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琢磨:老鬼看的石头上有小猴,那他看的这颗枯树必然也有什么东西,他边想边走近,想一探枯树的古怪。
梅子正要伸手摸树时,一直看着老鬼倒腾草药的班长才发现梅子人已经在枯树前,慌忙一个跳跃,在梅子的手即将摸上青苔之际,抓住他的衣后领猛地往后一拉,将他摔倒在地。
老黑护主,快如猎豹捕食,嗖地窜上去,对准班长的右胳膊就是一口,班长压根没想到老黑会来这一手,毫无防备,也来不及躲避,胳膊上的肉和衣服被老黑撕下一大块,老黑仿佛还不解恨,一甩头吐掉,再次龇牙咧嘴恶狠狠地扑上去。
被摔得四脚朝天的梅子有点头蒙,更蒙班长为何突然袭击他,但他还是急忙一把抱住老黑,用媚笑、赞美、摸头,安抚老黑的愤愤不平,心里困惑:老黑的智商已经到了人狗不分的境界,当然知道班长一路都在帮助他们,就算班长刚才的动作有点过分,也不至于往死里咬。
徐康安被老黑异常激烈的反应惊呆了,又慌忙跑近班长,想要查看他的伤势。
班长紧捂伤口,唯恐避之不及地跳到一边,神情闪烁地说:“小伤,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
徐康安有些诧异,不懂他为何躲避,担心地看着他溢出指缝的血,“这么多血,伤口肯定不小,别感染了,撒一点你带的消炎粉。”
“他死不了。”老鬼一副无关痛痒的表情,已经掏出所有干草药,又对梅子说:“他救了你一命。”
梅子和徐康安深深不解,他俩再次看向枯树,依然没看出危险所在。
老鬼开始给干药草点火,继续卖关子说:“你们马上就知道了。”他转向班长,“王在左上角的枝丫上,交给你了。”
“装神弄鬼。”梅子郁闷到想发火。
老鬼将冒着滚滚浓烟的药草分给他俩一人一把,“别让蛾子近身,咬一口就得死。”他抱起其余冒着浓烟的药草放到枯树下方,又掰了把树叶当扇子,扇得浓烟全部飘向枯树。
徐康安不懂草药,不知老鬼搭配的是哪几种,烧出的烟味相当刺鼻辣眼,熏得他和梅子一边咳嗽一边流泪,他俩只能眯着眼看浓烟滚滚中的枯树,枯树上的青苔居然纷纷飞起,越飞越多,形成铺天盖地之势,看得他俩心惊胆战,才知道那不是青苔,是老鬼说的蛾子,因为数量众多,聚在一起,咋一看像青苔,也才明白,若不是班长及时阻止,梅子这会该小命不保了,他俩急忙挥动药草,让浓烟包围自己,绿色的蛾子一部分晕头转向,一部分清醒的逃离烟雾,在没有烟雾的上空聚集成一大片,绿莹莹的,如空中移动的草坪,他俩隐约看见班长纵身跃起,踩着树干向上飞奔五步,伸手抓住枝丫上一个拇指大的绿蛾,他俩明白了,那应该就是蛾王,因为其余的蛾子都只有米粒大,只有那一只大得过分。
“你徒手抓···咳咳,不怕被咬到咳···毒死?”梅子泪眼朦胧地望着已经落下的班长,担心地说。
班长手一伸,“咬不到,玫瑰花包着呢。”
又是一朵鲜淋淋的蓝色玫瑰,这个颜色的玫瑰叫蓝色妖姬,徐康安不惊奇玫瑰的颜色,而是费解,就算他能藏在衣服里,又是怎么保持如此鲜亮的,仿佛刚采摘似的,而他还非常容易随时随地都能搞到,这一路过来,并没有看见哪里有玫瑰花生长,还是这么珍奇的颜色。
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从浓烟弥漫的下风口的草丛中传来,班长顿时惊觉,甩手一朵玫瑰,发出子弹划破空气的“啾”声,那边立即传来“啊!”的惨叫声,他们三人还没搞清楚状况,班长又一个原地极速旋转,玫瑰“啾啾啾”地射出一圈,一阵“啊!啊!啊!”的惨叫声中夹着枪声,还有扑通扑通的坠地声,班长急忙将他们拉入滚滚浓烟中藏身。
徐康安和梅子已经知道被埋伏了,不用怀疑,绝对是陈建的人。梅子咬牙道:“阴魂不散。”
“啪”一声枪响从他们近旁的树上传来,子弹贴着梅子的耳朵往斜下方飞,他都能感觉到子弹的灼热。
梅子后面的班长哼了一声,手一闪又一朵玫瑰射出,从树上掉下一个男人,发出扑通一声响。
梅子透过烟雾隐约看见那男人掉下后,挣扎几下就不动了,翻着一对大白眼,脑门正中一朵蓝色玫瑰,三分之二都没入脑壳里,真正的死于脑袋开花,他终于相信班长的玫瑰花真的可以砸花车玻璃和点爆车轮胎了,感觉他臂力大得都不像人类。
班长高声说:“看清楚再开枪,万一失手把他打死了,你们之前的戏就白演了。”等了一下,果然没再开枪,班长仿佛印证了心中的想法,阴笑一下,小声说:“周围草丛里石头后面还有很多人,老鬼,怎么走?”
