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大病初愈就离开了王奶奶家。
她不能住在这里了,心里愧疚。
走前去了许星辰家一趟,燃了一炷香,静静的看着它烧尽,取走了红绳。
之前来过一次没注意到,这次离开倒是看见了。
玄关处挂着一个粉粉的袋子,一看就是给女孩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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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戴上。”许星辰递了口罩过来。
可能是脸上有伤的原因,女孩对这方面的事情格外敏感,有点紧张,眼神的躲闪的问:“为什么?”
少年声音柔和了几分,她没注意到。
“天气这么冷,当然要戴口罩了。”
林希抬头,见他已经戴好,遮了大半张脸,只余下那双极美的桃花眼,弯着,眼角有颗泪痣。
“快点哦,要不然等下进不去校门了。”
林希接过,记得他昨天说的,两个人要一起上学。
“喏,我买了好多,分你一半。”
女孩垂头戴好的同时,他把袋子挂到她的手腕上。
“要记得戴,现在天气好冷的。”又叮嘱了一句。
林希嗯了声,与他并肩出门。
“少爷……少爷!”
许暗睁开眼睛,脸上好像有点湿。
林苏正站在床头,一脸紧张的问:“没事吧,很疼吗?要不要我叫高尘过来送药?”
许暗坐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湿润,慢吞吞应了句:“不用。”
原来是梦吗……
同一时刻,林希脑中竟然也闪过类似的片段。她并不是其中的人,而像是站在一边,看了全程的人。
看到了自己自卑不堪,看到了许星辰眼里的珍视与温柔。
旁观的她可能跟戴口罩的她角度不同,那个她真的没有多想,但旁观的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在保护她。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脸上的伤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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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暗想着那时,带她回家吃饭,她靠着柜子休息时,长发散向一边,左脸那道丑陋的疤痕清晰可见。
像一条长长的蜈蚣,盘旋在林希脸上,与一侧娇嫩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粗糙的缝合线缝起了血肉。
许暗当时愣住了,心里酸楚。
上次是命,这次是脸。
他好像怎么还都还不清楚。
许暗是不在意的,但是许暗不是陪她到最后的人。他怕有人伤害她,只能尽他所能,做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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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妈妈的手术定在林希文艺汇演的那天,仿佛一切事情都要到那时落下帷幕。
林希跟爸爸的计划之中,是他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去到另一个城市。
林希没有跟他说自己的计划。
她没打算活着回来。
很有可能就见不到妈妈了,不是妈妈出事而是她不在这个世界上,没办法实现心底小小的愿望。
林希先回了一趟棚户区的家,屋子里面多日没人打理,有些凌乱,还很冷。
她在床上坐了很久,忽然想起了舞台剧的台词,那句她之前认为很可笑的台词。
所有人生来都沐浴在光明之下,世界上并无黑暗,皆是人心中阴暗,怪不得别人。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这样,台词只是台词,描绘的也只是空想的世界。不可能实现,建设的世界。
她不想重活的这一世,是两个男孩用命换来的。
他们做错了事情来赎罪。他们不知道他们赎罪的对象,早已经不是死前那个单纯的女孩。
她变了,可以说形势所迫,更可以说成是刻意的报复。
她凭什么不恨他们……凭什么要原谅他们,重活一世慈悲为怀。
请你来体会我的人生,好好想想再来发言。
不要无关痛痒的说一句,要是我我一定打回去的,要是我就报警,要是我我会跟上面的领导反应,没有结果就一直坚持……
打回去一次会让你失去你最为女孩珍贵的东西……
报警有用的话,为什么每年还是堆积无数冤假错案。
坚持?
呵,你拿什么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