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三人以极为诡异的气氛端坐在了幽蕖的房内,桌上的酒已经空了一坛,另一坛还刚刚开封,散发着浓烈的酒香,桌面上还有一碟卤花生,几个装酒的杯子东倒西歪。
“所以说,我的母亲,是冥界的原冥君,在人界游历时,碰上了身为天应山掌门的父亲,然后,她们就互相看对眼了?”千初忍不住汗颜,这原世界,比小说还狗血。
“他们可不是两情相悦。”冥惑准备直接用手拿起碟中的花生,却被幽蕖用筷子打了手。“是你母亲单方面看上了玄翼,死缠烂打才泡到手的男人。”
冥惑扶起了杯子,倒入了满满当当的一杯,饮下,很没有形象地打了一个酒嗝。“若不是那个女人去了人界,改了个褚氏的名字,最后还要同玄翼私奔!我怎么会坐上这个破冥君的位子!”冥君的继承人,不分男女,只要是灵力最为强劲,并且被往生树认可的,就是下一任冥君。
往生之处,冥界之深,众魂踏过的忘川河畔尽头,是冥界运转之源头,生如树状,便命名为往生树。
幽蕖见状,扶了扶额角,心道:“对啊,你可能早死在赌桌上,或是哪个姑娘的床上了。”冥惑这个冥界之主,本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偏生就被褚千初的娘,褚忆寒扶上了冥君的位子。
千初挑了挑眉,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娘有这么大个背景,突然千初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前世的她也是没有母亲的,难道……她现代的母亲,也是冥界的?
而又喝了几杯酒下肚的冥惑,直接大手拍了拍千初的肩膀,“亲侄女啊~要不……你随舅舅我回冥界……嗝~继承我那位子……”
冥惑眯着眼睛看了看褚千初,一拍桌子,惊道:“你那歹毒的娘!怎能将你原本的力量都给封印了起来!”
千初恍然大悟,原来她叔父忌惮的,她自身所畏惧的,就是冥君的灵力。可是,这灵力是她自己寻方子封印下的,几乎要了她半条命,按原来小说的描述,原装货褚千初,也是平凡人,那就说明,这原身,早在幼时,或是出生之时,就被硬生生地夺了能力……
但是,不同于现在的自己,原身的母亲封印女儿的能力,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侄女!”冥惑靠近了千初,眨巴着双眼,“你这灵力的封印有松动的痕迹,要不……”
“我拒绝!”千初直接了当的回道。
冥惑难以置信的瞪着千初,“为何!难道你还想呆在天应山那破地方?我告诉你!若是让天应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们肯定会将你囚禁起来!就算你是那玄翼的亲身骨肉!”
冥界与人界,特别是天应山的关系一直处于一种十分微妙的关系,人界惧怕冥界之人,而冥界,除了有些轻视,不满人界,甚至对人,还有了些怨毒的意味。
“我想问,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千初思考了才半响,才问出了这个她一直想问出来的问题。
听到这话,冥惑的神色少有的严肃了起来,他直视千初的双眼,赤色的瞳孔下掩盖着复杂的心绪。
“如果你最终是想选择在人界生活下去,这个问题,就永远不要再问出来,当然,如果你一直坚持要问的话,我也不会告诉你。”
千初无语凝噎,这句话就是明晃晃地拒绝了她,可是,她这不靠谱的舅舅,话中还真带了几分让千初摸不着头脑的意味。
“哎……我这命啊~”冥惑又恢复了他惯用的语调,“幽蕖!还愣着干嘛,快给我满上这酒!”
千初瞟着冥惑趴在桌子上的颓废样子,长叹了一口气,望向刚刚为冥惑斟满了一杯酒的幽蕖,八卦道:“那徐先生呢?”
