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陀好像根本没感觉在骂他,惊骇之后跳着脚跑到梅子跟前,左看右看又闻闻味,“你没摔死?五毒蛊还解了,谁帮你解的?什么办法?”
这时陈建已经走到陀陀跟前,表情温和,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陀陀原地旋转360,“你个没用的东西,居然让人在你眼皮底下逃脱。”
陀陀捂着脸弓着腰,卑微地承认错误,又气不过,回头奔到老黑跟前,对着它往死里踢,“你个没用的东西,他们搞小动作你居然没发现!”
梅子觉得,明明是班长意外滑到才导致他滚下雪山,怎么就变成搞小动作了?自己侥幸存活,却成了老黑的罪过,明显是陀陀挨了打不敢对陈建撒气,迁怒嫁祸于老黑,而老黑隐忍的哀嚎让梅子更加火旺,如愤怒的公牛一样横冲过去跟陀陀厮打在一起,班长和陈建也不拦着,还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那名手下见陈建没命令,也就眼睁睁地看着。
陀陀施蛊、耍阴招还行,打架就不如身高体壮的梅子,三下五除二就被按在地上。
班长知道梅子不会吃亏,而陀陀已经凶残到泯灭人性,死不足惜,挨打是最轻的惩罚。
陈建认为,梅子逃脱是他的失误,得到梅子的亲手教训,他才会长记性,见差不多了,动一下手指,让那名手下将他俩拉开,毕竟还要留着派用场,打残了可不行。
班长见陀陀起身时乘机拍了梅子两下,笑着说:“别拍了,他不仅被解蛊,还被做了防护,他现在可谓百蛊不侵。”
陀陀惊异,“不可能有这种事!”
他一张口说话,冷不防喷出一口血,还有伴有“啪啪”声,是他那两颗门牙掉在岩石地面上发出的撞击声,他抹着嘴上的血给梅子一记眼神杀。
“你刚才不是又给他施了蛊吗,试试看。”班长说着挑一下右眉,一副挑衅的表情,其实他在赌,赌陀陀不会再下已经解开的五毒蛊,只要不是五毒蛊,都好说。
陀陀叽里咕噜念叨一句,再看看余火未熄的梅子,没有一点疼痛的表情,说明他刚下的蚀心蛊没有进入他体内,才肯相信徐康安的话。
假徐康安说:“那些雪山野人也是洛巴特德族人,在黄小娥的皇祖宗没到之前,因抢夺生存地盘,被另一大半洛巴特德人逐出地球之子,逃到这个洞的最边缘居住,我知道他们会一种古老的解蛊秘技,就把梅子扔给他们了。”
梅子震惊,“靠!你真的是成心把我扔下去的啊?你就不怕我跟老黑一样撞到岩石腿断烂脸?”
“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既要救你,自然不会让你受伤,那是我观察了很久的路线,没有裸露和隐藏的岩石,雪是最厚的,我还知道,野人一直跟着我们,再告诉你,野人的小孩不是我杀的,是病死的,野人父母舍不得孩子尸体在洞里腐烂,想借外面的极寒冷藏,其实我可以找死亡的登山者的衣服给你,我成心剥野人孩子的皮毛,就是利用野人夫妻对孩子的思念,继而爱屋及乌救你,其实我也没有百分百把握,只看你的造化,还行。”
梅子终于明白班长为什么一定要揭穿老黑了,人除非不做事,一旦做任何事,都会留有行迹,他相信班长在探查路线时做下不少小动作,而老黑就是个百无一漏的监视器,所以他就是要让陀陀知道,老黑的身份已经暴露,秘密监视已然毫无意义,陀陀会解除监视,事实证明他的计划完美成功。可梅子想想又觉后怕,自己一条活生生的命,他安排起来怎么跟开玩笑似的,万一野人夫妻没有及时找到雪窝里的他,万一他们并非善类,万一···,哪怕有一个,自己都会死翘翘。
陀陀知道自己被他算计了,可亲耳听到过程,更加觉得愤恨、羞耻,叽里咕噜念一句,假徐康安顿时觉得内脏被刀割一样剧痛,在地上翻滚着嚎叫。
梅子瞬间慌了手脚,冲陀陀嚎:“你他娘的对他干了什么?”
