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又迎来了一场大雨,浑浊的雨水冲刷着安迪拉河北岸,那些早已凝固的血液。
守备军司令部内,一群人正在商议着明天的战事。
坐在长条形会议桌主位上的陈朝来,右手托着下巴,眼睛半睁着。
还时不时的对着众人点下头,表示支持或认可。
“来哥,何大虎怎么处置?”
刚刚冒雨从库尤尼河赶回来增援的李兴,小心翼翼的问道陈朝来,深怕打搅到他不小心跌入梦里。
“啊?哦!让他给我当警卫排长吧!你来哥我手无缚鸡之力,正好身边缺个蛮夫。”
陈朝来说道“可能你们会认为我处罪太轻了,但你们想过没有?
在坐的绝大多数人,一个月前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矿工,或者是殖民者眼中低贱的奴隶。
甚至有些人连枪长什么样的都不知道,更别提如何领兵打仗了。
当然你们可能说高志,他也是什么不懂,为什么每次却能以最小的伤亡获得胜利?
那请问在坐的诸位有多少人又能够与高志相比呢?没有!因为他是天才。
几万甚至是上百万个人里面才偶尔出现的战争天才,所以你们现在还比不了。
但是你们以后通过学习,通过不间断的战争,不仅能比得过他,也许还能超越他。
现在我可以愿谅大家的一些错误,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约束错误的能力。
但是以后,谁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或是战场上随意违背命令。
我陈朝来绝不念旧情,那怕犯错误的人是我的亲弟弟。”
陈朝来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了自己右下手位坐着的李兴,自由军里的老人都知道,陈朝来与李兴之间的关系。
“贝克,你来替大家讲解一下明天的作战计划吧!”
“是,司令。”
贝克从坐位上站起来,手中拿着一根棍子。指着会议桌上的一幅地图说道“大家看这里,也就是离我们六公里处的萨迪村。
它南低,中间高。后面是一处下山包,且四周树木高大茂盛。
而离萨迪村北面两公里就是一片沼泽地,这有利于我们对付敌人的精锐骑兵。
在看这,萨迪村南面的可可园。只要我们能将敌人引入这里,到时候只需放一把火,5000英军必定灰飞烟灭。
到时候……
“报告参谋长,这么湿的天气,我们怎么把可可园点着?”
自由军步兵第一旅第四步兵团团长王艰,站起来打断贝克的话忍不住问道。
“哦!你这该死的混球,下次再随便打断长官的话,我相信你绝对会后悔的。”
愤怒的贝克用棍子指着王艰厉声说道。
要不是正在打仗,贝克非让他认识一下魔鬼教官的厉害。
知道自己犯错的王艰,用右手抓了抓后脑勺对贝克道歉道“对不起!参谋长!”
说完后王艰看向李兴,等李兴点头后他才敢坐下来。
“哦!该死的我刚刚说到哪了?”
“是火烧鬼子,哦!错了,是火烧英军。”
迷迷糊糊的陈朝来回道。
“嗯,火烧鬼子。”
感觉哪里不对的贝克立马接着说“火烧英国鬼子。
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解决他们的精锐骑兵,这一战就可以结束了。
贝克讲完,把棍子往桌上一放,对着陈朝来报告道“报告司令,我讲完了。”
“嗯!你先做下。卫兵给我冲杯咖啡。”
随后又从口袋中掏出几支雪茄往会议桌上一扔说道“会抽的自己拿。”
接着又掏出火柴自顾自的点上,在心里面说道“我们男人容易吗?抽支烟也要被人说三道四的。白天累得像条狗一样,晩上还要继续讨论对敌,苦呀!”
心里难受的陈朝来接过卫兵递给自己的咖啡,一口闷了。
惊得咖啡拥护者贝克,连接着在心里大叫了三声‘主啊’!
没理会众人的目光,陈朝来喝完直接将杯子往会议桌上一搁。
然后猛地吸了口烟说道“自由军步兵第一旅之二团由于在阿里穆之战打残了,所剩不足500人。
现撤消守备军,故将原守备军的宪兵连黄一木部等500余人并入二团。
团长由贝克暂时担任,一营长由范二娃担任,二营长由黄一木担任,三营长由李西代理。
另各部部队从原守备军中挑选,?充满各自的编制。
挑兵的时候不论男女,年龄13~60岁都行。
现在下去准备吧!争取在明天中午之前,把你们残缺的编制?充好。
作战命令明天开会再说,现在散会。”
“是!”
