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
12日,咸丰命西凌阿、国瑞协助僧格林沁办理军务。
19日,奕偕大学士桂良、户部左侍郎文祥,统筹全局,酌拟善后章程六条:(一)京师设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二)设南洋通商大臣。(三)新添各岸(通商口岸),由各省派员就近管理。(四)各省督、抚、将军在办理外事时,应随时互相知会。(五)挑选八旗子弟学习英文、法文。(六)各海口内外商情及各国新闻纸按月咨报总理衙门。
20日,清廷以崇厚充任三口通商大臣,薛焕兼任上海通商事务;准旗人学习外国语言;命田兴恕为钦差大臣,督办贵州军务。
同日,咸丰下诏设置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又称“总理衙门”、“总署”),命恭亲王奕与桂良、文祥管理之。此为中国政府有外交部之滥觞。
自1860年以后,清廷外交事务日益繁忙,而居要津,为办好此务,特设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派恭亲王奕、大学士桂良、户部右侍郎文祥负责管理。时文祥、桂良为军机大臣兼领该衙之事。次年(1862年)恭亲王奕以议政王总领军机处。至此,军机处与总理事务衙门渐合为一体。清代军机处,初为承写密旨之地,后则演变为定议取旨中枢权力机关,职同内阁。而原内阁与翰林院之拟议反而由军机处审定。至奕总领军机处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后,外交之权位与军机处等,驾于其它各部之上。自是而后,太后听政、亲王执政之新法章,代替不准亲王、皇后干政之旧规矩。清政府也就变成亲王太后之裙带政府,更加腐败不堪。
总理衙门之职责,初为接待外国使节,及办理外交事务,系一临时机构。以后,则凡属新政与外交均归总理衙门负责,成为外务部、学部、传邮部、工商部、海军部及税务机构之综合体,其权力已凌驾于军机处之上。
其附属机关为总税务司,设总税务司一人,由洋人担任。
下辖之各海关设税务司一人,负责全关行政,亦由洋人担任。
总理衙门之下,还有南、北洋两大臣,为其外交总代表。凡对外国人议约、订约、换约之事,概由北洋大臣或南洋大臣负责办理。办完后,报告总理衙门,再由总理衙门上报朝廷。
此外之特附机构为同文馆,初为训练翻译人才之学校,后增至八馆:英文馆、法文馆、俄文馆、德文馆、天文馆、化学馆、算学馆、格致馆。由八旗子弟与汉人之才俊考取之。设管理大臣一人总理之,下设洋教习、汉教习各若干人。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在各国政府要求下,废总理衙门,改设外务部,专司外交事务,与六部并列。
文祥(1818~1876),满族,姓瓜尔佳,盛京正红旗人,进士出身。历任尚书、军机大臣。1860年随奕留京和谈。1861年参加废除八王、大臣之辛酉政变(亦称祺祥政变),升任军机大臣。遂依靠洋人,装备清军洋枪、洋炮,建立神机营;并以此营镇压东北义军。临终前,对于丧失民心之清政府的未来,深为忧心。