老鬼仿佛身经百战,又像根本不在乎生死,总之,刚才的袭击对他没有任何影响,“爬树。”
梅子看着他瘦小的身体像个猴子一样灵活,借着烟雾的掩护,蹭蹭上了枯树,从腰间摘下葫芦,把里面的草药汁往树干中间倒。
徐康安不明白班长说演戏是何意,不过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班长抱着徐康安一跃而上,梅子和老黑慌手慌脚爬上后才看清,树干中间是空的,底部有水,仿佛一口井。
老鬼目不转睛地盯着底部的水面看,好像在等待或确定什么,烟雾已经淡到无法掩藏他们的身体,梅子急得出汗,怕当靶子,更怕毒蛾扑来,终于,老鬼一跃跳入底部水里,发出扑通一声,班长在跳下之前,不忘把蛾王放回树上,梅子抱着老黑也跟着跳下去。
梅子跳入水里后浮出水面,居然没看到他们三个,想到他们应该是往水下潜了,打开爷爷的手机电筒,深吸一口气没入水里,水很冷,重要的是水很刺眼,他又不得不睁开眼睛寻找他们的方向,直至潜到最底部,才追上他们,看见他们钻入一个暗洞,他急忙跟上,心中再次感谢爷爷的防水手机,雪亮的灯光下,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翻白肚的鱼,跟喝晕了似的摇摇晃晃,而且长相极其奇怪,身量有筷子长,身体像金鱼,圆滚滚的肚子,有扇形划翼和尾,颜色绚丽,可却长了颗鳄鱼一样的小脑袋,尖锐的牙齿露出嘴唇外,梅子感觉像做噩梦,又觉得像电脑恶意拼凑图,可他们就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晃,若被那白而尖的牙齿咬上一口,肯定会掉一块肉,如果聚众而上,应该比食人鱼恐怖,无论什么动物瞬间都只剩白骨,他也明白老鬼倒草药汁的作用了,熏到它们迷糊,没有能力攻击。
梅子还是第一次潜这么深游这么远,体力和肺部承受前所未有的挑战,觉得肺快要憋炸了看见前面的老黑和班长还在继续往前游,感觉这个水下暗洞没有尽头似的,肺部隐隐作痛,头晕眼花,模糊中看着他们越游越远···
一出暗洞,班长首先把徐康安举出水,让他第一时间呼吸到空气,扫视一圈,少了梅子和老黑,“老鬼,你把他拖上岸,我回去接他们。”
老鬼痛快地呼吸两次后,跟没事人一样拖着意识混沌的徐康安往岸边游。
班长迎回很远才看见他们,老黑正咬着梅子的衣服拉着他游,梅子已经昏迷,而老黑的动作相当缓慢,显然它也到了力竭的边缘,老黑拼死救主的行为,令班长心情极为复杂。
班长把梅子和老黑拖上岸,老黑已经奄奄一息,不过它能自主呼吸,缓一下就好,梅子就不行了,直挺挺一条,班长急忙按压他的胸口,好在梅子闷在水下的时间不长,班长按压到第八次,梅子咳嗽几声,又活了过来。
徐康安的状况也不好,尽管班长以最快的速度游出暗洞,可他肺部被肿瘤挤压肺容量小,憋气就等于找死,这短短的一段水路,于他而言就是死亡之旅,此时头晕眼花加恶心,瘫在地上像只瘟鸡。
班长又给了他喂了一粒药,瓶中还剩一粒,他担忧地看着,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坚持到雾坑,不由看向正在点火把的老鬼,若有所思。
梅子缓过来劲,勉强坐起,身边燃烧的火堆,令浑身湿透的他感觉暖和些,头还有点晕,他习惯性地“啪啪”拍两下,自我感觉好像清醒了点,发现他们坐在一个水潭边,周围空间很大,光线不足看不清,空气中弥漫着松香味,老鬼正在点第二个火把,他疑惑地问:“由水路进来,你哪来的干柴和火把?”
“你看那边的大坛子,我把干柴装在里面,再封紧口防水,每次进来带一点。”老鬼说。
梅子看着巨大的坛子和一堆干柴,“看来你经常进来,什么原因令你如此执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人家都说过互不相问了,你就别好奇了。”班长说着脱了衣服拧水,而后在火边烤。
梅子当即闭嘴,而且老鬼举着火把向旁边走去,用行动表示自己不想回答。梅子对老鬼的背影做个鬼脸,也脱下衣服拧水,还一脸怪异的看着水面,“毒蛾,怪鱼,哪一样都能瞬间要人命。”
“东绿家族专擅生物,把他们改造成看门狗,只是小伎俩。”班长说。
“那蛾子还有个蛾子样,虽然是绿色的,还能勉强接受,可那鱼简直就是妖怪,世上哪有金鱼的身体上长鳄鱼头的?跟为了好玩恶搞似的。”梅子用干柴搭架,把衣服晾在上面,转身又去把老黑拉到火堆边烤,他在昏迷前看见老黑回头找他,现在老黑在他心中的地位和徐康安平起平坐。
“因为是两鱼组合而成,所以它的名字就叫鱼鱼,它们的咬合力极强,一般动物骨头都能咬碎吞下,真正能做到吃人不吐骨头。”
“靠!还没有食人鱼善良,至少还给留点啥。”梅子双手拧老黑毛里的水。
“是你父亲笔记里记载的?”徐康安服下药后体力迅速恢复,感觉班长的药比太上老君的金丹还神效,就是血腥味太冲人,见班长点头,他再次痛恨自己怎么就不好好保管那么重要的笔记,又问:“你说他们演戏是什么意思?”
“你看刚才,他们明明先我们之前埋伏在那里,想杀我们,在我们没有任何觉察和防备的时候就该动手了,但是他们没有,若不是老鬼的烟呛人令他们暴露,或许他们此次根本不打算开枪,我就怀疑他们之前的行为,虽然一路被他们追杀,看似穷凶极恶、紧追不舍,但又都给我们留有逃脱的余地,就怀疑他们是不是用追杀掩盖真正的目的,而我们的中心人物只可能是你,所以就拿你一试,没想到他们还真和我怀疑的一样,根本没有真心杀你,佯装追杀,目的是尽快把你赶进雾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