等众人都走后,陈朝来又命卫兵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唉!这战打得都快连妇女儿童也要上战场了。
就这一个月打下来,自由军总体死伤已接近三万人。
1855年的英属圭亚那整个地区人口也才20来万,这一战打下去,不知道最终还能剩多少人?
而在自由军控制下的人口不足十万,参战的人数却接近五万,这几乎是全民皆兵状态。
第二天下午,自由军高层会议,陈朝来宣读了作战命令。
“诸位这一战直接关系到我军生死,这份计划中那怕是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将会导致整个战役的失败。
所以我希望在坐的各位,应把百分之一百的精力集中到这次战争中来。
现在我命令“自由军步兵第一旅第二团之贝克部,负责将敌步兵引入至萨迪村南可可种植园内。”
“是。”
贝克起身领命道。
“自由军步兵第一旅第四团之王艰部,守候在萨迪村北面两公里处的沼泽地,构筑拒马阵。待敌骑兵而来时,给我顶住三小时。”
“是。”
王艰站起来领命道。
“自由军司令部下辖骑兵营之梁蛟部,负责将敌骑兵引到沼泽地。”
“是。”
梁蛟领命道。
“自由军司令部下辖特种作战连之墨德部,由我亲自带领,留守萨迪村内。”
“是。”
墨德领命道。
“自由军步兵第一旅旅长李兴负责战场调渡,赵奇之情报处负责传递消息,及提供情报支持。”
“是。”
李兴赵奇两人同声道。
“决战时间定于明天早上八时,现在各部立即出发到达指定位置。”
“是。”
众人起身领命后,随即准备去了。这是事关自由军生死之战,自由军众军官生死之战,容不得半点马虎。
此时在英驻圭亚那派遣军南方兵团临时司令部,南方兵团司令杰姆准将正对着从安迪拉河战役,战败逃回来的西米发脾气。
“你这个比猪还愚蠢的家伙,你居然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
整整5500多大不列颠帝国年轻的小伙子,被你这蠢货葬送在了敌人枪下。
卫兵,把西米这傻瓜拉下去毙了吧!我不想再看到他了。我现在一看到他就会想起那五千多英勇的小伙子们,惨死时候的痛苦。”
杰姆说完挥了挥手,卫兵们立马会意,架起西米往外走。
可把西米吓坏了,急忙大叫道“不!杰姆准将饶命,您听我解释呀!其实是……
“还不快拉下去。”
已经烦透的杰姆对着卫兵咆哮着命令道。
今天坏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早上是西北兵团在阿里穆矿区近4000人被敌人打得全军覆没。
下午又接到了自己的先头部队5500余人,战死在安迪拉河北岸。
就在刚刚,又得到了,东部兵团3000余人在皮克斯吉尔居然向敌人投降了。
现在三路大军只剩下自己这一路了,加上吉蒙的骑兵团,自己现在的总兵力才4000多人。
而这4000多人,真正有战斗力的不足1000人。这才是杰姆最担心的,试想一下,这一战若是自己也败了。
那么整个英属圭亚那殖民地很可能易主,到时候损失自不必说。
现在自己已经没有援兵了,也不可能再从英属加拿大等地再调兵了。
那里的美国佬还对英属加拿大虎视眈眈,还有该死的法国佬也不是安份的主。
“卫兵去通知雷斯他们立即前来开会。”
因为这一战同样关系到英驻圭亚那派遣军在圭亚那地区的存亡与否,容不得杰姆轻视。
与此同时望城市萨迪村,南面的可可种植园内,一大群人正挑着木桶,在里面忙来忙去。
木桶里装的是黑漆漆稠状液体,只见自由军的战士们将它们倒入,事先挖好的坑洞中。
“司令,这片可可园烧了太可惜了。你看这树至少种了有十年以上,正是结果的时候。”
墨德站在一棵可可树下,抚摸着树干对陈朝来说道。
“命都快没了,还在意这些树干嘛?只要能打胜这次战役,以后我们可以再命人种上便是。”
“我记住了,司令。大家快一点,天黑之前,务必把这些原油倒满这些坑洞。”
这次陈朝来是下血本了,将自由军内所有的食用油,橡胶油,还有他半个多月前命人从皮克斯吉尔运来的十几吨原油,全倒在了这片可可园内。
只要能顺利的将英军步兵引进这片可可园中,胜利就赢了一半了。
剩下的就是最难对付的那个从英属加拿大调过来的精锐骑兵团,这一个骑兵团让陈朝来非常头痛。
在没有重机枪的年代,骑兵就是步兵的噩梦。
虽然炮兵也可以克制骑兵,但自由军没有炮兵,虽然在安拉迪河贝克他们缴获敌军五门火炮,但很可惜没有炮弹。
至于黑火药的生产,陈朝来也记不清怎么弄了,虽然前世是个高工。
就算会弄现在也来不及了,当然整个自由军内绝对会有人知道该如何生产黑火药,那这也得打完这仗再说。
苦笑一声,超级睡虫的自己,又回到了床上,回到了梦乡,回到了她的身边……
时间这个概念,特别是对在梦里的陈朝来说根本不是事,只要他一醒来,必定是第二天早上。
“何排长,贝克他们出发没有?”