24日,恭亲王奕根据曾国藩、薛焕、袁甲三并瑞昌、王有龄等驰奏之“借夷剿贼”折,上奏己见。先是本年1月6日,咸丰命奕议奏曾国藩、王有龄、薛焕等人复奏同意借洋兵事。本日,奕遵咸丰命议奏:江南官军,现尚未能进剿金陵,即令夷船驶往,非但不能收夹击之效,并恐与贼相持,如薛焕所虑,勾结生变,尤宜预防。该抚所计划令夷兵由陆路进剿,不但经过地方惊扰,即支应一切,诸多窒碍,夷性贪婪,一经允许借兵剿贼,必至索请多端。经费任其开销,地方被其蹂躏。咸丰谕:借夷助剿,英、法等国必因以占据城池,流弊滋多。自不可贪目前之利,而贻无穷之患。惟此时,初与换约,拒绝过甚,又恐夷性猜疑,转生叵测,惟有告以中国兵力,足敷剿办,将来如有相资之日,再当借助,以示羁縻,并设法牢笼。诱以小利。口弗夷(法国人)贪利最甚,或筹款购其枪炮船只,使有利可图,即可为我所用。倘上海夷人诚恳请求助兵剿贼,由曾国藩、薛焕,量为奖勉;倘有兵船驶入内地,即按照条约拦阻。并命该大臣等。就现有兵力,设法攻剿逆匪,无再观望。
至睇夷枪炮,既肯售卖,并肯派匠役教习制造,由曾国藩、薛焕,酌量办理。即外洋师船,现虽不暇添制,或仿夷船制造。或将彼船雇用,诱之以利,以结其心,而我得收实济。若肯交雇助剿,只可令华夷两商(商人)自行经理,于大局或可有利无弊。由该督、抚斟酌试行。将来于通商各口关税内,酌提取税饷,仍济军需。(此是洋务运动之滥觞。)
其代运南漕一节,亦照恭亲王等所议,由薛焕出示,招商运津。无论华商、夷商,一体贩运,按照税则,完纳税饷……咪夷(美国)性质校醇,与英、法情形不同,其应如何交往。使为我用……亦由曾国藩、薛焕随时酌量情形,妥为办理。
又谕:自英、法、美三国换约后,于上海通商各小国,亦欲赴京换约,命该抚(薛焕),预为杜绝,不令各小国经驶天津;并晓喻英、法、美三国,各小国不得与三国平列,一体换约,令其帮同阻止,方为妥善。如各小国不遵理谕,径赴天津,惟薛焕是问。
又谕:吉、黑二省,与俄国相邻,应于东三省加强练兵与防务。除习弓马以外,兼习枪炮、技艺。以后,不得再调用东三省之军队,对俄国应严密防范。由景涫、麟瑞、特普钦等,妥议章程具奏。
27日,以左宗棠克复江西德兴、安徽婺源,予其三品京卿。
2月:
5日,命官文、周祖培为大学士;肃顺协办大学士,沈兆霖为户部尚书;朱凤标为兵部尚书。
本岁中免江苏、浙江、安徽三省额赋、欠赋,并直隶山东、河南、江西、湖北、湖南、福建、广西等省四百余州县被灾被兵额赋;冯桂芬上裁汰冗员奏章,裁撤长芦盐政,由直隶总督管理之。
合计中国人口二万六千零九十二万四千六百七十五人(不包括太平天国地区人口)。存仓谷数:五百二十三万一千九百二十石四斗六升。朝鲜人贡。
9日,英国专使额尔金于上月20日,令驻上海英海军司令何柏偕领事巴夏礼“视察”长江各口岸,办理开埠事宜,表示只要太平军允开商埠,即仍保持“中立”。本日,何柏自上海起碇。
12日,咸丰诏令3月23日回銮(回京)。
16日,清廷召翁同书来京,以李续宜为安徽巡抚。
17日,以福济为成都将军。
21日,忠王围攻杭州,杭州戒严。
22日,咸丰下诏:纪年开秩,应予特赦,非常数。原委不清者,咸减除之。(十二年为一纪,咸丰即位已十二年)。
25日,恒福病免,以文煜为直隶总督,谭廷襄为山东巡抚,邓尔恒为陕西巡抚,何冠英代理贵州巡抚。
