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过后,三天一大考,两天一小考,我们不停的刷试卷。还有一个月我们这届毕业生就解放了。
这天我在小树林背书,张生燕来找我说她压力很大,让我陪她说会话。
原来,张生燕是被抱养的孩子,她的养母很不喜欢她,动辄打骂,因为她体育竞赛没过就不让她上学了,要她出去挣钱养活自己。虽然我们这个地方,初中毕业就辍学打工的比比皆是,但是张生燕不想。她压力很大,想让我陪她去散散心,她不停的哭着,又求着我。我只好答应她了,我们坐上了去白银的大巴,走在陌生的大街上晃荡了一天。夜幕降临,我们又饿又累,我投降了,只好给我二妈打电话,我二妈找到我俩,第二天将我俩送回了学校。
学生离家出走是大事,很快的全校都知道了。张生燕的家长来了,张生燕以及她们家的人都把责任都推给了我,由于我爸没有手机,学校联系不上我爸,也是我认错态度很好学校没有过多追究。
我站在班主任的办公室,亲口听着张生燕说:“宋清明拿着刀子逼我去的。”我心痛的无法呼吸,我也无法理解张生燕为什么是这样的。在我的脑海里想着我们过往的种种,一起做题,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直到韩老师问道“刀子从哪里来的?”“马春晓的”我告诉了老师。因为我们几个在学校后面的火车轨上压过洋钉,洋钉压过后磨成了刀,这件事还被学校逮到处罚过我们。而这整件事情张生燕都知道,我怕从她嘴里说出来,她就一个朋友都没了。我知道韩老师削了马春晓一顿,可他终究没有恨我!
虽然我没有受到多大处罚,但是学校里已经人尽皆知了,包括狄其琛。我走到校园的任何地方都挺见有人在议论我:“你看那不是宋清明那个穷鬼,穷也就罢了,还敢动刀子!”
我已经声名狼藉了,只有夏夏和春晓陪着我,安慰我。我没有和他们说张生燕怎么对我的,他们只知道我俩离家出走了。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星期五的下午有走校的同学说我爸晕倒了。
我爸是个庄稼户,农闲的时候就在乡里的小金矿里打工,做苦力最不挣钱,还最累人,一天只有十块钱的酬劳,大多数都是三拖两欠的不好好给结清。还有一次拖欠我爸五百多块钱,就给我们家拉了一手扶拖拉机西瓜抵工资。
我说这种工作你们大概不知道是什么?如果你们知道地道战的话应该能明白一点。这种工作和煤矿里差不多,我爸他们在地底下几十米深的矿井里往外面背沙,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我爸说过他最危险的一次,就和死神之差一寸之隔。他看见顶上开始掉土了,就立马喊一起干活的,想让他躲开,可是话音未落,那个人就被埋在沙里,天人永隔了。我爸他们干活的地方,比地道里的洞穴要多,他们像老鼠一样到处打洞,换取少的可怜的佣金。
因为我的大姑父是大夫,他们矿上的老板怕负责任,他们就把我爸扔在我大姑父的诊所门口就走了。由于我大姑父去别的地方出诊,是村里的人找我姑父看病才发现了我爸。
等我看到我爸的时候,他已经输完了液。我爸的脸本来就因常年见不到太阳而阴白的,现在看起来更加惨白,嘴唇干裂发紫。如果不是在呼吸的话,很难发现他是个活人。这是因为我爸常年的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造成的。
我跑向学校后面的大山,在学生所说的爱情塔下嚎啕大哭。在张生燕冤枉我时,在多少年来别人笑话,挖苦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哭,而这一刻,泪水如决堤的河坝,喷涌而出!
等我哭够了,才发现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我有点害怕。四周静悄悄的,我起身,发现腿已经麻木了,我跺了跺脚,开始慢慢往下走。走着走着就感觉到有人跟着我,是不是有鬼啊!我更害怕了,就加快了步伐。后面的鬼也加快了步伐,我吓的哆哆嗦嗦。后面的鬼拉了拉我,吓的我大叫起来。
“原来你怕鬼啊!”春晓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夏夏说有人看到你去了后山,上自习了都不见你,我只好和老师请了假来找你了!”
“所以你早就看到我了!”
“嗯,该看见和不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春晓,我有个秘密给你说,我不想上学了!”
他怔怔的没有说话,半晌,他说:“那我也不上了!”
一路无话,我们两个回到了学校。
思前想后,还是中考完再说,最起码有个毕业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