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话说御天敌带着薛宸薛宁兄弟、大头侏儒徐庆和天狗盘瓠飞不多久,心下有感,便降下云头,来到一座大山脚下。
此时,天气正值深秋,日尚未出,正是清冷之时,大山在望,村落萧遥。一阵阵秋风飒飒,刮的征尘打面。这一片凄凉秋色,令人心神惨淡。御天敌身上穿的衣服宽广,又加上秋风甚紧,满目凄凉,不由动起思乡之念。自思在外学艺多年,不想豕韦竟被内外勾连强占,不知几个故人又是如何模样?又想到被师父赶下大玄山,有家难归,思前想后,不觉心中酸楚。好一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当下心乱如麻,未免潸潸泪下。低头往前行走,只顾走路,不管不顾起来,薛宁有心提醒是否将道路走错?又怕御天敌见罪,只好随着御天敌往山岭上走去。
几人约莫走了有十多余里,御天敌猛然抬头看,这道路不像大道,乱草蓬蒿弥漫山坡。羊肠小道,接连不断。只顾信步往前行走,不想乱山环抱,遍山荆棘,道路崎岖,坎坷不平。很窄的鸟道,并无人行。路旁酸枣枳荆,榆柳桑槐松,被西北风刮的树叶儿飘零。寒虫儿倒吊,鸣声透入耳鼓,这一分凄凉景况,又兼着秋草迷目,行人无影,无可问程。
御天敌心下迷茫,心中暗想:心烦意乱,不知感应何来?常言有云“车到山前必有路”,莫若往前行走,再作打算。于是又越过几架山岭,举目观看,哎呀,不好了,四面俱是高山峻岭,不知哪条道路可通。面前荒草没人,前面有个月牙式的山岭。岭虽不高,就是没道,不如行至岭下再作道理,于是一甩袍袖拨开荒草,往前行走。草迷四野有精灵,奇险惊人多恶兽。不防脚下被毒蛇绕住,照着御天敌脚脖子嗫了一口,大头徐庆吓得冷汗直流,惊叫连连。御天敌把脚上毒蛇甩入草丛,徐庆咿咿呀呀乱叫。
徐庆见御天敌、薛氏兄弟埋头走路,只好跟着壮胆前行,到了岭下,用手攀藤,意欲过岭,不想山中野兽,在此拉了一泡屎,闹了徐庆一手,臭味难闻。徐庆暗骂:看起来,人若走了背运,喝凉水都塞牙,用荒草将手擦净,复又掳荆棘,抓葛藤,随众人盘山而上。及至走到岭上,只累得筋骨俱酥,喘喘吁吁。
御天敌见徐庆疲乏,便命众人略为少坐。自己站起身来,往西观看。但见清溪倒流,两旁皆是茂林。御天敌走下岭来,向树林而走,行至林内,觉得浑身微有汗出,遍口生津。看看四周,草杂乱石而已,无奈只得坐于林下休息。往对面观看,真是山连山,山套山,山山不断;岭接岭,岭套岭,岭岭相连。怪石横生,陡壁悬崖,山势狰狞,离奇古怪,又兼两旁,千年松树,万年古柏,直入云汉,风鸣树吼,令人胆寒,回忆往事潸潸泪下。