陈建依然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等了好一会才对陀陀说:“行了,他的身体还有用处。”
陀陀叽里咕噜念一句,假徐康安顿时停止翻滚,梅子急忙扶起他,问:“他给你也下了蛊?”
班长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月光之舞,在飞机上我松开自己脖子后第一次喘气,他乘机让我吸入体内的。”
“难怪我滚下雪山后你还和他在一起,月光之舞不是在雾坑的陪葬坑里吗,怎么听他指挥?”梅子说。
“被他驯化了,我自身不保,原本以为你会让野人夫妻送你出雪山,没想到你个死脑筋还往这死路上走,累赘。”转眼看到人群中的徐国梁,小声问梅子:“你有没有对爷爷说我的真实身份?”
“不知道你们什么计划,怕他担心没敢说。”
“做得好,别说。”假徐康安站起,心想:你要知道那老头的真面目,只会恨。他远远地藐视一下徐国梁,反正他祖孙两彼此知道对方的面目,心有芥蒂,互不理会才正常,自己就不用以徐康安的身份对徐国梁热情,否则反倒会让徐国梁起疑暴露自己的身份,目前徐康安的状况不明,自己还得按照计划继续牵制他们。
陈建见徐康安看徐国梁的表情冷漠,笑着对徐国梁说:“你终于在你假孙子面前露出狐狸尾巴了,不过你把你这假孙子的身体组装得不错,确实帮了我大忙。”见队伍已经集结完毕,问假徐康安:“下一步往哪儿走?”
徐国梁没有怀疑眼前这个徐康安的身份,想:和自己预料的一样,他不会主动交出人头记忆芯片,而陈建也不知道他有,否则自己可就真成了过期作废、必死无疑了。
“跟我来。”假徐康安由于和梅子靠得近,闻到他身上有股不正常的味道,他边带路边嗅气味来源,最后发现是在他胳膊上,问:“你胳膊上有什么东西?”
梅子本能的看一眼胳膊,“徐爷爷怕我与他走散找不到,让机器人给我装了发射器。”
假徐康安靠近再仔细闻,一股烈性炸药的味道,威力足以让梅子瞬间变成饺子馅,不由心脏一颤,强装平常问:“装好后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梅子想了想说:“让我千万别揉压,怕进入肉里太深,以后不容易取。”
和假徐康安想的一样,炸弹有触动装置,一动就会爆炸,他不敢擅自帮梅子取,搞不好在取的过程中和梅子一起飞升。他斜一眼一脸无知的梅子,悲哀地想:遇上这么个猪队友,自己应该早早自杀的,死迟一点都后悔,不过徐康安也是头猪,既然知道徐国梁居心叵测,应该提前预防才是,现在好了,梅子好不容易逃出陀陀的蛊,又落到徐国梁手里,你徐康安还是摆脱不了为徐国梁所用的命运,败笔。
梅子跟着班长转过巨石,忍不住小声问:“祸水现在到底在哪···”可是,他被眼前景象吸引并震惊,忘了说下面的话,刚才的巨石有一叶障目的效果,转过来后的感觉,就像自己置身宇宙,遥遥地观看着只有篮球大的地球,甚至错觉是案头摆件地球仪,以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假月光照耀的一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蔚蓝色,有一束光由左上方射出,斜斜地照在另一面,这个类似地球的小地球,还有一根尾巴连接地面。梅子惊叫:“这不就是野人画的气球吗!”
