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惊，大猫竟然回应了朱仙儿的话。
整个过程，罗金鼓身上任何一个部位都没有动弹，尸气收敛起来，双眼充满自信地与我对视。
麻小楼喊道：“罗金鼓，你的猫已经叫了，出卖十三峒的人，就是你这畜生。”
麻春雨也附和道：“罗金鼓，是你把我们骗到五圣峰上去的吧。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好，都这个时候，竟然无动于衷。”
我咳嗽了一声，说道：“稍安勿躁，我想朱仙儿前辈，很快就会问出我们想要的答案的。罗金鼓插翅难飞。”
朱仙儿笑了一声，接着问道：“大猫，告诉我。出卖十三峒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男子叫一声，女人叫两声。”
罗金鼓眉毛一挑，黝黑的额头皱在一起。
大猫喵喵地叫了两声。
所有人瞬间把目光落到麻春雨的身上。
麻春雨灵身快速后退，靠在石壁上，摇头说道：“这只猫是罗金鼓的猫……它又在罗金鼓身上，肯定会随着罗金鼓的意愿，发出叫喊声的。”
麻小楼看着麻春雨，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种变化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朱仙儿跟我说过，嫌疑越大的人，有可能不是内鬼。反而是那些可能性不大的人，最终有可能是罪魁回首。
即便不是罗金鼓，怎么也落不到麻春雨身上的。
但是在场的十三位前大蛊师之中，麻春雨是唯一的女性角色。
朱仙儿道：“麻春雨，你现在可以向我自证清白。我会夺舍进入你的意识的海洋。如果你记忆中，没有半点与黑煞勾连的事情。这就说明，大猫在骗我，我一掌震碎这只大猫，给你出气。”
麻春雨眼神惶恐，摇头说：“不……我灵体非常虚弱。根本没有办法承受你的夺舍。一不小心，我就魂飞魄散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朱仙儿笑着说道：“那你大可放心。我朱仙儿不是杀生的僵尸。我可以保证你不会有半点伤害。你不会魂飞魄散的。”
麻春雨的目光看向了麻小楼。
麻小楼咳嗽了一声，道：“春雨大蛊师。我也受过玉尸的一次夺舍。现在也不是好好的嘛！本来一只猫的话，我们应该当笑话听的。可是这只猫，的确是与众不同。你应该在虫王面前，自证清白的。”
麻春雨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双手靠在石壁上，指头在墙壁上扣动。
麻小楼眼神也更加狐疑，问道：“难道……难道你是黑煞的内应吗？这怎么可能呢……你可别不敢接受玉尸的检验。这等同于不打自招了。”
朱仙儿接着说道：“麻春雨，你放心。除了和黑煞有关的事情。我不会窥见你心中任何秘密……如果你担心其他的，大可不必。我朱仙儿经历过身上最诡谲的事情，你身上没有什么秘密能引起我的兴趣。”
麻春雨身子颤抖，灵体越发地不稳定，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稀薄。
看起来非常地纤弱。
麻春雨摇头道：“你们宁愿相信一只猫的叫声，也不愿相信我吗？”
朱仙儿怒道：“麻春雨，姑奶奶我见过的女人，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那些聪明女人玩过的把戏，比你高明很多。你就不要在虫王与麻小楼面前装可怜了。我没有耐性，你站在原地不动，与我目光对视。”
朱仙儿自小生长在皇宫之中，见惯了各种妃嫔与宫女的争宠与攻讦，对于女人擅长的把戏，了然于胸。
能在皇宫之中活下来的女人，那一个不是极其聪明的女子呢。
麻春雨忽地笑了起来，叫道：“好了！我知道玉尸的本领，也明白你没有说假话。我承认，我是黑煞的人。但我不是黑煞的内鬼，也不是十三峒的叛徒。我麻春雨本就是黑煞的七大鬼王之一。”
麻春雨发出狞笑之后，身上灵力越发地浓厚，完全没有刚才纤弱的样子。
与刚才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麻小楼眼珠越来越大，不敢相信地看着麻春雨，叫道：“春雨大蛊师……你是黑煞的七大鬼王之一……这怎么可能呢。我不敢相信，你是不是在骗我啊。在十三峒之中，你的名声可是顶好顶好的。”
麻春雨发出笑声，道：“麻小楼，我骗你干什么。你虽然有金蚕蛊，但是你根本不会用。你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若不是我出力，你根本就养不出蛊王虫。你连自己的蛊虫都会背叛你自己，简直是愚不可及！”
麻春雨还是黑煞第四位浮出水面的鬼王。
我大感震惊不已，在朱仙儿的试探之下，麻春雨终于露出狐狸的尾巴。
