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八点多,我来到胜利广场。
胜利广场其实没有广场,它只是一座写字楼的名称。门前一个不大的停车场,停着几辆轿车。胜利广场正位于一个十字交叉路口的转角处,它的门前正是一条南北走向的交叉主干道的马路。广场的对面也是一幢写字楼,是《海城杂志社》的所在地,再往西是一个文化市场,再往西则是火车站和几个大的商厦、新华书店。
胜利广场有三十层高,是一座南北走向的长圆形建筑,门朝西开,玻璃的大转门显得挺气派。
李峰老板的公司是一家房地产公司,胜利广场这里是它独立的企划公司所在地,叫做黑三角企划。他老板的办公室在这里也设了一间。
黑三角企划在这里租下了整个三楼。进了转门,楼下有前台,问我找谁。我说黑三角企划。问我有认识得人吗。我说打个电话。他说好吧。我打了个电话给李缝。李峰下来了,西装革履,给前台说一个朋友,就带我上去了,省了登记。
楼梯一边的墙上挂着几幅漂亮的摄影作品,有花,有小动物,有静物。李峰边走边对我说:“企划部招文案,我想你是中文系的,又熟,就给老板说了。”我说:“哦。”“赵杰也在这儿负责英文翻译,这小子还真行,楼书和别的文字的英文部分他都能拿下来。”我说:“啊。你们老板人怎么样?”李峰笑笑:“人挺好,是个商人。”
上了三楼,一边是挂着摄影的墙壁,另一边是玻璃墙隔着的办公室。走廊有些暗,上了楼梯,一转进了走廊,迎面过来一个人,是赵杰。他和李峰笑着打了个招呼,看见了我,说:“何默。”笑了笑走过去,我也笑了笑。
李峰的老板三十来岁,胖乎乎的,中等个,戴副眼镜,脸上笑眯眯的,很和气,也姓李。
老板办公室外间椅子上还坐着几个应聘的,外间很大,用隔断隔成几个办公区域。里面坐着整齐而忙碌的员工。
李峰进去给老板说了声,屋里的一个应聘者出来后,我就见到了李老板。
办公室不是很大,隔着老板的桌子放一张转椅,我一进屋,李老板笑眯眯的说:“请坐。”
我坐下,瞧着李老板。
“你是何默吧。”“是。”“和李峰是朋友?”“对。”“知道房地产吗?对这个行业有了解吗?”“知道一点。”“那么谈谈你的看法。”
李老板始终笑眯眯感兴趣的瞧着我。接下来的一切都按照一般面试的程序进行。出来的时候,李老板站起来,我发现他腿上随便穿一条休闲的运动裤,腿上似乎绑着沙袋,走起路来步子有些沉。
他给了我一份材料,让我根据材料写份简介,星期五送来。材料是一处楼盘的大致情况。
走的时候,本想给李峰打招呼,没看见他,也就回来了。
晚上,吃完饭,在宿舍里呆着看材料。老大他们去合堂学习了,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材料是一处楼盘的情况,开发商,楼盘的位置,使用面积,封顶,楼花,期房现房,占地面积,绿化面积一类的,对于房地产我不是专业人士,看了一会儿,有些头晕眼涩,打算上网去查一查。
把材料和写好的几页文字归置到一块儿,在桌上碰了碰,这时手机响了。
是你。“何默。应聘的怎么样了?”
“让写份楼盘简介,星期五送去。”
“哦。”停一会儿你问:“在写吗?”
“是,有些专门名词不大懂,正准备到网上查查。”
“行,你查吧,我挂了。”
周五的时候把写的简介送去了。老板看了说你周一来上班吧。先下去跑跑,调查了解一下楼盘。
我打电话告诉你,电话里你的声音淡淡的有些高兴。似乎这件事在你的意料之中。
你说:“挺好的,干着吧。”
我说:“试试吧。房地产我还是第一次接触。”
你说:“没什么,慢慢来吧。”
我说:“恩。”停一会儿我问:“有空吗?出来走走。”
你说:“我正画一幅画呢。改天吧。”
我说:“画什么啊?”
你说:“临摹凡高的《麦田里的乌鸦》。”
我说:“墙上那一幅?”
你说:“是。”“我画了。再聊。”
我说:“再见。”
星期一上了班。于是,每天下去调查,认识很多新同事,合得来,合不来的,装亲热,装谦虚,打算交朋友的,打算不交朋友搞好关系的,认识许多相干不相干的人,长期交往不交心的,见一次面以后可能一辈子不见得。
还没毕业,还要往学校里跑。几天里忙的不亦乐乎。
打你的手机总也打不通。
又是一个星期日。早晨的大雾闭塞了天地。街上走着的人都小心翼翼,远远的先是一个边上淡淡的晕开中间颜色深暗的影子,慢慢的走近来,颜色一点点往边上暗起来,最后,走过来的是一个人,身上带着湿气走过去。
车灯开到最亮,可是还是不敢快开,光线只照在车前一米多的地方。
打你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
一个人出去走走,晨雾冷冷的,又湿又粘沾到脸上。
“何默。”走到小市,太阳照的大雾有些散了,我听见有人叫我。
回过头去,见李染正朝我走过来,何建东在后边一个店铺门前站着,朝我点了点头。
李染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我。
她站住了,瞧着我的脸:“何默。”
“李染,有事?”我有些奇怪。
“你不知道?”“什么?”她低下头,看着脚尖,又抬起头瞧着我,不再瞧着脸,眼光虚虚的笼在我身上。“你真不知道啊。”那声音象是自言自语。“吴雨死了。”
“什么?”
李染盯住我的脸说:“吴雨死了。你不知道?”
“啊?吴雨,死了?”“你说什么啊。”
“吴雨死了。”
啊?死了?你死了,我不知道。我呆呆的站着,失魂落魄。
李染碰了碰我得手说:“我还有点事,下午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