班长眼神迷茫地望着,不知道是否它勾起了他的前世往事,淡淡地说:“它就是地球之子,有自己的万有引力,有自己的大气层,像地球一样有规律地自转,只不过现在是原地运转,等它脱离地球进入宇宙,就和地球一样,那束光是燃烧的岩浆,热和光经过大气层过滤,就成了动植物需要的阳光,也和地球一样有风雪雨露,它的直径近1000公里,真真正正的小地球,这个巨大的山腹就是仿真宇宙,除了没有星星之外。”
梅子惊叹:“这山洞也太大了吧,估计我们已经出国了。”
“地球之子!”陈建近乎疯狂,终于见到梦寐以求、神话传说般的地球之子。
徐国梁激动到气血上涌满面潮红,终于可以一了夙愿了,十几年呕心沥血,甚至抛弃和徐康安的祖孙情,这一刻证明,值得。
陈建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怎么上去?怎么上去?”
班长指着那个连接地面、细如线状的东西说:“那个是地球之子连接地球的管道,类似脐带的用处,地球之子通过管道吸收地球供给的物质成长,只有那里可以进入地球之子,可是路程太远,山下的地面过于炙热,徒步是不可能的,而且,那条管道目前肯定被黄小娥的人占领了。”
陈建大手一挥,“都是小事。”转身命令后面的队伍:“组装。”
后面稀里哗啦一阵阵响声,上万人各个训练有素,忙而不乱,从他们背的大包中掏出各种零件,相互配合,不出半个小时,他们各个身穿滑翔衣,脚踏配有液氮的涡轮增压鞋,最神奇的是,他们居然还组装出一架小型直升机,简直就像个移动的工场。
陈建一脸傲气加得意,率先走上直升机,他的原则是不放过任何炫耀自己身份尊贵的机会。假徐康安、梅子、陀陀,徐国梁以及他的机器人,紧跟其后,梅子见老黑站在下面殷切地望着陀陀,而陀陀并没有命令它上来的意思,梅子又跳下去强行把老黑抱上来,抱在怀里才闻到它的身体已经散发出阵阵腐臭味,他看到它在雪山撞烂的半边脸和眼睛,已经溃烂流脓,梅子有说不出的心疼,可把它一放下,它立即藏到陀陀身后。陈建坐入驾驶座,说:“没有座椅,不是十分必要,还可以减少包裹的负累,你们坐地上吧。”
陈建一个手势,大部队首先飞出,他接着启动直升机跟上。
梅子透过悬窗,看着幽幽月光里队伍整齐的白色鸟人,和远方蓝色的地球之子,两者画面相合,感觉很梦幻,又像在看科幻大片,不可思议地嘀咕,“地球真的生了个儿子!”
假徐康安声音平静地说:“地球本身就是一个生命体,只不过现在只有极少数的人意识到这一点,地球上的一切生命,都源自地球,繁育后代的程序和能力也是地球赋予的,它自己分化个小地球,再正常不过,只是以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而已。”
徐国梁感觉徐康安的话就像在佐证他这些年的想法似的,地球是个生命体,他甚至觉得地球上的一切事物都有生命,不光是这些能看得见生命形态的动、植物,就是一块石头,从形成到风化成砂砾,无论期间经历过什么、起过什么作用,都算是完成了一次生命历程。
“地球是生命体,能分化小地球,这一颠覆世界观的课题值得探讨,但不要找我,会把你自己累死,不过我赞同人们常说的一个观点,人类是地球的寄生虫。”梅子自己说着都觉得恶心,谁想长一身跳蚤或虱子。
“错!是食物,人类是地球豢养的食物,就像人类豢养鸡鸭猪羊等等动物一样,用于食用。”
“啊?!”梅子惊掉下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假徐康安。
徐国梁锁眉思考。
陈建问:“徐康安,这些都是你移植了死皇的五脏六腑后探知的?”
假徐康安没搭理他,尊重太奢侈,他只配被无视,继续和梅子说话:“我问你,人死后身体去了哪里?”