28日,咸丰诏令袁甲三等:捻军中有大量良民,未便概行诛戮,可剀切晓谕,设法将其解散;投诚者免罪,“杀贼”者立功,并传知李世忠,一体招抚。
3日,太平军陈玉成统领水路军,自桐城西征,于十一天中攻克霍山、英山,进抵湖北省境。
3月19日,攻克湖北省黄州郡。此时湘军围困安庆,武昌空虚,陈即挥军指向武昌。恰值此时,英国军舰抵达汉口。
23日,英军司令何柏派巴夏礼至黄州见陈玉成,阻止其进攻武汉。时天王亦正与英国订立本年不进攻上海协定书。再过旬日,天王还将颁布《中西永遵约章》诏旨,陈玉成自主决定停攻武汉,改向麻城、德安进军。数月后,李秀成率军攻克大冶、兴国等州县,鉴于陈玉成北走,自主舍武汉而东撤,从湖北向江西撤退。因此之故李秀成、陈玉成会师武汉,力取长江上游之战略方针,完全破产。至9月,安庆被湘军攻陷,太平军守将叶芸来、吴定彩,率领将士二万人进行巷战,全军阵亡。天京上游屏障尽失,湘军得以自安庆进逼天京。英国之干涉,使太平军未能完成安庆解围,巩固上游之军略,导致太平天国之失败。
18日,咸丰诏准山东抵还法国教堂地基;并命各直省:遇有交涉,即行着办请旨,不许推诿。
24日,热河朝阳“盗匪”攻破县城,咸丰命克光阿前往镇压。命明谊、明绪会勘中俄边界;英蕴、奎英办理俄人通商事宜。
29日,咸丰下诏:“前经降旨,订日回銮。旬日以来,体气未复绥,俟秋间再降谕旨。”
4月:
咸丰下诏:挑选兵丁,演习俄国人送到之枪炮。
3日,洪秀全答应英国何柏、巴夏礼要求,太平军不进入距上海、吴淞百里之内地方。为期年内。但又称此为“中西永遵和约”。
5日,清廷裁撤黑龙江团丁使之归农。
10日,清廷派崇纶、崇厚为办理条约事务大臣,给予全权,便宜行事;命侍郎成琦赴兴凯湖会勘中俄边界;命道员联捷以四品京卿。办理河防事务。
13日,恭亲王奕请赴承德叩问起居。咸丰手诏答之:别经半载,时思握手而谈,只是近日咳嗽不止,时有红痰,尚须静养,不宜多言,且待秋间再会面叙谈。
17日,咸丰令皇长子载淳于5月16日入学,以李鸿藻充师傅。
19日,都兴阿奏:镇扬水师船只年久损坏失修,请令广东购运红单船应用。咸丰准奏。
21日,清廷命胜保督办直隶、山东“剿匪”事务,派贾臻代理安徽巡抚。
5月:
1日,英、法侵华军退出广东省城。
2日,命前大学士彭蕴章代理兵部尚书。
7日,广西“土匪”攻破太平府养利州城。
19日,山东捻军等连克馆陶等七县城。
25日,据奏,江北粮台既有指捐、借捐、包船捐、亩捐,而江南粮台,又有米捐、饷捐、亩捐;漕河有炮船捐、堤工捐、饷捐;袁甲三军营有米捐。此外,有船捐、房捐、盐捐、卡捐、板厘捐、活厘捐,所征甚巨,报解(上交国家)廖廖。候补投效,以及职员生监,营谋札委,目为美差,四出骚扰。指借则任意讹索;卡厘则以多报少;粮台漕河大员,多由情托,知而不问,并有擅自立卡,抽取商船捐银。为此,咸丰特谕军机处:命督办大员严定章程,以绝贪官侵渔。谕中说:近年因军饷浩繁,不得不借资民力。若多立名目,任听贪劣之员,横征暴敛,中饱肥己,成何体统。命袁甲三、晏端书、王梦龄,并传谕乔松年、江清骥严密访查,如有多设名目,及营谋差委,任意讹索,以多报少,并私自设卡收捐者,即据实严参,惩一儆百。至所收捐款,亦应设立印簿,晓示通衢,以禁侵冒中饱之弊。并遴选公正之人,董事其事,不得滥委多员,虚耗薪水。
