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走近一看,眉头猛一皱,“糟了,这是蝰蛇中的婴儿蛇,它们也被人为改变过基因,团结性、报复性极强,这蛇在垂死挣扎时已经发出求救信号,快跑吧!大军马上就到。”
“怕什么?载我们的蝰蛇不是就没攻击我们?”梅子说。
“它们不一样,快走!”
看见班长惊慌,徐康安和梅子也有些害怕,慌忙跟着班长跑,慌张容易出错,徐康安正好一脚踩在那条蛇身上,那条蛇没死透,对着他的脚脖子就是一口,还死咬着不放,他甩了又甩,居然没甩掉,还是梅子一把拽下扔了。
梅子一阵慌乱,“快让我看看,沙漠里的响尾蛇,断了的头依然能咬人,而且毒性不减。”
跑在前面的班长又急忙奔回,边从包里掏东西边说:“真麻烦,扶他躺下。”
徐康安由坐下到躺下,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已经明显感觉到蛇的毒素迅速麻痹他的神经,四肢麻木大脑昏沉。
班长已经快速掏出针剂,手上不停地说:“这是血清,专解此蛇毒。”边注射边又说:“这个入口只允许这一种蛇存在,它们被圈定在这里,专业看门一千年。”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梅子问。
“笔记上有记载,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们不好好保管。”班长不耐烦地说,又从包里掏出那红色药丸,往徐康安嘴里塞了两粒。
徐康安眼皮越来越重,他想问:你说你是临时起意跟进来的,那你这针对蝰蛇的血清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但他只动了动嘴唇,陷入黑暗。
班长手掌放在徐康安的肚子上,闭眼感受,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若现在死了,我得陪葬。”
“这密密嗦嗦的是什么声音?”
梅子的话惊醒班长,抱起徐康安就跑。
梅子一看发出声音的地方,全是黑压压的蛇,多到如同涌动的潮水,他天生就怕蛇虫之类的东西,这场面简直要他的命,头发噌得竖起,跳着脚跑。
飞奔的班长突然停下,“不用跑了。”
梅子又一次撞得鼻子疼,“蛇不追啦?”他看了一圈,“被包围了。”
班长平静地看着周围黑压压的蛇说:“就知道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突然一阵风,一道黑影闪过,看清时,他们已经被一条巨蛇用身体圈在中间,梅子腿软得要扶着班长才能站稳,“这就开杀啦?”
“你不认识它?救我们的那条,它这姿势是保护。”班长说。
梅子既惊奇又感动,突然觉得这条蛇没那么丑陋,甚至很可爱。“它们是同类,应该可以沟通,”他对着蛇说:“替我们道歉。”
密密嗦嗦变成呼呼啦啦,梅子用电筒一看,顿时汗毛一竖,本以为救他们的这条已算巨大,可与正在游来的那条相比,就是羊与大象的比例,头上的两根犄角跟拧弯的电线杆子似的。
班长还是平静的表情,“蛇王。”
梅子很羡慕班长强大的心理素质,大难临头还能处之泰然,仰望着遮住半边天的蛇王说:“这么小的事它都亲力亲为,真是位好领导。”
班长不知梅子一紧张就胡言乱语的毛病,佩服他的心态好,生死关头还能玩笑。
众小蛇纷纷让路,蛇王高昂着头,加之两边张开的脖翼,如一片黑云,威风凛凛地扭到他们面前。
班长无声地仰望着蛇王,心里惊叹它的巨大,看来东绿家族千年之前对它们进行的基因改造是成功的,不仅改变了它们的体格体形,还改变了它们的肤色,只有他才能看出那不是黑色,是墨绿,极深的墨绿,绿,东绿家族的族色。
蛇王刚立定,立即有条小蛇叼着被老黑咬死的那条蛇放到蛇王面前,梅子脑子再卡壳也知道这是在告状。而保护他们的蛇立即扬起脑袋,对蛇王发出哧哧声。他俩心惊胆战的仰视着,蛇王起初的态度是爱答不理,之后才平平发出哧哧声。梅子心想:正常沟通了。可他又郁闷,感觉自己这方的蛇态度有问题,道歉,不就该带点怂吗,可它怎么比蛇王还傲娇?不过他也明白,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的沟通方式,不能以人类的处事方式为准,就像别的流浪狗第一次见老黑,抿耳弓腰夹尾,最后往地上一躺,露出最柔软腹部,表示绝对诚服,若是人类,绝对不会这么干。
听着听着,梅子感觉又不对味了,哧哧声中怎么带着嘶吼,感觉就像人类吵架时的歇斯底里,他还没回过神,蛇王突然愤怒地“哞”一声,一伸脖子,一口咬住这条蛇的头,再一伸脖子,哧溜一声,跟吸溜面条似的,他们的蛇瞬间进了它的肚子,梅子脑中闪现四个字“沟通失败”。心惊胆战地想:果然是畜生,一言不合就把同类当食物,若是人类,恨极了顶多杀了对方,绝对不会一口吞下。
“那是人类没长能吞人的大嘴。”班长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死亡的恐惧也遏制不住梅子的惊奇。
其他小蛇已经扑咬上来,千钧一发之际,班长快速将徐康安举过头顶。
梅子一看,急忙抓住班长的胳膊往下拉,“你他娘的干嘛?把祸水喂蛇,你个混蛋!”
