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小姐,你去哪里了?”薛艾刚进院子,侍书便迎了上来。
“哦!晚膳吃撑了去园子里散步消消食,不知怎地迷了路,就多转了些时辰。”薛艾平淡地说道。
“那您下次记得带上我,您在园子里走动的少,路都不熟悉。”侍书跟在身后恭顺地说着。薛艾知道她这话说的可是实情,自己之前是个不受宠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有闲心去逛园子。
“好!”薛艾应道,推门进了房间,侍书也想进去被薛艾拦下了。“你不用进来了,和其他人说一声都歇息吧!我逛园子累了,这就歇下了。”
若风早就在屋中等候,见薛艾进来正欲开口却被薛艾阻拦了。只见薛艾打开窗户,说了句‘进来吧’,便见两条身影立于屋中,若风立马呈防备状,准备随时攻击。
“没事,若风。”薛艾握了握若风的手,示意她放松。若风这才收了手,站立在一旁,仔细打量着进来的两人。
“郇王,安世子!”若风在画像中见过两人,所以认得。薛艾早就暗自猜测二人的身份,只觉不凡,如今得知也不觉奇怪,看来传闻大多不可信,眼见未必为实。
“是你呀!”安轻风揉了揉鼻头,毫不客气地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坐呀!黎涣。”见黎涣还站在那里,便拉了一把。自顾自地说着“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在菡墨斋和薛府两边跑的丫头。”
“既然都是熟人,大家就坐下来好好聊聊吧!”安轻风倒也不客气,一边吃着桌上的点心一边招呼着,一副主人的派头。
“好吃吗?”薛艾问道。
“好吃,这谁做的,下次让她多做点儿。”安轻风吃得怡然自得。
“吃吧!我就是因为太贪吃才中蛊的。”薛艾也不客气。
听到这话,安轻风不敢再吃了,嘴里的半块点心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好了!说正事吧!”黎涣很是不能理解,怎么安轻风和薛艾两人像是天生就不对付,他们似乎也是刚认识不久吧!
“你们身份尊贵,怎么会到薛府来刺探情报,这里除了家宅乱点好像也没有什么秘密吧?”薛艾率先发问了。
“因为什么你当真不知道吗?”黎涣回问道。
“好吧!南防营确实是我的人去偷袭的。”薛艾无法,只得先行交代。
“为何?”黎涣紧追不放。
“不为何,好玩罢了!”
“真的?”郇王显然是不信的。“你可知你若是按兵不动,我们根本不会知道你们的存在,你又为何自找麻烦。”
“你以为为何,”薛艾见绕不过反问道,“你以为你有南防营就能掌控全局了吗?殊不知你也是一叶障目,许多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是吗?说来听听!”黎涣来了兴趣,他不相信这样一个过得狼狈不堪足不出户的小姐比他还了解京中的局势。
既然话都说开了,薛艾也不好再扭捏了。“京中局势看是简单实为复杂。先说以朿王为一派的杨氏一系。朿王黎廷皓心狠手辣,是你兄长的嫡长子,因有皇后和太妃杨氏族人在朝中撑腰,近年来越来越发跋扈,目中无人,视你为眼中钉。毕竟你虽没有明面上给过他难堪,可暗地里怕是没少给他使绊子。”
“都说立嫡立长,可江山若真交到他手上,社稷危矣,百姓苦矣。”黎涣解释道。
“所以朿王更加容你不得了!既然拉拢你不得,便除掉你以绝后患。”薛艾毫不客气地说道。黎涣知道薛艾说的是事实,自己几次三番地妨碍朿王清除异己,恐怕早就想将自己除之而后快了吧。
薛艾见此继续说道:“再说以睿王黎轩铭为一派的吕氏一族。睿王羸弱,但大是大非从不含糊,也有朝中清流一脉相护,尚且也能牵制朿王。除了这两支权力分化明显的派系外,还有以御史台童亮为一支的中间派,看似刚正不阿实则冥顽不化不会审时度势。”此时黎涣倒是静静地听着,未曾说话,头低着不知在想什么。薛艾看了一眼,又继续说道“再说朝廷外的江湖事,以流月谷为盟,不生事也不惹事,近年来与朝廷毫无瓜葛,相安无事。”
“说得好,四姑娘足不出户却对京都之事了如指掌,真是佩服。”此时安轻风竟像是在听说书似地拍手称赞。
薛艾懒得理他,斜睥了一眼,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可是,你们却忽视了两个不起眼的组织。”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到安轻风头上,他尴尬地拍了拍手,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万密阁和菡墨斋!”此时黎涣开口说道。
“不错!”薛艾答到,“就是你们根本不注意的万密阁和菡墨斋,这两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作坊。你们现在知道了菡墨斋是我的地盘,那你们就不好奇万密阁背后之人是谁吗?”