本日,田在田奏:军饷万难支持。正月陕省解到银一万两,山东省无从解到;豫省亦仅提到六千两。日内陆续提到山西银万两。请令山东等省,赶快解送银两。咸丰批示:无论动拨何项款项,各省赶紧先筹银两三万两,迅速解赴田在田军营,不许延误。
6月:
彗星复出于西北,长数十丈。
14日,以英棨为陕西巡抚。
21日,清廷命贾臻、李世忠(太平军降清将领李昭寿)帮办袁甲三军务。
24日,命多隆阿帮办官文、胡林翼军务。
7月:
8日,日蚀。
10日,曾国藩、胡林翼奏:陈玉成主力于安庆外围集贤关外赤冈岭被歼,四垒中三垒投降,除胁从外,凡“长发老贼一概正法”。其据第一垒之刘沧琳,乘夜潜逃被鲍超歼于马踏石,余者被水师斩杀殆尽。并将刘沧琳验明支解,枭首示众。咸丰下旨嘉奖。
同日,布鲁斯(普鲁士)王国换约通商。
11日,允许俄国人在库伦、恰克图通商。
15日,钦天监奏:(八月初一日)日月合璧,五星联珠。咸丰旨:不必宣付史馆。
26日,回众攻扰喀什噶尔,咸丰命景廉赴阿克苏防剿。
8月:
20日,咸丰病重。
21日,咸丰病危,召诸王大臣,承写朱谕,立皇长子载淳为皇太子。命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赞襄政务(顾命八大臣)。
22日,咸丰崩于避暑山庄之烟波至爽殿。诸臣遵遗诏奉载淳即帝位。咸丰死前,咯疾大作,复患暑泻。年三十一岁。同治四年(九月)葬于涿州(易县)龙泉峪,号定陵。咸丰死后,两宫太后开始筹划为垂帘听政扫除障碍。时有御史董元醇上疏请两宫太后垂帘,以亲王一、二人辅佐。两宫太后即召见赞襄王、大臣,令照所奏实行。载垣肃顺等当场抗论反对,退朝后,复将董奏驳还,指出“本朝无太后垂帘听政之制”。此时恭亲王奕来到承德秘密见两宫太后,议定废除载垣、肃顺等王公大臣八人。并召见鸿胪寺卿曹毓瑛密拟捕拿、罢爵、免职各旨,以备回京即发。旋议定奕先回京,两太后立即下达回京圣旨:以肃顺护送梓宫(咸丰灵柩),载垣等扈从两宫太后。肃顺对那拉氏(慈禧太后)素无好感,尤怒其屡干朝政。而那拉氏对肃顺大权在握,更嫉恨之。1860年咸丰北逃热河承德时,肃顺主张议和,支持咸丰北走;那拉氏则主战并反对北逃,与之作对。及咸丰死,肃顺欲杀那拉氏而迟疑未行。那拉氏升为太后,坚持听政;八大臣反对,双方势成水火。
23日,尊皇后、皇太子生母懿贵妃那拉氏并为皇太后。
24日,免悖亲王、恭亲王、醇郡王、锺郡王、孚郡王之寻常召对与宴赉(赏)叩拜礼,停各省进贡方物。
25日,将顺天府文乡试推延至九月举行,恩科武会试于十月举行。顺天武乡试于十一月举行。授骆秉章四川总督,督办军务;召云贵总督刘源灏来京,以福济代理总督职,以崇实为成都将军,旋命其协办四川军务。
27日,以景纹为驻藏办事大臣。
28日,允恭亲王奕赴行在叩谒梓宫。两宫太后与之密谋垂帘听政和剪除八大臣之事。
29日,薛焕奏请招商试运淮盐济饷,议行。
9月:
3日,清廷定明年年号“祺祥”。
7日,命景廉赴叶尔羌查办英蕴敛钱擅杀之事。
16日,胡林翼请病假,以李绪宜暂代湖北巡抚。
18日,御史董元悖请皇太后权理朝政,并简派亲王一、二人辅佐。
载垣、肃顺等拟旨驳斥之。