班长急切又小声的说:“别动,现在只能拿徐康安一试,因为他体内流淌着他母族的血,希望蛇王把他当作雾坑里它要守护的人,不然,我们只能成为它们的食物,消化不掉的头发和牙齿会被反刍出来。”
梅子顿时安静,还一阵恶心,觉得班长可以去给那些爱吃又怕胖的人做催吐大师。他偷偷地看着蛇王,知道蛇是用蛇信分辨动物细胞气味的,祈祷祸水的血味能过关。可蛇王好像对徐康安的肚子更感兴趣,巨大的蛇信不停伸出又缩回,反反复复品味他肚子上的味道,最后干脆把蛇信放在他肚子上,梅子搞不懂这是什么操作,只感觉一秒胜似一年一样漫长。终于,蛇王后缩一点,摇头晃脑,似乎很高兴,而后身体一弓一弓,梅子不解它又要干嘛,突然扑通一声,那条被它吞进肚子里的蛇又被它吐了出来,梅子忘了害怕,急忙奔到救命蛇跟前,用自己的衣服擦它头上腥臭的胃液,希望它还没被闷死,好一会,蛇动了下脑袋,梅子高兴的想哭,当他再去观察周围的蛇时,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班长坐在地上大喘气,一副劫后余生的疲惫。
梅子知道这条蛇死不了了,不过得一会才能缓过来,转眼看见老黑,耷拉着脑袋,显然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一副知错的孬样。梅子不仅不怪它,反而心疼并自责,是他这个主子没能及时提供食物,害它自己抓蛇吃,结果搞成这样。
班长站起走到被老黑咬死的小蛇边,拿起扔给老黑:“吃吧,没事了。”见老黑惊慌地三连跳闪到一边,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我们闯进它们的禁区,即便你不咬死小蛇,它们也会来这么一招。”
“我就搞不明白,这条蛇和它们是同类,怎么就谈崩了?”
“这条蛇在执行一条命令,誓死守护徐康安,即便是它的同类它的王,也不允许伤害徐康安,而蛇王当时并没搞清楚徐康安和雾坑的人有血脉渊源,还气愤它保护我们这些外人,就把它当叛徒处置了,当它清楚徐康安的身份后就又把它吐了出来。”班长觉得自己基本没撒谎,只是把蛇王放过他们的真正原因隐藏了一点而已。
梅子好像懂了,“难怪它会出现在悬崖下的河里,不是解开束缚放飞自我,而是由水路一直跟着我们。”他停了下问:“这条蛇在执行谁的命令,爷爷?”
“不,徐康安妈。”班长再次抱起徐康安往前走。
“那他妈直接给蛇王下命令、让它守护祸水不是更好?我们就不用生生死死了。”
“她的身份级别,不够资格对蛇王下命令,只配玩这样的小蛇。”
“靠!”
他们走后不久,封门的圆石球发出一声轻轻的脆响,而后从四分五裂的细小缝隙里溢出水来。
四个小时后,梅子和老黑一样四肢着地伸着舌头,老黑伸舌头是为了散热,他伸舌头是为了喘粗气,表情痛苦,一步一艰难地爬,他不知道班长是靠什么辨别方向准确无误找到出口的,只知道这路太难走,“这坡什么时候是个头?”
抱着徐康安的班长如同闲庭散步,没回头地说:“快了。”
班长的体力,梅子不羡慕,而是痛恨,痛恨自己也是十七岁,为什么自己就软得像个娘们,又立即否掉,不能跟娘们比,现在哪个女人不比男人还汉,只能怪自己没锻炼,当他终于看到远处的天光时,感觉自己终于爬出了地狱。
原本以为,这里是深山腹地,应该到处古木参天,光线阴暗,没想到眼前一片明亮,各色山花在午后的阳光里摇曳,远处青山座座。梅子深深一吸,把肺装满再吐出,他终于找到了活着的真实感,回头望一眼地下河的洞口,困惑地说:“你说这洞,应该是动物休息避难的天堂,我们一路上来,怎么一只动物都没见着?”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班长边走边嗅花香。
梅子觉得班长闻花的样子很娘,急忙跟上,“你知道雾坑入口的方向吗?又是怎么辨别方向的?在山里迷路,会死人的。”
“你少操点心,管好你自己别给我添麻烦就行了。”班长停下转身,表情严肃地对梅子说:“跟紧一点,感觉不舒服就叫我。”
班长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令梅子不由紧张,他左右看看,山花烂漫轻风习习,察觉不到一丝危险气息。
“对了,”班长恍然想到似的,“把徐康安爷爷的手机暂时关机。”
“为什么?”
“照做!”
搞得他跟老大似的,忘了这个逃亡团是谁组建的了?不过梅子只能在心里不服一下,还是乖乖将手机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