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应山虽然被颖国奉为道家正统,但皇帝给苍熠派留下一席之地,也是为了防止天应山一家独大,依势而轻视颖国皇室。
这种事,就好像是直接拎着司观云说,我皇室看不看重你是我们的事,你看看,如果你们天应山不听话,还有个苍熠派替代你们。
千初回过头,对境知弦说道:“这太子评风颇好,待人温和,礼贤下士,倒也是个当皇帝的料。”
而境知弦“嗯”了一声,却微微皱眉,回:“他给我的气息,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奇怪的感觉?”千初问道,别告诉她是对于同为领导者敏感。
“不知。”境知弦将目光从下方收了回来,落在了千初的身上。
千初笑着说道:“好啦,我们快快做完这些事情,然后出宫。”境知弦点了点头,便同千初走了下去。
司观云为每位天应山弟子分配的各种任务不同,但是都较为轻松,一般较重的活儿会有专门的内监负责。
此时,白玉晴正往祭台上贴上祈福符篆,长轩将司观云亲手写好的一叠符篆送了过来。
见白玉晴出神,最后一排的符篆也贴得偏离了原来的直线,于是出声问道:“师妹,你可是身体上有哪里不舒服?”
白玉晴被长轩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手中拿着的一把符篆散落一地。
“啊,不好意思,师妹,吓着你了。”长轩连忙帮白玉晴捡起了符篆,白玉晴摇摇头,却依旧不发一言。
见白玉晴依旧是愁眉不展的样子,长轩忍不住问道:“师妹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我们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听到这话,白玉晴抬起了低垂的眼,眼神放光地看着长轩,可随即她又似想到了什么,复又转过身去,垂着头贴着那符篆,“不必,说了你们也帮不了我。”
白玉晴将符篆重新贴好,站起身,无视长轩,便走了出去,只留一个长轩愣在了原地。
正值春季,御花园的小径上各类花色争奇斗艳,这色彩斑斓的花颜却染不上白玉晴陷入黑白的心情,空中有一种淡淡泥土的淡腥气,让她愈加感觉烦躁。
虽然这皇家花园是她幼时经常玩耍的地方,但是如今对她来说,却是如此的陌生和令人厌恶,上一秒对你和颜悦色的皇家人,下一秒,便将你推入无间地狱。
白玉晴来到这还在冒着荷叶间的小池,望着这碧绿色的湖水,心中不禁怅恨道:“若是我跳入这池水中,会不会就能了解一切,也不会让……”
透过玉水滇池,白玉晴想起了那日她初回郡王府之时。
长街中路,最为大气磅礴的郡王府前,一名下人正在清扫门前没有融化的积雪,见白玉晴已走到门边,他忍不住的丢下了扫把,朝白玉晴鞠躬行礼。
“郡主……欢迎您回来!”
白玉晴颔首,便推门而入,这次虽然她的父母亲得知即位大典,天应山弟子需出面筹备,但是,他们定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早就回来。
“父君,母亲!我回来了!”白玉晴踏入郡王府,首先就走入了王妃余氏的房中。
“母亲!”
闻声而来的王妃余氏匆匆地从内室走了出来,见到白玉晴的面孔后,她却不是对许久而见的女儿应该产生的惊喜,与其相反的是,她显露出不解甚至是惊慌。
“晴儿!你怎得回来了!”那妇女惊道。她不是托了信,让白玉晴就呆在天应山,不要在此次即位大典之时回来的吗!
“母亲……你这是……不想晴儿回来?”
那王妃一反常态,急忙将白玉晴朝外推去,“快!快回天应山去!”
“为什么?自上次探亲,我已经有四年未见到父上和您了!”为何……为何这般地赶她走。
那王妃强忍着泪水,哽咽道“不要问太多!你只需现在就回天应山,一年内不许再回来……”
白玉晴见自家母亲这般的反应,心中不免得怀疑,“是不是……父上出了什么事?”
那王妃推白玉晴的动作顿了顿,忍住心中的苦楚,接着说道:“无事……他能有什么事……”
白玉晴转过身,抓紧了她的手臂,怒道:“您不说明原由,我是不会走的!”
见外面的天色有些暗了,余氏细想了一番,便妥协道:“那你便在家里就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去。”
“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您倒是说啊!”白玉晴激动道。
王妃余氏知道自家女儿是个什么脾气,便深深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明日入宫,去皇家内苑,你的父君,就在哪里,如今……”
余氏的泪水流淌了下来,她拿出锈帕,在眼角处抹着泪,“我们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北境外族来犯,占领的地界,正好是你父上管辖之地,而且,有南下的趋势,本是孩你父亲出兵镇压,可是……你也知道,你父上的病近些年来,是越发严重了,若是出兵……就是死路一条啊,也不知这北方的蛮子,是出了什么心思,竟点名让你这郡主和亲……”
“皇上便以王爷病重,需留宫启用御医为他诊断的名义,将他留在了宫中,明面上是治病,可实际上……就是扣押,逼着你和亲就范啊。”余氏声泪俱下。
这白氏封的异性王,是基于跟随这准先皇帝四处征战,夺取天下的大功的,皇家本就有削弱白氏的心思,再加上只用一个女子结束战争,就可以节省数以万计的士兵和粮草,何乐而不为呢?
那北境的蛮子也有所考量,这战争,只是那北境王一时兴起,以和亲收场最好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兵粮实力比不过颖国,而他们此番行为的目的,只是为了羞辱一番颖国,以及那个年轻时,犯了他们北境,曾有着颖国战神之称的王爷白刃。
“我要入宫面圣!”白玉晴厉声道。
“不可啊——万万不可!”余氏用力的拉住想走出去的白玉晴,“你这一入宫!不就正好顺了那皇帝的意吗!要知道,皇命不可违啊!”
白玉晴本就易怒冲动,她挣脱了余氏的束缚,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刚踏出余氏的房门,走出几步之远,就听到身后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
“小姐,不可莽撞。”
听到这话,白玉晴停住了脚步,她缓缓转过身来,在看清那张面孔之后,尽可能的压下愤懑的情绪,低声问道:“连你……都要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