29日,加官文、曾国藩太子少保,加胡林翼太子太保,并予骑都尉世职;赏李绪宜黄马褂,杨载福、多隆阿云骑都尉世职。官文(1798~1871),满洲正白旗人,姓王佳氏,历任都统、将军、总督。1854年任荆州将军,配合曾国藩湘军反攻武昌。1855年任湖广总督,主持两湖对太平军作战。1861年,勾结英国领事,阻止太平军进攻武昌。1867年,调任直隶总督,因阻击太平军余部张宗禹失败,被革职。胡林翼(1812~1861),湖南益阳人,进士出身。历任知府、布政使、巡抚之职。任贵州镇远知府时,曾镇压苗民起义和李元发农民起义。后率黔勇,到湖北与湘军共同对太平军作战,并著《保甲团练条约》,组织地主团练参加镇压太平军。1856年任湖北巡抚,派军参加湖口安庆之役,全力支援湘军。1861年,因太平军迫近武昌急病而亡。
10月:
2日,上大行皇帝(咸丰)尊谥曰:协天翊运执中垂谟懋德振武圣孝渊恭端仁宽敏显皇帝,庙号文宗。
4日,上东太后(母后)徽号曰:慈安皇太后;上西太后(圣母)徽号目:慈禧皇太后。此后,诏书中不复有母后、圣母之称呼。
22日,英、法撤广州“驻军”;英军撤去侵占天津之马队。
23日,僧格林沁“平定”青州等处捻军,被赏还御前大臣并黄缰。
26日,新帝奉咸丰灵柩(大行皇帝梓宫)返京。免承德、宛平各府、县额赋。
11月:
1日,新帝载淳奉两宫太后,间道先抵北京。肃顺尚奉梓宫在回京途中。两宫太后回京后,立即召见奕等,决定按计划行事,先发谕旨免八大臣爵、职。再捕拿载垣、端华、肃顺等。此时统兵京郊之胜保,亦上疏支持两宫听政,听政乃为定局。
2日,发上谕,免载垣、端华王位与职位,免肃顺职位。罢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军机处职。已进城之端华、载垣斥之曰:无辅政王大臣允诺,无人可以传旨。两太后命恭亲王会同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核奏;贾桢、周祖培、沈兆霖、赵光疏请政权操之在上,并议定皇太后召见臣工礼节办事章程;胜保疏请皇太后亲理大政,并简派亲王辅政。两宫谕:王大臣、大学士等定议以闻;又召醇郡王奕环来京。此时肃顺等尚护梓宫在密云途中。同日两宫太后命睿亲王仁寿、醇郡王奕环赴密云逮捕肃顺解京;夺载垣、端华、肃顺爵职,均逮捕议罪。诏文武各衙门自十月十六日(11月8日)以后,轮班值日,奕即以太后懿旨,带兵将二亲王逮捕。西太后代同治所发谕旨曰:载垣、端华、肃顺,朋比为奸,专权跋扈,造作襄赞名目,诸事并不请旨,擅自主持。御史董元醇奏皇太后垂帘事宜,载垣等,非独擅改谕旨,并于入对时,有请皇太后阅折亦属多余之语。当面咆哮,目无君上,情形不一而足。兹据该王大臣等按律拟罪,载垣、端华均着加恩赐令自尽;至肃顺之悖逆狂谬,较载垣等尤甚,着加恩改为斩立决。
3日,命恭亲王奕为议政王,在军机处行走;大学士桂良、户部尚书沈兆霖、侍郎宝望、文祥,并为军机大臣;鸿胪寺少卿曹毓瑛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召盛京户部侍郎倭仁来京。此后,两太后以“同道堂”小印与御玺一同下达谕旨诏令。
4日,谕内阁(以小皇帝口吻):敬谨会议两宫皇太后垂帘召见臣工礼节,及一切办事章程。
7日,下诏:改“祺祥”年号为“同治”。
