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想了想,又看了下徐康安,一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豪爽:“反正你现在动不了了,不怕你折腾,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是洛巴特德族四大家族之一南蓝家族的人,你妈是东绿,还有北白和西红,你家地下室的人头就是我们蓝、白、红三家大族长的,一千年前的最后一场祭祀,进行到一半时,你妈家族的大族长,被莫名削飞了脑袋,至今凶手不详,也导致祭祀失败,什么原因造成那样严重的后果,至今也是个谜,所以这两个问题你别问,因为我回答不了。而当时顶部的主祭皇,辅祭的四大家族族长,鼓乐手三十人,全死了,只剩奄奄一息的皇,也不对,你家地下室的三颗人头,由细菌蛊控制和树根提供营养,一直处于假死状态,还能勉强说是活的。祭祀失败的当时,我们三家就被皇驱逐出居住地,同时,皇用最后的能力封禁了我们各种技能以及携带在基因里的记忆,让我们成为普通人,只留东绿家族的人守护她。意思就是,我们三大家族的族长都有杀害东绿大族长的嫌疑,皇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没有时间查明真相,取了他们的脑袋保存信息,而东绿家族因为是被害一方,深得皇的信任,保留了他们所有能力,以及时刻守护皇的无上荣耀。也许是那一次祭祀的记忆太深刻,你妈先祖无意中保留在记忆里,遗传到了你母亲这一代,又遗传给了你,让你梦到了最后一次祭祀的场景,飞向你的脑袋,就是东绿家大族长的,所以,我想让你冲上祭坛顶部,看看到底是谁干的,嫌疑犯的帽子戴了一千多年,该给个说法了。”
徐康安犹如置身惊涛骇浪中,原来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徐康安的梦,梅子耳熟能详,就算一切都是真的,也过了千年,何止物是人非,都要海枯石烂了,他不感兴趣,只好奇:“解释一下基因记忆。”
“比如说蝴蝶,从卵到虫再到化蝶,最后飞跃几千公里,准确无误地找到父母曾经停留过的树,这就是基因记忆的作用,记忆镌刻在基因里,世代相传。”
梅子顿时一脸羡慕,“这个方法好,什么都不用学就什么都会,不用上那要命的学。”
“不像你说的那样,我们的遗传记忆里只储存一些必要的基础知识,比如我们是什么人,什么民族,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关系,皇的德高望重和尊贵,以及诚服与皇的统治,至于个人的经历,记忆不会保留,不过有一个你最羡慕的好处,我们生来就认识字,就像我现在,虽然记忆恢复的只有片段,但已经能够完全读懂洛巴特德族文字。”
信息量太大,徐康安脑子一片混乱,只能挑眼前最想知道的问:“你说我家地下室的三个人头是为了保留信息,那这信息是为谁保留,要谁提取?”
“我只是个小角色,没有资格知道核心机密,只知道一样,那三个人头是你母亲委托你爷爷代管的。”班长说。
“爷爷也是东绿家族的人?”梅子惊讶地问。
“不是,否则我怎会是个半血。”徐康安提前否定。
梅子眼睛一亮,对徐康安说:“你说爷爷在人头上贴那些玩意,是不是为了提取人头里的信息?”
班长冷笑着说:“那些信息需要特殊方式才能提取,用现代科技手段根本不可能。”
“爷爷当晚不方便说,但他的眼神承认他确实得到了。”徐康说回忆着说。
“真的?!”班长盯着徐康安。
一路走来,班长总是胸有成竹、生死无畏的吊样,很少见他有震惊的表情,徐康安觉得自己是不是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信息,转换话题,也是他极为想知道的,“你耍着花招参与我们,不畏生死,目的是什么?”
“保护你肚子里的东西。”班长干脆利落地说。
梅子惊讶,“保护肿瘤?!你跟它什么亲?”
徐康安肯定、确定,班长不会信口胡诌,心惊胆战地问:“难道肚子里的不是肿瘤?”
“跟你说个自然界的小故事,扁头泥蜂,为了孵化后代,会找蟑螂当孵化工具,它先给蟑螂注射一次毒液,导致蟑螂前腿瘫痪不能动,再对大脑注射一次,使其乖乖跟它进洞,将卵产在蟑螂身上,泥蜂幼虫会先在外吸食蟑螂体液,而后钻入体内啃食血肉,会保留呼吸系统和神经系统,蟑螂不会立即死亡,会活十到十五天,而且,是在疼痛感清晰的状态下。”
梅子打个冷颤,“这跟祸水的肿瘤有关系吗?”
