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很大,不过昨天晚上遭遇的地方离住处已经很近了,林雨家住一楼,门已经被张大民暴力拆除了,进出很方便,大狗进了房间便径直走到沙发前跳了上去,惬意的卧在了沙发里面,然后闭上了眼睛,它折腾了一夜,应该是累坏了。
这个城市已经断电了,想吃口热的是个比较困难的事情,不过张大民有的是办法,在门口的小区空地上烧个火堆就行了,木材就用林雨家的桌子和椅子,砸了就能直接烧,很方便,在花坛旁边弄了一些砖头支起了林雨家的炒锅,自来水还没有断,打开水龙头水流虽然小,不过已然是足够张大民吃喝了。
林雨家大冰箱的冷藏柜里面有牛肉和羊肉,还有速冻的水饺,吃牛羊肉是比较麻烦的,要炖的时间也比较长,木材有可能不够烧的,张大民考虑了一下,就决定吃水饺了。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后,张大民和胖狗一起蹲在门口的火堆旁,终于愉快的吃上了美味的饺子,看着上海湛蓝的天空,吃着热腾腾的饺子,让张大民一扫疲累的身体和郁闷的心情。
正在津津有味吃着饺子的时候,大狗突然对着前面吠了几声,张大民抬头看去,透过火堆,前面不远处,是那条奇异的红蛇,吓得张大民放下碗筷,一跳老高,正想着往住处跑,但见一旁的大狗并不慌张,依然在大嚼着它面前盘子里的饺子,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这让张大民心下稍安,勉强的又蹲下身,端起碗,摆着随时准备开溜的架子,小心翼翼,小口小口的又吃起了饺子。
那奇异红蛇慢腾腾的游走到我对面火堆旁边,而后把身体盘了起来,把头放在身体上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它好像不怕我们,也好像没有了敌意,张大民这样想着心下稍安,吃完了饺子已经半下午了,张大民想起了朋友项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项云总对张大民说打小就喜欢军队,也喜欢军人,要立志保卫国家,守卫着他爱的地方和人们,张大民总能被项云感染,然后也是一样激情澎湃,但张大民总是理解不了项云这样的情怀,总是想着,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的大爱,他的这样的爱从哪里来的呢,张大民总是想不明白。
项云是张大民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唯一的朋友,张大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项云这么一个朋友,‘可能我比较自闭吧’,张大民总会这样想。但是项云不同,他是个性格豪放的人,心思却又那么细腻,他和任何人相处,总会照顾到别人的感受,张大民觉得这是一种特别的超能力,是自己怎么都模仿不来的。而项云却是总说‘自己和张大民是同一种人,以同样的眼光和角度看着这个世界,只是两个人采取的策略不同罢了’,而张大民却是不知所云,总之两个人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张大民从口袋里面拿出项云给他的林雨的照片发呆看着。
“看来只能这样了,林雨的事情看来要那位姑娘帮忙一起骗项云一下了,至少想办法拖到项云打完仗吧。”张大民似乎有了主意。
时间不早了,要出发了,张大民要在天黑之前开着公交车赶往外滩赴约,他还依然记得昨晚那位漂亮姑娘的音容笑貌,而且还要找她帮忙呢,不管怎么样都要去找她的。
张大民用餐盒打包了很多煮好的水饺放在公交车上,备些吃的总能让自己安心不少,另外把之前在林雨住处,废了很大力气才找到的,她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衣服带上车,这将是用来骗项云的道具。
公交车油箱很大,还足够张大民跑个舒服而不用为此担心,张大民打着火启动汽车,撞翻了小区门口两个垃圾桶后成功拐上大路,一路朝上海市中心外滩出发。
宽阔街道两旁的建筑让李大民这个小地方的穷鬼眼花缭乱,实在想象不出这里昔日繁华的景象,这么美丽的都市就这样被遗弃了,怎么能不让人感到惋惜呢,也许50年前开始,人人都保护环境,可能就不会酿成这样的后果了,可惜没有也许,人们给大自然创造的创伤总得付出些代价。
张大民和他的好朋友项云讨论过这个问题,张大民总认为项云要更加睿智智慧些,遇见这样的问题,总要和他讨论一番。
项云说‘在50年前,就有人说沿海城市将会被淹没,就在我们不远的将来,很多人都是相信的,也采取了保护措施,不过这是没有用的,保护环境如果达成不了所有人的共识,那只是徒劳而已。人们是生活在社会中的动物,他们面对的是社会环境,而不是自然环境,我们人类老早就和自然环境脱节了,社会塑造着我们,哺育着我们,人们对社会的保护和稳定是有共识的,因为他养育了我们,而非自然’。
张大民感觉他说的很对。