8日,命将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肃顺照大逆律,凌迟处死。旋下诏:法外施仁,赐载垣、端华自尽;肃顺处斩。肃顺(1816-1861),满族,姓爱新觉罗,历任内务府大臣、尚书,为咸丰信赖之臣。主张重用汉人,因惩办贪案,为人仇视。1861年咸丰病死后,反对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坚持辅政大臣主政。为八大臣之核心,被西太后处死。
罢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职务,穆荫遣戍军台。此即为辛酉政变。
9日,以与载垣肃顺等八大臣关系密切,撤陈孚恩、黄宗汉、刘昆、成琦、德克律太、富绩之职,永不叙用,并谕:不究既往,诸臣勿再请察办党援。
是日,申诫王公内外文武大臣切勿以权纳贿。
11日,载淳御太和殿,即皇帝位,受群臣朝贺。颁诏天下:以明年为同治元年。加恩中外,满汉文武大小官员均升一级;大赦天下(死罪不赦)。
自本日,凡致悖亲王、恭亲王、醇郡王、锺郡王、孚郡王之谕旨和诸王之奏疏均不写名字,以示对其叔辈之尊敬。
12日,通谕各地,清理庶狱(上下各地之监狱)。
13日,谕令热河未竣工程立即停止。
14日,下旨禁止各路统将粉饰迁延,纵寇殃民;补行咸丰十年恩科武会试。
16日,命冯子材督办镇江军务。
17日,谕议政王等:赞理庶务,勿避小嫌。
19日,谕统兵大臣:核实功罪,信赏必罚。命曾国藩统辖苏、皖、赣、浙军务,节制巡抚、提督以下各官。
23日,以于肃顺家查抄到陈孚恩之书信抄吏部尚书陈孚恩家,捕陈入狱治罪。
24日,申令禁廷臣遇事因循。谕官文、曾国藩等妥筹剿抚苗练(苗沛霖团练)。苗沛霖,皖省蒙城人,地方大绅,门生孙家鼐为咸丰十年状元。孙返乡,以盛宴招待苗,时府县官均在座,坐定常位后,知县推知府坐上席,苗恨之,掴知县而退席,途中杀知县,起而反清,后投归太平军陈玉成麾下。1862年,陈玉成兵败,苗又投降清朝,诱捕陈玉成,送交胜保,但清廷仍不信任之。后又反清,1863年被杀。
28日,廷臣呈上议定的垂帘听政章程,懿旨(太后旨):依议。下诏开恩科。
29日,陈孚恩遣戍新疆。命侍郎宝望、董恂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办事。
12月:
1日,法军离开天津。
2日,同治奉慈安、慈禧皇太后至养心殿,两宫垂帘听政。
4日,谕内阁:已革员外郎景文于停止换钞后,辄用短号钞票换出长号钞票,得受谢仪,例应发往军台效力赎罪;已革员外郎崇贵等多员,辄向换钞商民索要使费,得赃分用,例应发往新疆,充当苦差,以上各员均永不叙用。
又谕:官号商人张兆麟、马锡禄,贪污钞票,著照监守盗窃仓库钱粮一千两以上例,判斩监候,不准援免。
8日,山东“教匪”与捻军联合反抗清廷,清总兵成禄前往镇压,并将首领延轮秀及其侍从,捕获杀戮。
17日,朝廷谕,中外荐举人才,应以汉人曾国藩、胡林翼、骆秉章为样板。
19日,赏潘铎二品顶戴,代理云贵总督。先是1858年11月(咸丰八年),清廷以云贵总督受制于回人,改令张亮基代理总督职,以徐之铭为巡抚。继而徐与回民掌教马德新联合,以团丁挟制代总督,张以病求罢。清廷又命刘源灏为云贵总督。张亮基即离昆明至湖北。刘不敢上任称病乞休。本年春张亮基于湖北陈奏云南事,并参劾徐之铭不法。本年(1861年)8月,清廷召刘还京,以安徽巡抚福济升云贵总督。福济亦不敢上任,被夺职。清廷又以前代湖南巡抚潘铎为云贵总督。潘至昆明,于1863年(同治二年)为回酋马如龙、马德新嗾使马荣当众刺杀之。清廷又以劳崇光任总督。