“出发了,那个……司令等一下能不能让我带着警卫排上?”
“想打仗?”
“嗯。”
何大虎的头比抢食的公鸡点得还勤。
“等会你去负责点火吧!这次打仗要是再不动脑子,你就自己把自己解决掉吧!”
“一定,您放心。其实我最善长搞烧烤了。”
何大虎嘿嘿的笑着跑开了,这是他惟一一次翻身的机会。
安迪拉河北岸,贝克命令二团每人开一枪,就往后面狂跑。
要是英军不追,则返回又打一枪,弄得英驻圭亚那派遣军南方兵团司令杰姆大为光火。
“该死的黄皮猴子,说好的排队枪毙战术呢?简直瞎搞。
雷斯命令步兵给我追击,吉蒙的骑兵团继续朝望城进击。”
可能是杰姆的祖宗死的早,忘记了告诉他——穷寇莫追。
这不雷斯一路把敌人追进了一片可可林中,多么饱满圆润的可可果,伴随着何大虎的奸笑声,一把大火从地里耐不住寂寞窜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从可可园中飘出了咖啡烤肉味。
3000余英驻圭亚那派遣军南方兵团步兵,化作一团黑烟去了天堂。
另一边梁蛟为了能让敌人骑兵追击自己,特意命全营人光着上身(没有白布衣服),每个士兵背上用炭画着一头猪,用英文写上白皮猪。
好战的吉蒙一看那还了得?不用他下令,暴走的英军骑兵,嗷嗷叫着对着梁蛟他们狂追不舍。
一边追一边还大骂着,可恶的黄皮猴子。上帝是不会原谅你们的,你们这群低贱的矿工居然敢侮辱和嘲笑我们文明人……
想出这个鬼点子的梁蛟等人,恨不得自己战马上长有翅膀。
跑得慢的直接就成了肉泥,跑得快的挥鞭的右手几乎在抽筋。
而英驻圭亚那派遣军南方兵团司令杰姆与他的卫兵,一直跟着两群人后面吃着灰尘。
太可恶了,呀!呀!呀!
杰姆一直想追上去叫停骑兵们别追了,可是他的骑术太差了,离他的骑兵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三个小时后,梁蛟的骑兵营,变成了步兵班。
吉蒙的骑兵团变成了马戏团。
现在梁蛟等人正爬在地上叹着粗气,吉姆等人则牵着马走来走去。
“该……死的,你在……跑呀……”
吉蒙残忍着笑着,拿着挥挥刀命令“马戏团”战士,上前去做一名皮革师。
他要剥了地上这些人的背皮,这也许就是嘲笑文明人的下场吧?
就在这时,枪声从四处响起。
吉蒙心里突的一下“快上马迎敌。”
听到命令的英军,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马上爬,可能是由于大不列颠的勇士们用力过猛,居然把连续狂奔了近四个小时的战马给推倒了。
枪声一片接着一片的响起,就像海浪交响曲那般美妙,那般动听。
烟雾缭绕,硫磺味飘过,把这里的一切带给了闻声赶来的杰姆。
“还是来晚了,不!”
他用一把他国产的转动式左轮手枪,将枪口含入嘴中。
战争终于结束了,自由军以总伤亡3.3万人,阵亡2.01万的巨大代价赢下了这场大战。
这场为期近一个月的战争,后来被誉为圭亚那独立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