御天敌想自己前世庸碌,如今在此,父母早早亡故,幼稚就被囚禁,得空逃出崇城,途中险些被妖魔吃掉,终于归国,又得仙缘,在昆仑山玉虚宫二十多年,昼夜苦练不辍,可折为四十多年的苦功。后来,被毛犊玄冥陷害,在天庭斩妖台上,无辜受了雷刑。本想着避居世外了道还真,不想一时意气救了雷祖强良,恶了师父,被开革出门。回到故国,却是物是人非,侯位也无。无奈下流亡在外,身入江湖,流落异域,进于山谷,竟辨不出方向。心有感应,又无行人过问,莫非要困死于山谷之内?御天敌想至此处,心若刀剜。
正想不出所感何事,苦恼得要命,心正踌躇不下之时,猛听得正东有脚步声音。御天敌抬头观看,见有一道士,闪行如飞而来。这一位,身量高大,头带九梁道巾,当中镶嵌美玉,两旁绣带双飘,竹簪别顶。身着蓝布道服,背背一口宝剑,腰系水火丝绦。白袜云鞋,手拿拂尘。黄颜银鬓,两道浓眉,寿毫甚长,目光如电,鼻如玉柱,唇似丹珠,四字海口,银髯满腹,根根见肉。御天敌一见,知是缩地成寸之术。御天敌怎么会知道呢?当初在西昆仑学艺的时候,听姜子牙讲究过,所以今天一见便知。
御天敌心中一动,深山之内,此人不是山精,必是道德之士。
御天敌还未回神,就听见笑声传来,“哈哈哈,衲子,劳侯爷久候了,罪过罪过!”,语声未毕,就来到御天敌近前,“贫道乔坤,乃是是武夷山白云洞散人,知侯爷困顿,故引侯爷来此相见,还请侯爷不要见罪”,说着打个稽首。
御天敌起身,还了一礼,道:“道兄请了,贫道身有感应,不觉来此荒山野岭,心下纳闷,原来是道兄相召。不知道兄见召所为何事?”。
乔坤手捋银髯,笑道:“侯爷,你乃红尘富贵之人,何必口称贫道呢?老道在山中修炼既久,觉山中清苦,要来红尘中打个滚,算得侯爷需人辅助,故来相投,还请侯爷不要嫌弃!”,御天敌闻听,心中好笑,开口道:“老仙长,吾乃玄门中人,称贫道份属应当!至于富贵么,吾现在一个丧家之犬,能有什么富贵?老仙长言来投我,不嫌太草率了吗?”。
“呵呵,言不言在吾,收不收在你,老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和,攻杀战守斗掩埋伏,无所不知,无一不精,静极思动,不想这一身本事埋没荒山野岭,故此自荐驾前。”,乔坤微微一笑道。
御天敌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老仙长不以贫道穷困来投,那贫道就收下你了,跟贫道来吧!”,乔坤微一躬身,道:“不知侯爷让在下任何职事?”,御天敌笑笑,摆摆手,道:“嗯,既然老仙长深通谋略,那你就做我的军师谋主好了!”,“好好,此正合老道之意,侯爷知人善用呐!”,乔坤捋着银髯笑道。
御天敌不知该如何接话,突然想起南极仙翁说过,让自己注意邓忠辛环乃是劫中之人,小心在意不要染上劫气。莫不是我下山一趟,已经染了劫气?怪不得元始天尊让我红尘历练,争那一线生机!如此看来,这乔老道,也是劫中人,要借我之手,来渡劫数,也未可知!