幽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神色淡淡的说道:“人本就感情凉薄……再者,我也没有许诺他什么……”
听完这话,千初便明白了,这徐先生,原来就是个舔狗备胎,舔不到,自然就转换目标了,当年的自己,当真是判断错了。
“还不回冥界,天应山有什么好的,尽是些呆头鹅……”冥惑将头抵在了桌子上,喃喃道。
千初与幽蕖两人,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位幽怨,却又满嘴跑火车的冥界之主……
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此时,邺城皇宫内,境知弦与钟戚结束了商议,便随着刚刚到达邺城的,第二批赶到的天应山剑阁弟子进入了皇宫。
“境师弟。”长轩见到境知弦,率先行了一个礼,此次是他负责跟随司观云来这邺城,剑阁这次应皇帝要求,只带了六名剑阁弟子,还包括境知弦,比去年少了尽一半多的人数,他先随着司观云入城,这五名弟子,是后来才赶过来的,而玄漠则留守天应山,以防不测。
“长轩师兄。”境知弦回礼,“师尊他们当下在何处?”
长轩回答:“在皇上为我们安排的别苑处,你随我来,就是为了接应后来的弟子,我才会时不时地来到皇城门口转转。”
“别的弟子?”境知弦心中疑问道,“他跟随的,是天应山第二批弟子,也是最后一批,怎么还有其他弟子。”
可这问题还为在他心中萦绕片刻,便被另一件事吸引去了注意力。
“师兄,你可曾看到我师傅过来?”
待听清了境知弦的话后,长轩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肯定地回道:“没有,我不曾为褚掌教引路。”
境知弦顿时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匆忙地转过身,向皇城门口奔去。
“境师弟!”长轩也跟了过来,拉住了境知弦的衣袍,气喘吁吁地说道:“你把着令牌拿上,届时你们好进入皇宫!”
境知弦立马接下道:“谢师兄。”所后便跑出了皇宫。
境知弦站在邺城街道上犯了难,这偌大的邺城,他要去哪儿寻找褚千初?此刻,他无比后悔没有给千初吃下那掺了他血液的糖。
“褚千初,你到底在哪?”
刚刚落下这句话,境知弦腰间的牵思追便散发出淡淡的红光,片刻,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线便从那赤红的铃铛处延伸开来,一直延展到选处街道的尽头……
见天色已晚,千初便想着该去皇宫了,若是太晚,这皇宫门口,可就关闭了,可身边的冥惑还发着酒疯,“我就知道,从小我没关心过你,你一直都记在心里的……呜……”冥惑抹了抹他并不存在的假泪。
不好意思,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你的存在,千初如是想道,却不敢说出来。
“你……也跟你那母亲一个德行!就喜欢跟着别的男人跑!一个跟了天应山的道士!你——”冥惑用手指着千初的鼻子。
“居然要跟着魔界的一个毛头小子跑了……”
千初立刻绷紧了神经,她扯着嘴角开口到:“你……说什么?”
“人家都找到这里来了!”冥惑拔高音量说道,“你不信,去院子里看看?”
冥惑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房外传来千初熟悉的声音。
“师傅!”
果然是境知弦找来了,千初意识到,她起身,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牵思追上连着一条红线,于是连忙走了出去,而身后却传来的冥惑十分欠揍的声音。
“侄女婿!在这儿……唔……唔!”
幽蕖立马捂住了冥惑的嘴,“主上!您这又是发什么疯!”幽蕖低声,语气不善道。
千初出了门口,与境知弦对视着,而那红线却慢慢淡了下来。
“你怎得来了?”千初问道。
境知弦打量了一下千初身后的房内,却不见一人。“师傅这么晚没去皇宫,我怕你出事。”
千初见境知弦游离的目光,下意识转身,朝房间内望去,只见房内空留两个空酒坛,还有几个乱倒的杯子,而那一碟花生没了影……
这……是个什么情况,她的酒鬼舅舅和幽蕖呢?千初抬脚准备进入房门一探究竟,看看他们究竟躲去了哪儿。
“师傅。”境知弦叫住了千初,“我们走吧……”
千初转过身,看了一眼刚刚收起担忧神色的境知弦,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