20日,命彭玉麟帮办袁甲三军务。
24日,诏各省:察举循良,并访学问、行为兼优之士。
27日,以吴棠为江宁布政使,并代理漕运总督,督办江北粮台。
29日,太平军再克杭州,浙江全省即将底定。
31日,谕曾国藩统筹镇压太平军之军事计划。
本年:山东河南边界濮县、范县长枪会起义。首领为王来凤、倪广和、刘占考、王广继等人。一度攻占范县县城,屡次打败清军,截获盐船。清廷派僧格林沁率军镇压,王来凤、刘占考投降清军。其余各首领退入东平湖地区与捻军结合。1865年,参与鲁西南曹州地区围歼僧格林沁部清军之役。此役,击毙僧格林沁于曹州吴家店。
山东峄县、滕县等地幅军起义。起义地区延及苏北徐州、邳县地区。自黄河改道鲁北入海后,原漕船船工失业,饥民数万,无以为生,屡次发动武装起义。本年春,在刘双印、周韭等领导下,组成幅军在峄、滕地区建立根据地反清起义。并斩杀道员(相当于郡太守)李麟,击败清军都统德楞额部。僧格林沁率部围攻时,周韭为部下杀死;刘双印退守云谷山寨,坚持一年之久。1863年,刘双印投奔邹县习文教义军。
邹县有习文教,亦于本年起义。教主宋继鹏诵经念符,为人治病。起义后,攻克邹县城。复因僧格林沁来攻,退入山中固守不出。本年冬,联合幅军、长枪会大败清军。1863年9月,习文教战败,宋继鹏战死。
本年,又发生教案事件。法国主教胡溥理,在贵阳县勾引奸人欺压良民,引起公愤。清提督田兴恕促使烧毁教会学堂,查抄各教堂并杀死四教徒。次年2月,开州知州戴鹿芝又以挑起民教争端将法国传教士文乃耳处死。清政府媚外投降,将提督田兴恕等革职充军,赔款一万二千两,提督衙署拨归教堂使用(戴知州已死)。
本年,清总理衙门疏称:据税务司英人赫德言,如洋药(鸦片)运至内地,加给印票,每年可收输贴费数十万两,用以购买船炮,则镇压太平军等更为有力,特请于上海、广东各关税内。先行筹款购买。朝廷允之,并交曾国藩具体筹办。南北洋购买外国船炮,从此开始。
本年,奕实行新政,顽固派以倭仁为首群起反对。御史张盛藻奏称:
朝廷命官,必用科甲正途者,为其读孔孟之书,学尧舜之道,明体达用,规模宏远也。何必令其习学技巧,专明制造轮船洋枪之理乎?若以自强而论,则朝廷之自强莫如整纲纪,明政刑,严赏罚,求贤养民,练兵筹饷诸大端。臣民之强,则惟气节一端耳。朝廷能养臣民之气节,天下莫不同仇敌忾。灾可平而寇可灭。若令正途科甲人习为机巧之事,又借升途银两以诱之,是重名科而轻气节;无气节安望其有事功乎?臣以为设立专馆,只以责成钦天监衙门考取年少颖悟之天文算术学生送馆学习,使中西法互相考验,不必用科甲正途官员肄习其事,以养士气而专责成。并谓洋务“未收实效,先失人心”。
此疏奏上之后,京师传诵,咸以为正论,无一科甲正途之官肯入馆中(同文馆)。
咸丰见疏后谕内阁曰:
“朝廷设立同文馆,取用正途学习,原以天文算学为儒者所当知,不得目为机巧。正途人员,用心较精,则学习自易,亦于读书学道,无所偏废。是以派令徐继畲总管其事,以专责成,不过借西法以印证中法,并非舍圣道而入歧途,何至有碍于人心士习耶?”