“你知道?”黎涣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薛艾说了半天觉得有些口渴体乏便不想讲了,看来这蛊确实厉害,正在一点一点地摧毁着她的身体。黎涣和安轻风也都看出来了,静静地坐着等她调息,若风很熟练地取出驱虫药冲水递给薛艾喝了。
歇了一会儿薛艾气色好了一些,又接着说道:“怕是你们忽视了一个人,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你们当真以为他只会玩乐,不理朝政,没有主见吗?可笑,一个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碌碌无为的庸君,不要被表象所迷惑了,有时候往往看似最无害的才是最致命的。”
黎涣很是震惊,他根本不敢相信这个神秘的存在竟是他皇兄的手笔,那个他一直觉得柔弱不能自理被迫继承皇位的皇兄。如若薛艾说的是事实,那简直太可怕了,他们这些人都掌握在他手中,就像一群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他看在眼里也不过是给他寻些乐子罢了,也难怪自己派人多方查探皆是无疾而终。
“这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他甚至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相信,连反驳都显得没有底气。安轻风已经惊愕得不知道怎么用语音形容了,只呆呆地坐在那里。
“那你组建菡墨斋又是为何?”稍许后,黎涣话蜂一转质问起了薛艾。
薛艾一挑眉,果然,轮到自己了,她干咳了两声在桌边坐了下来,似乎是在考量如何措词。
黎涣和安轻风也不急,就静静地等着。
片刻,薛艾才开口说道:“因为穷,因为要吃饭。”她偷偷地观察着黎涣和安轻风,见他俩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早些时候,因为身份的原因,常常吃不饱饭饿肚子,机缘巧合下学了些手艺就开了那么家铺子。这一次也不过是无意中发现了你们的事才去动了南防营,只不过是觉得这样平和的日子过得挺好,不想小老百姓遭了秧而已。”
黎涣听完心里也了然,难怪南防营无伤无亡,知道薛艾说的是实话,也不在追问其他。
“好了,现在二位也都知道实情了,没什么事就请回吧!”薛艾已经下了逐客令,她可不想去惹麻烦事。
“你就这样赶走你的救命恩人?”显然黎涣还不愿离开。
“当时我可没有要你们救!”薛艾竟耍起了无赖。
“那你就不想知道你身体的蛊毒如何得姐?”黎涣见薛艾不肯卖乖只得换了法子,他相信也是活得辛苦的人越是会惜命。
果然薛艾有些动容了,她的确不想死。
“想得解蛊之法,必须得为我做三件事!”黎涣抢先开出了条件。
“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薛艾感叹道,“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谋财害命违背我本心的事,那还是可以的。”
“当然!你以为本王会是那作奸犯科的人吗?”黎涣很是高兴,他料定薛艾不会拒绝。“明我再带一位高人过来,我看你方才喝的药不错,可以继续服用。”说完,他拍了拍安轻风,两人一同消失在了夜色中。
薛艾很是不喜拿生命做交易,可如今她亦没有任何办法,并不是她怕死,只是她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不去试一试又怎会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