“火葬场。”梅子理所当然地说。
“最后呢?是地下,就算只剩骨灰也要埋到地下,而且火葬也只能烧掉世界死亡人口的一小部分,大部分依然延续古法葬入地下,从古至今的人类,无论用什么方法处理尸体,最终的归宿都是大地,分解后成为大地的食物,所以才有大地嗜血一说,非洲有食人部落,他们吃掉自己亲人的身体,不是凶残,不是为了得到先人的力量,是因为他们意识到大地嗜血,所以他们把亲人装在自己体内,避免大地养成吃人的恶习,可大地想要吃自己圈养的食物,还不是手到擒来,制造个自然灾难,改造一种细菌一起一场瘟疫,或激发一些战争,鲜血尸体就滚滚而来。”
“等等!等等!让我先消化一下,就算自然灾难由地球控制,那细菌和战争它怎么控制?”梅子觉得他在胡说八道,见他皱着眉不回答,急了,“倒是说啊?”
“我在愁,用什么方式解释,你这个榆木脑袋才能听懂,真的会把我自己累死。”假徐康安又思考了一会,说:“人的身体尽管由众多物质组合而成,但归根结底是由细胞和细菌组成,生成于地球,衣食住行也依赖于地球,换句话说,是地球给了我们生命和生存空间,所以众生称地球为母亲,···”
“这个三岁小孩都懂,说重点。”梅子还以为跟文言文一样能把脑筋扭成麻花呢。
“既然是它所出,你身体的细胞和细菌数量它了如指掌,如何调配控制由它做主,比如说,人类的基因被锁死百分之九十以上,人类的大脑也仅仅只允许开发百分之十,这就是它在控制。”
梅子听蒙了,“它到底用什么方法控制的,无影手?”
“你的想法正常点行吗?是你要活命离不开的三样东西,水、空气、食物,你吃的每一样食物和水都产自它的身体,就算你吃的鸡鸭猪羊,也是用它土地里长出的食物喂养而成,呼吸的空气是它转换过滤,总之,它制造了你,就有让你离不开它的致命点,在你必须的东西里面输入它想要你吸收的物质,继而控制你的细胞、细菌,根据它的需要让你身体产生不同激素,刺激你的大脑,影响你的思想,在你觉得理所当然中按照它的意思办事。”
梅子的脑筋没有扭成麻花,但感觉特别恐怖,更加无法置信,“这可能吗?”
“不可能,我们这些平庸普通又多如蝼蚁的芸芸众生,它哪能一一管到,我们只是在它设定的大程序里出生、生存、死亡,它甚至都懒得改变人类样貌,每隔三、两百年,地球上就会出现一批样貌一样的人,连生存方式都一模一样,就像我们,几百年后地球上会出现一批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人,就算时代不同,但依然会按照它设定好的程序出生、生存、死亡,丝毫不变,等于复制黏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下死亡的人的身体营养,它吸收时就像人类平常的一日三餐,它想要大快朵颐一下,只需制造一场瘟疫,或针对性的影响世界上一个、或几个主要人物的大脑,战争便有,鲜血尸体也有了。别的国家不说,就中国从黄帝轩辕开始,一部史记记载的都是各个朝代的战争,战争从来没停止过,而哪一场战争制造的死亡人数都不低于十万,有的大型战争一次死亡人数甚至超百万,直到现在,战争依然火热,给它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养分。人类一直都有离开地球的想法,并为此不惜代价探索宇宙,为什么想要离开?是本能使然,就像圈养的鸡鸭猪羊,始终想要逃脱困住自己圈舍,但真的逃出去后才发现,自己没有能力找到赖以生存的食物,所以,要嘛饿死,要嘛乖乖回到圈里,人类也一样,宇宙虽大,却找不到存活的空间,就算知道自己是圈养的动物,也只能乖乖呆这里等待被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