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时间节奏,仿佛是有个神来之手来故意操作的,好慢好慢。人们都是夜生活的主宰,街面上不管走路的,开车的,逛街的,都那么的悠然自得。步伐不是慢,而是“闲”。吵架的偶尔也有,酒桌上吵架,俩人面红耳赤,吐沫星子乱飞,指着对方鼻子大骂不停,过了一会骂累了,哥俩有搂脖子抱腰喝了起来,呵呵最后,互相搀扶着,脑袋顶着脑袋像两只斗鸡场上的斗鸡,晃晃悠悠的走了!本地人习以为常,也不用劝架,都是“耙耳朵”回去免不了被老婆一顿狠k!相反,这里的人文倒是很纯朴,因为,不管每天得到的物质多些少些,都尽情的在日夜不停奔流的水渠边的茶馆,麻将桌上尽数消遣然尽。我绞尽脑汁也猜测不到他们打麻将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永远噼里啪啦的搓,取之不尽。
我每天的生活倒是充实,仍旧是蒙蒙亮起来去菜市场进货,回来洗菜,择菜。接下来就是来到店对面的水渠,点燃一根烟,悠闲地用自制的鱼竿掉鱼??。震耳欲聋岷江水,来自宏伟的岷山,她千万年的积雪融化成冰凉的水,尽情地哺育着这座富饶的天府之国!常年奔流不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太阳懒懒的升高,周围飘着一层层白雾,也许在下午,就是一阵连绵的细雨。呵呵还是有些收获的,难得的钓到几条半斤左右的“刀鳅”,这些家伙狡猾,很难咬勾,但也没逃过我的诱惑,被拉了上来,不服气的用凸出的眼睛瞪着我!旁边戴大草帽的老爷子嫉妒的望着我篓里的鱼,不住地咂嘴,我哈哈一笑,给他点了根烟,拍个拍硕大的草帽,悠然的回去杀鱼。
湘云早就把店收拾干净等我回来,她泡的菊花茶香气扑鼻,拖着戏腔调皮的端起一杯:“官人,请满饮此杯”!我被他逗乐了:“嘿嘿,谢小姐赏”她坏笑着踩了一脚我的破拖鞋,我一咧嘴,抬起来在腿上直蹭,真疼!!但很受用,有种预感,我是不是入乡随俗了,又一个“耙耳朵”?
下午果真下起了蒙蒙细雨,看来是停不了,地面湿湿的溅起小小的水花儿。我冲了个凉,依旧穿上那件有些旧的白色衬衫,油腻腻的,云姐看在眼里转身进屋,手里多了一件蓝色运动衫:“快点换上这件,看你脏的”!不好意思的接过来“乔丹!?”哇塞!在北京的专卖店橱窗里看到过,五百多!!我每次经过都停留许久,适当的望梅止渴一阵就悻悻地走开,因为买不起。云姐麻利的帮我扒下旧衬衫,突然眼睛惊奇的停在我的胸前…用手指触摸着我左胸拳头大的一块儿图案问:“你这是纹的一头狼?真像!”我不置可否:“不是,我从来没纹过身,好像是块儿胎记”云姐不可思议的大张着嘴说就是个狼头,血红血红的!
这块胎记一直陪伴着我,正在心口的位置,记得每次被欺负时,它就像一股温热的水,传遍我全身,再重的拳头砸在身上,也不觉得太疼,而且奇怪的是有些伤口会奇迹般的愈合很快,贴几个创可贴就好了,而且疤痕全无。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何,只觉得自己像个被遗弃的石头,命硬的很!穿上这件新运动衫,湘云推着我来到镜子前,嘿!!马上像换了一个人,嘿嘿一米七八的身材,短发有些自来卷儿,剑眉朗目,厚厚的嘴唇线条分明,紧身的体恤勾络出上身坚实的胸肌,像扣着两个大碗,稍微一动就要撑破衣服!我傻傻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后面的湘云也傻傻的盯着!