现实总归是应验了,人们现在不得不舍弃了这里。
或者说,这里舍弃了人类。
感叹着车外的都市美景,按照地图上的路线缓慢的开着公交车,不知不觉间,隔着很远已然看见了东方明珠的塔尖,这代表着外滩已是近在眼前了。
不过张大民却觉得周围有些怪异,感觉怪,却又不知道哪里怪,总之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东方明珠一直是这个东方大国都市的象征,繁荣的象征,这是一个享誉全球的地标式的建筑,预示着上海就是这个东方大国的掌上明珠,它灿烂辉煌,代表着我们社会的成果和人们的美好祝愿。
可谁又能想到他将葬身海底呢,也许海水并不能淹没它,它如此雄高,海水是不能将它淹没的,大概最多只能淹没四分之一吧,还有它旁边的中心大厦,两个建筑相互辉映,让人惊叹。
我的公交车开到了黄浦江边,我把车随意的停在江边的路上,提着餐盒下车,沿着外滩黄浦江观景台走着。
张大民被这里的美所震撼,这是人类创造的有别于大自然的美,黄浦江对岸高楼林立,东方明珠和上海中心大厦隔空相望相互辉映,张大民不知道它们有多高,不过看来五六百米高是有的,真是难以想象是如何建成的。
已近傍晚了,阳光已经偏斜,光线照射在对面的都市丛林中,映射着耀眼的光芒,耸立的高楼像一根根伫立在天地间的灿烂水晶,这是人类社会创造的奇观美景,大自然里面是不可能会有的。
张大民找了一处观景椅坐下,不急不缓的欣赏着这些可以比肩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们为什么要建造这样伟岸的建筑呢?’张大民问着自己。
‘可能我们总有着比肩大自然的欲望吧’,张大民如此回答着自己的问题
阳光越来越斜,由刺眼变得柔和,由炽白变得金红再变得金黄,斜阳照射在伫立天地间的水晶柱一般的高楼丛林中,散射着奇异的光彩,此时此刻,每一分每一秒的景色和颜色都是不一样的,张大民看的呆了,不愿意哪怕眨眼一下,恐怕错过了夕阳对这眼前美景的每一帧刻画。
“嗨!”
张大民猛然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是熟悉的声音,是她的声音,那个不知道姓名的漂亮女子的声音。
只见,江面上,她乘坐着一条木质小船,衣袂飘飘之间缓缓到了张大民的近前。
今天她换了装扮,竟然身着汉服,
“你还不上船,愣着做什么”
张大民略略迟疑后,连忙上前跨过护栏跃上了小船。
只是,这一跃就像跃进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原本都市夕阳美景在刹那间已经消失不见。
天上皓月繁星闪闪,月光映射而下。
两岸花林相拥着把花朵举到最高处绽放,如少女们举着鲜花朝月色而舞,有各色蝴蝶飞于其中,在微风之中摇曳生姿。花枝乱颤之中把各色花瓣随风飞扬到江面之上。
江上有水汽蒸腾而起托起鲜花在空中浮沉,月亮把月光抹在花瓣上,花瓣便泛起了光彩,翻飞之中,如霓虹闪烁。
偶有春华飘落,画面便荡起滟滟波光,才方知这长卷画非真是幻,映画着江上同样的春色。
远处江流婉转,有鱼儿跳跃,望不尽的波光粼粼,两岸古楼相望,有琴歌缓奏,听不尽的呢音喃喃。
似是这一番景色亘古常在,自有月光照耀之时,便存在于着人世间了。
张大民转头望去,岸边似有人盘坐在地上望着江面。
这是一位年于40上下的道人,鬓发微白,剑眉星目阔鼻,紧抿着嘴,着眼于这景色之中,面带疑惑之意,身着墨色道袍,身旁有宝剑立地。
忽然,他惨笑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来,口中悲苦的念道:“我张若虚一声修道,怎怎么也勘不破这情字,眼前此景如见她人,着眼前,往事历历在目,怎不叫我断肠。我费尽一生只为修道,如今已是‘还虚入道天人合一’之境,不料到了此处,竟被美景所摄,昔日之情怎样也难以忘怀,在此地一连枯坐数日,已到了生死攸关之时,只是与其勘不破此处红尘美景,苦熬时日最后殒命于此,倒不如费尽这一世修为夺了这天地美景罢了!”
张大民豁然呆立。眼前,这痴情的男子竟是一千三百年前的张若虚么,联想到刚才奇异美景,脑海定时轰鸣,几个字猛然间跳出‘春江花月夜’!
忽然之间只见张若虚拔剑而起,一声大喝,做势而舞,剑锋睥睨,剑光吞吐斩入这天地之间。
不知经历了多久,四周美景涣散,却是逐渐汇聚于一处,又过了些时间,随着剑光的斩入,景色竟是慢慢凝成了一个人形,看体型身材婀娜,应该是一位妙龄女子。
又过了片刻,这人面部逐渐清晰,虽不及全貌,但可看出其美貌绝对倾世。
随着张若虚的剑光挥舞,张大民看了出来,那赫然竟是她,竟是站于张大民身后船上的女子。
张大民豁然转身看去,只见她今天头发挽起,有发簪固定其上,两侧玉耳露出,一对珍珠坠挂在上面光彩摄人,眉间画着粉色莲花瓣,眼若星辰,脸颊略粉,唇如玫瑰,一袭汉服飘然脱俗,不是她还是谁!只是眼前人眼中已经是泪流不止。
张大民默然无语,又复回头望那男子,那男子与四周奇景已经消失不见了,天已黑,月正明,四周都市美景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