我没有想过，黑煞里面还有女鬼王。十三峒十三位前任大蛊师之中，麻春雨是唯一的一味女性，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黑煞嵌在十三峒的棋子。
罗金鼓也是一惊，叫道：“麻春雨，我没有想到，竟然是你。我连麻凤鸣都怀疑过，却从未怀疑过你。你为何要背叛十三峒呢？”
麻小楼被麻春雨一顿嘲讽，气得身体发抖，叫道：“麻春雨，老子也是瞎了眼。怎么年轻的时候，会迷恋你这死婊子！”
话声刚落，朱仙儿一巴掌就打在麻小楼脸上，呵斥道：“婊子这种词也能随便使用吗？她不过是与你立场不一样。还不轮到你用这种恶毒的词语咒骂她。”
麻小楼飞出去，灵体撞在石壁上，慢慢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朱仙儿，被朱仙儿一蹬，连忙低着脑袋。
麻春雨道：“罗金鼓，我本是黑煞的人，根本不存在背叛十三峒一说。我是十三位大蛊师中，唯一一位女性。以我活着时候的蛊术，与你不相上下；以我的九色神蛊，可以媲美金蚕蛊。可就因为我是女子，苗疆一号大蛊师的名号，却只能给你。命运对我多么不公平，十三峒对我多么不公平。只有在黑煞之中，我才能得到尊重。我的理想破灭，这是你们无法体会的。既然我的理想破灭了，那我不会让你好好活下去的。”
麻春雨的八手蛊灵还有九色神蛊，以及她的蛊术，的确可以与罗金鼓媲美。
麻春雨在青崖峒长大，了解十三峒内部，知晓苗人的习俗，由她牵头布局，把另外十三位大蛊师，分别引向五圣峰与蚩尤谷。
再加上她女子的身份，和长期以来建立的名声，没有人怀疑她。
麻春雨接着笑道：“先天虫母已经脱离了虫冢，黑煞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我的牺牲，我的付出是值得的。你们十三峒，将会处于黑煞的阴影之中。你们将会跪在我的面前。”
我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的尸身已经在五圣峰上，变成了白骨。你只有一缕幽魂存在。你已经被黑煞所抛弃。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付出那么多。最终一无所获。你追随的黑煞，早已抛弃了你。我为你感受到悲哀，你可怜的命运，可怜的理想，最后什么都没有。”
麻春雨并没有半点沮丧，道：“我早已决定，把我的一切献给黑煞。我可以不顾一切地牺牲。我是自愿自我毁灭的。我跟着大蛊师一起死。这件事情，就永远沉入深渊，没有办法查清楚真相的。十三峒就会处于无休止的猜测之中，难以团结起来。我的牺牲是值得我。我决定牺牲，神魂俱灭都无所谓的。你永远也无法明白这一点的。”
麻春雨变得十分坦然。
从某种角度来看，麻春雨是个理想主义者。她以女子的身份，在这个风云波诡的蛊门拼搏，最终决定为黑煞效忠。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如何反驳麻春雨。
朱仙儿抬抬手，古梦符将捏在手上的灵符纸，收起来。
朱仙儿道：“麻春雨，你走吧。你既然觉得自己做得对，你所做的牺牲都是值得的。我留着你这一缕游魂，让你亲眼看一看。你所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麻春雨颇为有些吃惊：“你要放我离开？”
朱仙儿道：“没错，我放你走。你可以回到黑煞去。你该亲自去了解黑煞。”
麻春雨没有马上离开，不断地摇头：“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放我走？”
朱仙儿说：“首先，因为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和你一样傻。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其次，你是一个女子，女子在这个世上活着，本就比男人要困难一些，这个世界对女子一点都不友好，女子的理想永远比男子难以实现。你想成为苗疆一号大蛊师的理想破灭后，又追寻另外一个理想，所以我再给一次机会。”
麻春雨眼神动了动，嘴巴张开，却没有说话。
“萧昆仑，虫王，你肯放我离开吗？”麻春雨似乎早已看淡了魂飞魄散，这几句话没有任何哀求的意思。
我道：“前辈已经说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但愿你不要后悔。”
我用大黑伞重击地面，叫道：“走！赶紧走！乘着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离开这里。回去告诉黑煞，我萧昆仑会跟黑煞算总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