徐康安肝胆俱裂地明白了班长的意思,肚子里真是个活物,自己现在就相当于蟑螂,身体成了另一种生物的孵化器,血肉成了孵化期的营养,他无法接受,如果还能动,不管什么方式,他会立即和肚里的东西同归于尽。
“你爷爷从不让你看任何关于病情的记录和x光片对吧?主治医生总是对你的询问敷衍了事对吧?你要不是已经瘫痪,我也不敢说,和你爷爷一样,怕你知道真相后恐惧到自杀,我也是怕你提前死了,导致胎死腹中,所以一直忍着,而且,我真的不想你进雾坑,这翻山越岭、毒虫猛兽的,增加了我的保护难度,我几次以退出的方式想让你们知难而退,可你们死不悔改,唉!。”
徐康安想到了爷爷,他最初知道的那一刻,该有多惊骇、多心痛?还得编瞎话隐瞒,问班长:“你是它的保镖,告诉我它是什么生物,让我知道我死在什么怪物之口。”
“我只是个听令办事的,也不容许我打听,而以我这点卑微的能力,也探查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和老鬼一样,只知道是个生物,我也更不知道它是怎么跑到你肚子里的,给你吃药,是想给它提供足够的营养,推迟吃你肉的时间,可眼下,它已经控制了你的中枢神经,进入了最后的孵化期,会保留你的呼吸系统,不过你比蟑螂幸运,感觉不到疼。”
梅子终于听明白了,惊恐地看着徐康安的肚子,“你肚子里真的住着个怪物!爷爷居然连我都瞒着。”
“你把什么事都写在脸上昭告天下,对你说等于对他说。”班长又对徐康安说:“我知道你下一个问题,想知道是谁幕后操纵了我,黄小娥,那晚我坠楼,是真的摔死了,···”
梅子陡然一跳,尖锐的声音里依然充满恐惧:“你真的诈尸?!不是魔术?!”
梅子的尖叫声,震得前面悠哉飘动的月光之舞乱了队形,一阵狂闪。
梅子总是打断话题,班长很不爽,“是你们天真好骗,哪有魔术魔到腿断腰折脑爆浆的?”
“难怪老黑找那么多帮手,那你现在是人是鬼?”梅子非常想知道正确答案,直接决定还要不要和他同行。
“现在是收听时间,还没到提问环节。”班长忍无可忍。
徐康安确实沉浸在肚子给他带来恐惧中,但耳朵也在听着班长的叙述,班长的身体像妖怪,能诈尸没什么奇怪,他奇怪班长说他是坠楼,而不是跳楼,这意思差别就大了。还有黄小娥,那个少女蛊婆,在整件事中,她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班长见梅子捂住自己的嘴,才接着说:“那晚我摔死后,黄小娥用驱尸蛊蛾将我带到她的房间,用一只猫的脑浆补充了我流失的脑浆,用细菌蛊将猫的脑细胞转换为人用,再用窗下玫瑰枝干帮我接好全身稀碎的骨头,我现在的骨头有一半属于木质,只要我心念一动,随时开花。”他见梅子脸都急红了,“允许你问一下。”
梅子如同得了大赦令,“这里不同种类动物之间的移植,我还能勉强接受,毕竟它们都是血肉之躯,有共通点,可植物与动物怎么结合?”
“你别老打游戏就能看见,前段时间有个报道,说一个男人被鱼刺扎伤后,身体上就开始长植物,并且能开花,这就是在自然环境下,动物被植物改变基因的有力证据,鱼刺扎伤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伤口未愈时,被与他基因相契的植物细胞侵入,从而搅乱了他正常的动物细胞,外国还有个小女孩流出的眼泪是钻石呢,已经有专家证明,植物和动物原本是一个细胞,之后分化、进化成植物、动物,而这种打破、改变基因的技能,对于专擅生物的东绿家族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不过你们很幸运,因为我开花依然是玫瑰香,不似那个男人腥臭。”
梅子心说:都他娘的妖怪了,还不忘夸自己。
班长继续说:“黄小娥救了我,也解封了我封禁在基因里的记忆,看到我鬓角的胎记了吧,之前是暗蓝色,现在变成淡蓝,等颜色全部消失,我就能恢复所有记忆。这块胎记是千年前的皇,在驱逐我们时,用蛊细菌将我们的能力和记忆凝聚成块储存在身体里,所有南蓝家族的人,都有这样一块胎记,不拘身体的什么部位,但世代相传。我现在的记忆还只是片段,所以对这墓室里的东西一知半解。我也问过黄小娥她是谁,但她没回答,我觉得她应该是东绿家族的人,因为目前只有擅长生物的东绿家族的人才有能力让我死而复生,而黄小娥为救我输了大量的血,却害她自己濒临死亡,导致她身体里的驱尸蛊蛾四处逃散作乱,也就有了你们在医院看到的从太平间跳出来的尸体,我心甘情愿听她调遣,是报她救命之恩,否则,东绿家族还请不起我。”
梅子突发奇想,“如果每个人身上的胎记都像班长的一样有个神秘的故事,那我腰间褐色的胎记消失后,我会想起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
徐康安确定在那晚之前没有见过黄小娥,所以肚子里的东西应该不是她放进去的,可怎么就这么巧,她和母亲同样出自东绿家族,而且她摸过他的肚子,还专门派个人来保护,显然她知道肚子里的生物是什么。“她要你保护我肚子的东西,有什么用?”
“她只说孵出后给她送去,没说别的。”班长一脸诚恳。
梅子找回点脑子,“黄小娥要怪物干嘛?养大了拿去展览挣钱?”
班长真怀疑梅子的脑子是用电线杆做的,不仅直,而且空。
月光之舞停在一条巨大的白鲸前面,一部分光变成箭头,指向白鲸大张的巨口,一部分化成手,做一个请的姿势。
梅子看看鲸鱼油亮洁白的皮肤,再看看跟春笋一样大的排排尖牙,“什么意思,请我们自动喂鲸鱼?”
班长不假思索地跳入鲸鱼口中,此时月光之舞突然猛闪,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后急速离去。
“它们干嘛跑那么快?”梅子望着幽美的银光,居然有些恋恋不舍。
班长发现鲸鱼粉红色的咽喉是关闭的,说明不用进入体内,于是边寻找周围边回答梅子:“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