御天敌想毕,摆摆手,示意乔坤跟上,笑道:“道兄且慢!正大的门庭,岂能草草了事。你随我一行,至黄花山二贤庄中再谈一切。”,乔坤点头答言:“侯爷所言也是有理,老道遵命也就是了。”,说着,随御天敌出了树林,走上山岭。
御天敌介绍乔坤给薛宸薛宁徐庆认识,等各人,都叙过礼,便道:“尔等都随贫道起行吧!”,唤过远处玩耍的盘瓠,也不纵金光,掐了手诀,单手拉着天狗,脚下升起云来,腾云而行。
徐庆驾不了云,由薛宸薛宁夹持着,腾云驾雾,乔坤此人已经得道还真,驾云也是寻常事。几人随着御天敌,飞到日头将要进山,找了僻静处降下云来,行了一段,入了二贤庄,来到一户高门。
御天敌命徐庆扣打门环叫人,不多时,管家开门,见是御天敌当面,不敢怠慢,立刻大开中门,命人去叫邓忠。
管家陪着御天敌几人往里进,邓忠带着三个道人迎住,众人将御天敌一行迎入正堂,请御天敌高坐上首,薛宸兄弟、徐庆、盘瓠侍立左右,余下分宾主落定。
御天敌给邓忠介绍了一下身边诸人,邓忠起身将三名道人一一引荐给御天敌。这三个道人,一名刘环,一名陈庚,一名李平,都是九龙岛上练气士。不久前,御天敌临行还交待让邓忠好生招待。刘环、陈庚、李平,三个正式上前拜见御天敌,口称主公,御天敌起身还礼,细细打量三人。
黄脸的是刘环,他是焰中仙罗宣师弟,矮胖的身材,眼大有神,满脸虬须,竹簪别顶,身上穿着黑皂道袍,走起路来不急不徐。
陈庚,国字脸,剑眉虎目,披散了头发,脑袋上裹着浅蓝色福字绣花压尾巾,脸白留着八字须,身穿一领月白八卦道袍。
李平,中等身材,九梁道冠,竹簪别顶。身着灰布道服,腰系绒绳,核桃粗细,穗头飘摆。高筒袜子,上过膝盖,足登双青云鞋。面如重枣,弯眉阔目,四字方海口,两鬓落腮花白髯。手拿拂尘,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精气神,望之令人顿生好感。
陈庚、李平都是吕岳的师弟,陈庚善于炼器,李平却是善解毒治病。御天敌打了个罗圈揖,问候了罗宣、吕岳,便让三人各自归座。
御天敌问邓忠,“辛环兄弟还在黄花山寨?”,邓忠道:“辛环,在山中有些杂事,需要处理,一时脱不开身。某家已派人去山上知会辛环!”。
御天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看看身材高大的乔坤,笑着对众人道:“贫道有一事,需要诸位,出出主意,想想办法。贫道俗家身份是豕韦国侯,前日艺成下山,回国碰上薛宸,听他言讲,无道的商王已下召令,让东海平灵王二王子,领了贫道侯国,诸位看看,贫道该当如何?”。
邓忠当即起身一礼,怒声道:“侯爷,天子无故夺人基业,不道之甚,侯爷欲如何,某家誓死相随!”,刘环道:“主公有用贫道处,只管吩咐!”,陈庚拱手道:“全凭主公吩咐。”。
乔坤微微一笑,道:“侯爷,不知你的侯国是世传,还是当今天子所封?”。
“哦,老道长,世传如何,商乙所封如何?”
“侯爷封土如是世传,实乃是赖祖上鸿福,若后世子孙无不肖处,谁能夺之?天子所封,其土本就是他的,予夺全凭人家心意。”
“贫道祖上伯靡有圣德,豕韦国本就是古传霸主国!我的父亲御山海,被商乙祭杀,吾被囚崇城,强逼豕韦百姓迁居北海。贫道其时尚在幼龄,为了报先君之仇,上昆仑学艺二十载,没有一日懈怠,怎么能说不肖呢?”,邓忠、刘环、陈庚听了大点其头,唯独李平和乔坤不言语。
御天敌看见,微微一笑,问李平道:“李仙长,不知你有何高见?”,李平打个稽首,“侯爷,贫道以为主君须臾不可轻离社稷神主,侯爷上山学艺,乃是弃国,抛了祖宗家业,不肖之甚矣。方今四海之内俱是商臣,当今天子另择贤能领豕韦国,怎么就是昏庸无道了?贫道劝侯爷还是当放下时,且放下,最好还是与贫道一起修道悟真便了。”。
御天敌双眉一挑,老大不乐意道:“嗯,李道兄,贫道弃国远走,确实不肖。那商乙与贫道有弑父深仇,逼母之恨,贫道与商朝誓不共存!吾从崇城逃归封地,没有领商朝的封茅,没有君臣之义。商乙道还是不道,与贫道无干!修道还真?逢一千五百年的杀劫来临,仙人都在其中,避不过!吾等还是在红尘中寻那一线生机吧!”,“侯爷!”,乔坤出言打断御天敌道:“天机晦暗,不可随意泄露!”,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