说真的,长这么大我从来没仔细打量过自己的样子,真的挺帅!身后湘云看我的样子,感觉有些难堪,我老脸一红,赶紧转身想离开镜子,可身子转得有点快,和她面对面撞个正着………!一阵热烈的体香迎面扑来,刹那间撞了个满怀,两个人都惊呆了……。我像被人点了“死穴”愣愣的停顿了足足五秒,终于清醒,笨拙的想躲开她柔弱而热烈的身躯,但湘云的双臂却突然紧紧的抱紧了我……!天哪……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只听她轻轻的说:“吴铭…你是个好男人,我好冷…就这样抱我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么…?”说到这里,她美丽的双眸充满了热泪!我的血,刹那间沸腾起来!不再拒绝,紧紧的,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咣当”店门一响,一个大草帽首先伸了进来,钓鱼老头浑身湿透,跌跌撞撞提着鱼篓闯了进来:“嘿嘿!小子快看,我也钓到了一天“刀鳅”!我俩赶紧分开,尴尬的不知怎么才好。好在老头草帽硕大,没看清什么,湘云急忙跑过去接过鱼篓“陈伯,钓不到就回家,动动脑子,别冒雨傻等着好不好,我看你最近又傻了不少,哼!”老头摘下草帽,甩甩水“我咋回家啊,衣服都湿透了,丫头快让我烤烤火。”湘云笑着把老头扶到蜂窝煤裤子旁边,打开炉盖让他烤火,接着又端过来一盘热气腾腾的小笼包递给老头,老头憨憨的接过包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我们平时都喊他陈伯,老头无儿无女,老伴去世的早,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湘云很善良,可怜他,只要进来,就给他做饭,有什么吃什么也不收钱。日子长了,就当是个老爹。
老头烤着火??,嘴里吃着包子,含糊不清的说:“嗯嗯…我刚才看见一辆绿色的汽车,停在咱们店旁边,里面好像是来过店里捣乱的那个…光头!”我心里一惊,闪身冲到店门口,却只见茫茫雨雾,什么都没有。湘云很紧张,身子有些颤抖,我默默的点了根烟,轻轻拍了拍她柔弱的肩头,思考着下一步如何应付。唉…该来的总是要来,躲是躲不过的。
接下来的几天很正常,生意依旧出奇的好。我们像两只辛勤的蜜蜂,在客人周围穿梭忙碌。充实而幸福。收入慢慢积累,短短一个月,已经赚了两万。别小看这点钱,对于湘云来说,简直就是到了天堂,每天赏赐我一包“玉溪”,我嘴里斜斜的叼着烟,乐滋滋的成就感十足!店里的客人非常认可我们的饭菜,因为我自创了好多北方的特色,除了麻辣烫,又给他们丰富了好多美食,我一边炒菜,也顺便帮着湘云上菜,穿梭在客人身边的时候,都被热情的客人夸奖,说湘云真有福气,遇到了一个百年难遇的“耙耳朵”!我不置可否,咧着嘴笑嘻嘻的和大家周旋,时不时的接过客人递过来的啤酒??,跟他们划拳行令,打成一片!
每到这时,湘云就笑嘻嘻的看着我们这样闹,心中充满了甜蜜!双手叉着小蛮腰,一会儿给这人一巴掌,一会儿踢那人一脚,好不热闹!午夜…客人终于散尽,我俩清理完了,已是凌晨一点,陈伯不想走,还独自赖在桌边吃着毛豆,我大喊“嗨,老头!吃那么多毛豆会拉肚子,该回去睡觉了啊”!老头像孩子般的任性,说就跟我睡了,回家去也没意思……!唉,我也拿他没法,只好认了。反正多加张床罢了,省的这么晚老头回去摔跟头。湘云痛快的帮老头在我屋里加了个行军床,喊我们进去休息。陈伯高兴了,颤颤巍巍的被我领着进屋躺下,我关了灯,有些疲倦。老头不然,喋喋不休的这通唠啊,我有一搭无一搭的应付着,慢慢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好像还是在京城,依旧在那间破败的小屋子里,和我相依为命的老头一起在屋里搭起了几块砖,北风呼啸,从一个个缝隙里钻进屋子,面前是暖暖的篝火,后面是凉冰冰的后背。篝火映红了老头的脸颊,雪白的胡子都飘起来了,他快乐唱起来“嘿嘿,你就像那,一把火………??????火!”突然梦醒了!我被一股烟味呛醒,陈伯在地上翻滚着大叫“火…火火??!!”我一拧身跃下床,屋里已然燃起了一米高的火苗,老头疼的满地乱滚,身上冒着浓烟!我来不及考虑,一把抱起老头,撞开了房门冲到院外,这时的饭店,火苗已经窜过屋顶,陈伯拼命扒拉开我的手:“快…湘云没出来…!!!”我的天…吓得我一身冷汗,顾不得太多,我一把端起门口一桶脏水倒在身上,拧身窜进后院湘云的房前!:“湘云”!我大叫着,头上沾满菜叶。湘云屋里的火不是很大,但不知什么东西着了,浓烟滚滚!我飞起一脚踢破门框,越身进屋,大叫着她的名字……终于,床下有一只手碰了到了我的腿,就没了生息!我又惊又喜,忍着窒息的浓烟一把推开木床,把湘云抱在怀里冲出了店外!我跌坐在地上,怀里的湘云无声无息,我拼命摇晃着她瘫软的身体,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