倭仁仍不服气,继上书曰:
窃(私下)闻立国之道尚礼义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今求一技艺之末,而又奉夷人为师,无论夷人诡谲,未必传其精巧。即使教者诚教,所成就者,不过术数之士,古今未闻有恃术数而能起衰振弱者也。天下之大,不患无才,如天文算学必须讲习,博采旁求,必有精其术者,何必夷人,何必师事夷人?且夷人我仇也……今复举聪明俊秀……变而从夷,正气为之不伸,邪气因而弥漫,数年以后,不尽驱中国之众咸归于夷人不止。
后又有洋务大臣上奏疏反驳倭仁等。其奏疏说:
倭仁所奏,陈义甚高,持论甚正。臣等未曾经理洋务之前,所见亦复如此。而今日不敢专持此说者,实有不得已之苦衷。请我为皇太后、皇上详陈之:
臣下认为城下之盟,春秋所耻。宋臣韩琦有言,和好为权宜,战守为实务,自古御夷无上策,大要以修明礼义,以作忠义之气为根本。一面即当实力讲求战守,期得制伏夷人之法,不能以一和而遂谓长治久安之策。臣等不敢徒效贾谊(西汉忠节大臣,以直言被贬)之痛哭流涕,空言塞责,取誉天下。是以臣等筹思长久之策,与各疆臣通盘熟算,如学习外国语言文字,制造机器各法,教练洋枪队伍,派员周游各国,访其风土人情,并于京师地区,设立六军借资拱卫。凡此苦心孤诣,无非欲图自强。臣等复与曾国藩、李鸿章等往返函商,咸谓制造巧法,必由算学入手,其议论皆精绝有据。而洋人入侵我国之前,对我语言文字,形势虚实,一言一动,无不周知,而外国之情形,则我一无所知,徒以道义之空谈,纷争不已。若安于不知,深虑江河日下;及设法求知,又复众论交攻。一误何堪再误!如别无良策,仅以忠信为甲胄,礼义为舰船,足以克敌制胜,臣等实未敢信之。
曾有候选知州杨廷熙上奏请撤销同文馆。咸丰谕:杨廷熙拾人陈腐之言,语意荒谬,总由倭仁授意,著倭仁即赴总理衙门行走,免启门户之争,共济时艰。倭仁不得已策马赴馆,表示支持洋务,放弃己见,但故意坠马跌伤,特请病假,表示仍不屑于洋务之事。
晚清维新派官员和士人,为抵制顽固派排斥西方科学技术,便相继论证提倡西学源出中国之学说,其主要根据为周礼、孔孟、老子以及墨子等学说中之科技部分,加以演绎,说明西方科学技术,乃从中国传入,而中国则重于形上之道,西方重形下之器,而终合于道。中国亦应效法西方,重视与提倡形而下之器物之制造,以兴国。甚至西方之民主政治,亦是从孔、孟民本主义而来。从而使维新变法运动合于中国固有之圣道,而且是圣道还家,使顽固派无法从理论和圣道上进行反对。汤震之《危言》曰:大抵西人政教,泰半(大半)来之《周官》;西人之艺术,泰半本之诸子,试取管(仲)、一墨、关(尹)、列(御寇)、淮南子等书。以类求之,根源俱在。然则不谓我中国今不如古有之,而妄谓中不如西也可乎?(可以吗?)
咸丰一朝,财政收入困窘:
道光时库存仅八百余万两白银。自道光三十年至咸丰二年,因会党与太平军起义,广西费去军需银一千一百二十四万七千余两;湖南费去四百十八万七千两;广东费去一百九十余万两;湖北费去四十五万两;贵州费去二十万两,江西费去十万两,南河工银四百五十万两,共费去银二千二百五十八万两。其中拨内帑二百万两外,其余均由各省负责支给。至咸丰二年,户部存银不过三百万两。咸丰三年只存有二十二万余两。而军费日益浩繁,遂增加各种捐、税以补救之。计有日捐、铺捐、团练捐、厘金。以厘金进项最大,军费十之八、九取厘金(过卡税)。此厘金不报部,由各省督、抚自己收用,约略统计每年厘金收入在二千万两左右,实是清朝对义军镇压之主要经费。但仍不足。各省解部之银,又多有积欠。自咸丰二年开始,除宗庙大典、外藩俸饷、贫民赈恤用现银外,官员、兵丁,一律照俸银折给制钱与宝钞,不再发给现银。此以支出匮乏,而仰给于钞票,于是通货膨胀,日甚一日,军费一项,每年数千万两,仍是无法满足,于是清廷令陕省借富户之钱以补一百万两之欠数。此外还有亩捐(山东)、差往费(晋、陕、豫、甘)等等临时加征之税款。
如果咸丰朝初年之正常岁出数目同于道光二十九年之数,则岁出为三千六百余万两,加军费二千二百五十八万两,总计为五千九百余万两。比道光朝末年增二千二百余万两。咸丰三年库存银为二十二万余两。岁入在六千余万两。咸丰末年,上海地方曾借外债,不关中央政府事。清廷岁入与岁出,七拼八凑,大约处于平衡状态。多少尚有盈余,不供赈灾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