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半,漆黑的天际被一道电闪雷鸣劈出一条刺目的口子,点亮这黑夜的一瞬,只看到遍地坑坑洼洼的泥泞,腐烂的尸首,森森的白骨。
暴雨倾泻而下,空气之中还弥漫着一股子刺鼻的腐臭味,一辆简陋的马车驶来,两个穿着蓑衣的车夫从车上扔下去一个被草席裹的鼓囊囊的东西,还骂骂咧咧的。
“还不就是上次林管事过寿,咱两没啥钱,没送他什么好东西,转眼就被记恨上了,差遣咱来做这起子糟践活儿,不知道染多少晦气!”
“这林管事哪儿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你可别忘了,人家可是新夫人带来的心腹,这府中如今谁说了算你还不知道?也就是咱哥两蠢,如今摊上这种晦气的活儿,得得得,赶紧的走,这乱葬岗可别多呆,不然我不被吓死也得被熏死了!”
车夫两个爬上车,回头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一团草席,摇了摇头,一策马鞭便匆匆走了。
暴雨依然在下,裹在草席里人,却突然有了些许意识,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她纤细的手指动了动,草席子散开,一张惨白的没有丝毫的血色的脸露出来,鼻尖充斥而来的腐臭味,指尖触及了什么粘腻的东西,不知是不是被野狗吃剩的碎肉。
她瘫在这乱葬岗里,一动不动,从前指尖沾些脏东西都不能忍的人,此时在这肮脏臭气熏天的乱葬岗里,竟半分感觉也没有了,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现着她这短暂又荒唐的一生,内心的绝望已经成了无可奈何的木然。
忽而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踩着泥水呼啸而来。
她眨了眨眼,想转头去看一看,可她没有力气,直到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逼近了她身边。
不会是陈若晴这个贱人还想来补她两刀吧?
她自己都被自己脑子里这个想法逗乐了,今日是那对狗男女洞房花烛夜,她哪有这闲工夫赶来这乱葬岗给她这个死人补刀?
可就在一个恍惚之间,她似乎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浑身一僵,那人低低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似乎还压抑着几分哽咽:“对不起,我来晚了。”
姜愿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她将死之际,还会看到给她收尸的人,更想不到,这个人会是姜青苏,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弟弟。
痛恨到,现在看到他,她还想蹦起来把他胖揍一顿!
但她没有力气了,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甚至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眼皮沉重的像是灌了铅,只想就此永远的沉睡过去。
她感觉到他将她抱起来,温热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用她几乎从未听过的温柔的语气,轻声说着:“愿愿,我带你回家。”
姜愿儿脑子一轰,刚要散去的意识再次凝聚起来,“唰”的一下瞪开了双眼:“谁他妈许你亲我了?!”
愿愿也是你能喊的?!
你信不信姐姐我揍的你满地找牙!
但是后面的话,已经骂不出口了,她彻底死过去了,死前还双目圆瞪,面相狰狞,俗称,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