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后发现身上被扔了一团被褥,脚边是接呕吐物的盆。
“我看你就盖了一件睡衣,所以给你加了点被。”
茉守从厕所里面出来,拿手拍打着湿漉漉的头发。
我看了看身上团了一团的各种被褥。
“我也是服气了,你家怎么连个风筒都没有?”
我愣愣的看着她,没有说什么。”
然后茉守就开始一个人边嘟囔边忙碌着,仿佛还记了些什么。
“哎哎哎!老颜,这照片你怎么还有呢!”茉守一下子跳到床上,开始端详起我的那面照片墙。
我点了根烟,缓缓吞下去,她看的那张是她自己高中毕业的时候,她留着比现在稚嫩的短发,亲昵的贴着我的脸照的一张照片,不过我把我自己剪掉了。
她似乎发现了照片的残缺,默不作声。
“想吃点什么吗?”我把烟捻掉,打破尴尬。
“馄饨。”茉守的情绪明显没有刚才那般高涨,走下床开始换衣服。
“老颜!我靠,我跟你讲……”孟胖子一脚踹门而入,然后看到屋内场景后惊的楞在原地。
我看茉守没有换多暴露就没太在意,捡起桌子上的葡萄,吃了一口。
“咋了胖子?”
“没,没没没,我走错屋了,不好意思。”孟胖子咚的把门带上,然后消失了。
茉守一脸疑惑
“你哥们?他好像一个傻x。”
“滚蛋!”
“你骂我?!”
“你先骂我哥们的!”
“本来就是,正常人谁这样!”
“正常人都这样,只有你神经病!”
我俩一直吵到吃完馄饨,她回去上班了,我准备去琴班收拾卫生,分开后,茉守开始在微信上以高速发消息的频率疯狂炮轰我是傻x。
而我最近收藏了一个表情,就是一个“因为啥啊,因为我是你爸爸?”的表情包。
无论陈茉守怎么骂我,我都只发这一个,最后气的陈茉守直接把我拉黑了。
到琴班的时候,大妈已经把工具放到了门口,我并未直接去收拾卫生,而是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那个蔚蓝的世界似乎动工了,它在被这个女孩改变着。
刷子漫过墙壁,那只鲸鱼被吞没了,之后是别的角落,一点点都被别的颜料覆盖。
女孩套着围裙,费力的拎着油漆桶,纤细的胳膊上沾满了斑斑点点的颜料,她愣愣的看着那只被糊上的鲸鱼,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悲伤的事情,因为她在颤抖。
我回到走廊尽头,拿起拖布,从这头推到那头,再如此往返数次………
当我疲惫的再回到这里时,她开始拿起刀片刮掉鲸鱼身上的颜料,她奋力的刮,蓝色的丝带抖动着,挽起的长发露出了消瘦的脖颈。
————————————————
我趁着大妈吃饭的空挡走到了外面抽根烟。
琴班的附近是一个大学,形形色色的大学生路过此地,他们有的身边带着女朋友,有的哥们成群结队。而我坐在台阶上,穿着围裙和靴子,旁边有个装满脏水的水桶。
我与他们年龄相同,心中难免羡慕,如果不是当初那般无知也不会落了个如此田地。
我打开手机,发现竟然有三条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姐姐的,没有找工作的时候我的手机向来是开免打扰的。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打了回去,然而响了半天的忙音也没有接电话。
我叹了口气,抱起水桶倒在了外面的花坛里,回到走廊后,我又擦了玻璃,其实我只需要拖地就可以,然后却不知为何又擦了一遍玻璃。
或许是因为……
我来到落地窗前,看着她。她发现了我,我点了点头,说明一下自己只是收拾卫生的。
她依旧没有情绪,而屋里乱了一糟,油漆泼在了地上,鲸鱼也刮了一半,一半颜料糊在了鲸鱼的尾巴,仿佛它被陷在了泥浆里,我悄悄的推开门,准备把油漆桶拿出去……
“不许拿走!”她快步走过来,愤怒的把油漆桶从我手里拽了回去,颜料被剧烈的摇晃了出来,泼洒了我俩一身。
我的裤子和她的全身以及我俩的脸都被淋上了斑斑点点的颜料。
我愣愣的看着她,她反应了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低着头连忙道歉。
我马上换出客套脸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不小心。”
“我赔给你!”她快步走到挂衣服的角落估计是翻找钱包。
这裤子是去年在工厂打工时候的工作服。
“真的不用,这裤子要不我也打算扔了。”
“一码归一码。”
她翻出了两张大票,我心想你给的
钱都够我买十件的了。
“我真不要,再说了工作服你给那么多干什么!”我把钱按了回去。
她瞅了瞅我,一脸愧疚,我可算是能直视她了,她真的很美,是一种恬静的美,和陈茉守不同。
“你是这的老师?”我脱下围裙,拿抹布稍稍蹭了下裤子,然后把抹布递了过去。
突然我就感觉不对劲,看着她身上虽然有些脏的白衬衫,可是自己手里却是脏到只有黑色的抹布,还全是黏糊糊的线头。
我刚想讪讪的缩回手,没想到她直接拿了过去擦起了衣服。
“我是学生。”她低头擦着衣服。
“在这学乐器。”她把抹布放在了一边,也是,无论怎么擦只会更脏。
——————————————
之后我和她出了琴班,俩人就像搞行为艺术一样满身颜料的出现在大街上,惹的不少大学生注视。
“你呢?兼职吗?”她看了我一眼,微微笑道
“不......是工作。”我拿起烟在她面前晃了晃询问可否抽一根。
她摇了摇头,然后便移开了目光。
我把烟揣在了兜里,玩起了火机。
“怎么不抽啊?”
“你不摇头了嘛。”
“我说我不介意。”
我白了白眼,心合计搞艺术的人是思维不同。
就在这时我没想到的是陈茉守她从对面走了过来,她拎着一堆东西,职装都没换下,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