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0日下午4:30,一场雨就像是伤心姑娘的眼泪,从上午开始就一直凄凄切切地下着,阴云低沉延绵无际,空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让人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自在。而在这样的天气里出现场,而且地点竟是在西郊垃圾处理厂,那种发自心底的厌恶之感就更可想而知了……车轮碾过水坑,溅起许多泥水,车子摇摇摆摆,不住的颠簸,似乎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来到这种鬼地方……
陈峰边开车应付着泥泞不堪的路况,同时在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今天上午的一个个镜头片段。
“三辆疾驰而行的车辆,最后一辆货车所发出的信号以及它们被遗弃时整整齐齐的样子……这些都说明了什么?为什么一开始收到的那个匿名电话将交易的时间、地点甚至连伪造的车牌号这些细节都有告诉了我们,但就在即将收网的时候他却发出了停止行动的摩斯密码信号?如果这些都是老郑所为的话,他却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好的方式传递信息?难道是情况有变而临时改变,还是就像自己猜测的那样,那是另一个人发出的信号?难道有两个自己的同志同时潜伏在了敌人内部?可是这个情况为什么自己并不知道?”
雨刷器又一次将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清除掉了,透过面前的玻璃,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闪烁着的警灯,甚至不用开窗就隐约可以闻到那种复合的臭味儿了……
“头儿,你可来啦,再不来我可真就歇菜了……”小雷边说边给陈峰递上了一把伞。
“这边什么情况?”
“大约在今天下午2:50,也就是一个多小时前,有两个在这片儿捡垃圾的老人发现了两个编织袋,袋子很新,出于好奇他们打开了袋子,起初以为是只是被丢弃的坏肉,结果发现里面竟然是被切割了的尸块,这才报了案。接到报案后,我带着队里的人第一时间赶了过来,除了对报案人进行询问外,同时也对垃圾场近八九百平米的范围进行了筛查,刚刚又找到了一袋尸块,刘法医她们还在沟里,情况大致就是这些。这么大的案子,我这个临时顶缺的根本没招,所以只能让张局出面请你回来了。”小雷紧跟在陈峰后面快速的介绍着情况。
“头儿,给你这个,上面味儿大,带上点吧!”小雷这时又递过来一个医用一次性口罩,说话间两个人已经爬上了垃圾填埋场的土坡。
坡下的情况似乎更糟糕,大量的泥水和数不清的垃圾几乎混在在了一起,这种情况设不设警戒线几乎没什么意义。一些陈峰熟悉的身影正俯着身子,行动艰难的一点一点的翻着垃圾。而离坡底边缘稍近一些的位置,搭起了一个临时雨棚,法医队应该在里面。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陈峰下了坡径直走到刘玲身边问道,同时他注意到了雨棚里的一张折叠桌上依次摆放着的三个蓝白相间的塑料编织袋。
“你来了!”刘玲没抬头和陈峰打了招呼。
“基本上全都是人体肌肉组织、被分割后的躯干和四肢,目前还没有找到死者头颅以及内脏器官,切割刀口很整齐,应该是用机器做的。按照现场发现的这些……怎么说呢,就说尸块吧,初步判断受害者至少有五人以上……而且是未成年人……”
“你说什么?未成年人……这些都是……”没等陈峰说话,小雷就吃惊的喊了出来。
“没错儿,肌肉和骨骼都没有发育完全,只能是未成年人了。”刘玲又补充了一句。
“太他妈的可恶了,做这种事的人简直就是魔鬼,禽兽不如。”小雷狠狠地骂道,他却不愿意上前一步,去看看那些令人作呕场面。
陈峰又一次皱起了眉,不仅仅是因为眼前令人发指的场景,也不仅仅由于凶手灭绝人性的作案手段,而是他联想到了9.1大案,那个与多家境外医疗机构有着隐秘的往来,有着极为严密的组织架构的地下人体器官走私集团。
“陈队……还有一个现象我觉得应该在侦破时考虑……”刘玲又说道。
“你想说这些肌肉组织都是被冷冻过的……”陈峰直接说道,然后他甚至带上手套直接拿起一块还在滴水的尸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对,所以,能做到这样规模的,除了具备专业的解剖学知识,还得必须有一个分工细致的团队,因为一个人是做不了的。我建议立刻排查全市各种医疗机构及其从业人员。”刘玲似乎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几乎是激动的说出了后面的话。
陈峰看着刘玲,点了点头语气坚定的说道:“谢谢你的建议,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凶手绳之以法的!”
……
下午5:30,9.1专案组。
警队中的精英们一个个神情严肃,几个女警甚至眼睛中还转动着泪水,大家痛恨凶手,更对自己身为警察却不能保护无辜者而感到自责和内疚……
“现场照片,法医鉴定大家都看了,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凶手的手法极其残忍,而且还极其猖獗。在这个时候,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再次作案,显然是一种赤裸裸的挑战,我们必须尽快破案,彻底打掉这个犯罪集团,还老百姓以安宁。接下来,请陈组长再讲一下。”张天翼对大家先说道。
陈峰对众人环视了一圈,然后说道:“我知道大家现在的心情一定很沉重,的确,就像刚才张队说的,再不破案真的对我们每一个人的良心,对青山市三百万人民,对那些无辜的受害者都无法交待了,这一点我的心情和在座的大家是一致的。只是,作为警察,更因为我们是9.1专案组的成员,我们才应该在这个时候更加理智和清醒。因为敢在这个时候作案,足以说明他们狗急跳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