走,两步而已,老黑就窜到最前面,对着徐康安的脚低吼,意思他不该发出脚步声。
他俩惊诧不已,爷爷不是在上面睡觉吗,他们还要提防谁?难道这下面还有其他人,又或是什么动物?他俩又立马紧张起来。
徐康安伸头看,楼梯下还是楼梯,这才想起图纸,急忙掏出,果然如图纸一样,他非常奇怪,黄小蛾怎么会有他家地下室的图纸,难道这里有什么东西与黄小蛾有关?
下到第一层楼梯口时,老黑谨慎地站在原地四处嗅。徐康安看着它想:显然它只知道图纸上的屋子在这里,但没来过,还有,以老黑的嗅觉和听觉,应该早就知道水窖下有地下室,甚至还偷看过爷爷使用。
他们被老黑的小心翼翼搞得紧张兮兮,不敢随意动步,站在原地四处看,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幽明的灯光下,左前右是三扇紧闭的不锈钢大门,泛着阴冷的光。他俩又仔细看图纸,这三扇门后面有很多房间,有大有小,没有标明里面有什么。
徐康安看着三扇门犹豫,要不要开,或开哪一扇。梅子属于行动派,不假思索地随意拧开中间的门,替徐康安做了选择。
里面灯光明亮,一条长长的走廊,徐康安不用仔细测量,也能看出地下建筑面积大大超出他家的地面面积,知道这是挖到人家地下了。
明亮的光线减少了他们的恐惧感,脚步也大胆起来,只有老黑警惕地张望,不停地嗅空气,它不确定有没有危险,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他俩。
梅子既鲁莽动作又快,已经打开走廊左边第一扇门,看一眼说:“一堆黑石头,有什么好藏的?”
徐康安扫了一眼,房间不大,大概三十个平方,确实堆了一屋子大小不一、棱角分明的黑石头,再无他物,他多瞅一眼,感觉石头并不是完全的黑,而是墨绿,除此之外,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走在前面的梅子早已打开走廊右边一扇门,“好冷。”
徐康安体弱,速度总是比梅子慢些,而且,总是感觉累,他靠着门框歇歇,环顾这个房间,也只有一种物品,冰柜,并排放置六个巨大的冰柜,整个房间的温度比别处低很多,难怪感觉冷,看见背向他的梅子已经打开一个冰柜,一动不动地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吸引了他。徐康安气息稍微平缓些后走到梅子旁边一起看,吓一跳,才知道梅子不是被吸引,而是被吓得动不了,他先给自己壮壮胆,说:“你的见识就不能提升一个高度,活蹦乱跳的尸体都见过了,还怕躺着的?”
梅子声音又在颤抖:“今晚怎么了,走到哪儿都能看见死人,他们是在给我们搞联合演出、让我们领略不同形态的死相吗?”
徐康安早已习惯梅子一紧张就胡言乱语不着调,懒得搭理,他逐一打开冰柜,每个冰柜里都有一具尸体,全部是男性,三十至四十五岁之间,个个死不瞑目,他们的死亡原因是四个割喉,两个子弹爆头,他们大睁的眼睛里,布满不敢置信。他恐惧地想:爷爷的地下室怎么有这么多尸体,是爷爷所为?他感觉心跳再次加速,强制自己冷静,他再次检查伤口,想从伤口上判断他们是自杀还是他杀,由于过于专注,感觉有手在摸他的脸,也没顾得看,心里气梅子这时候还乱开玩笑,压着怒气压着声音吼:“摸我脸干嘛?”
梅子颤抖的声音,“祸···祸水!不是我···”
“还能是···”徐康安的‘谁’字被惊掉,眼前一只黑乎乎的怪手,令他猝不及防,吓得他一个趔趄就要跌倒,却又瞬间站起,因为还有一只怪手正托着他的后腰,他不敢动,僵硬而又别扭地站着,毛骨悚然地看着,像是什么植物的根须,棕褐色,又长又细又多,扭拧成两只粗糙的大手,细长的树根胳膊扭动着一直延伸到门外走廊里,看不见怪手的主体,而且,走廊里还有更多,他听到老黑恐惧的呜呜声和惊慌的奔跑声,一只怪手依旧在他脸上轻抚,动作很温柔,仿佛充满无限的眷恋。
徐康安被摸的又刺又痒,猛甩头想摆脱,此时,走廊里没有抓住老黑的怪手,嗖地缩回,全部张牙舞爪地伸向他俩,徐康安身上立即又多了几只手,已经被抬得双脚离地,移入走廊。“祸水!”听到梅子的惊叫声,他看到梅子被几只怪手抓住脚裸顺地拖入走廊,心惊肉跳又不解,它们明明是植物,怎么有动物的灵动性。
移动并没有停止,反而速度加快,长长的走廊在他眼里一闪而逝,紧接着极速下坠,看见走廊尽头的墙壁快速关闭,眼前瞬间漆黑一片,身体还在快速下坠,耳边风声呼呼,徐康安想:非摔死不可。可他还没想完就感觉速度骤缓,接着双脚着地,他感到那些怪手正帮助他站稳,旁边突然“噗通”一声,紧接着一声痛苦地“哎哟!”
“梅子!”惊魂未定的徐康安害怕地想:如果最后没给梅子减速,那他不死也得断点啥。
“狗日的,摔死我了。”梅子说着费劲地爬起来,掏出手机,“你呢?肿瘤摔出来没有?”他打开手机电筒,看见徐康安稳稳当当地站着,与自己的狼狈相比,他就像个悠闲的游客,“果然是你爷爷养的怪物,亲疏有别。”
梅子平安无恙,徐康安放心了,他也打开手机电筒,前后左右看一圈,那些怪手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没出现过似的。
“什么意思?把我们扔在这儿,等饿死了再来吃?还不如直接摔死呢。”梅子四处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