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声啜泣,不敢置信,敛着眉,苍白脸上一丝激动红晕,“这怎么可能?小苗那么笨……谁都不想要小苗……”我一听,有种钻心的痛,再不欺瞒,轻轻俯下身,咬着她耳朵轻轻低语了一声。顿时一丝难言的亮彩从她瞪大的眼中崩射而出,狂喜欣慰一瞬之间转化为了一丝顽强鲜活的生命气息,难抑,紧抿着嘴,大大漆黑的瞳眸直直望着我,思念,激动,狂喜,不敢置信,酸楚,高兴瞬息之间一齐涌进了眼眸,泪水一泄,一声悲怆,“青芫姐姐……”她孱弱的身子似枯叶却又无比结实地一把抱住我,两手狠厉,似要掐进我的肉里,“青芫姐姐,他们都说你投了湖,死去了……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一直都不信的,你那么好,怎么会……呜呜呜……”她一连声的我不信,直让我心都碎了,只得紧紧又轻柔地抱住她,用自己胸中那微微起伏的烫意温暖着她透骨冰冷的心。“啊,青芫姐姐,求求你,你快去救救红锦姐姐……她不能,她不能嫁给那个老混蛋……”怀里的小苗又一个惊乍,急倏地仰起脸,泪水弥漫,嘴里一个嚷,便似大海狂啸一刻也不能容缓。
窗外,龙珏一个颤动,紧紧靠在了坚硬的墙上。冰冷的石墙,一抹清冷的温度,闭上眼,勾着笑,轻轻压拂着心中那急剧窜起的温度,“青芫姐姐……”一声轻呼,烧进了他的心里,体内顿时心潮起伏,巨浪翻涌,不能抑制的足以烧燃整个世界的热度再盛不住,透体而出,轻轻弥漫氤氲着整个清冷的院子,眼前轻柔,似隐似幻,都是那一抹温暖的粉色……她自己暴出的身份,让他久渴的心再也耐不住,本想等她玩够了慢慢地向自己坦白倾诉,可如今,亲耳听到,他却一刻也不能等了……“去,到颜家,直接找老侯妃,朕要知道全部的真相……”一声爽朗透着心中无比的畅快,转眼望着房内正静静听着小宫女诉说的女子,龙珏心中无比的坚定。让自己爱不得恨不得的女子,撩乱自己心魂让自己魂不守舍的女子,让自己心跳加速无法掌控在她面前象白痴的女子,上天入地让自己心甘情愿生死相随的女子,此生唯一配得起自己身自己心自己情的女子……此生,上空碧落下黄泉,你注定都是朕的……
执之之手,与之携老,一生一世一双人,寻儿,朕允你的,今生绝不食言定会做到……
今天的晚饭来得特别早,很丰盛,可我却无丝毫的味口。满脑子都是小苗遍体鳞伤的躯体和红锦可怜挣扎无助的眼神。可想而知,李玫儿在对她们强行逼迫强行暴谑的同时,心中怀惴着的该是怎样恶毒怨恨和疯狂?义哥哥走了,她的心也凉了疯了,无处发泄的寂寥和仇恨竟然对着兰太妃身边的丫头下了手,一柱清香,悲悯世界,兰太妃再也看不见了……身边的丫头一个个被李玫儿以各种荒谬的借口遣走,最后就只剩下了忠心耿耿的红锦和小苗。一次一次被拖走,一次一次被打得遍体鳞伤地跑回来,小苗倔强的心里只是满满地承载着兰太妃,即使受再多的苦也绝不肯离开一步……可能是累了久了,也可能是无计可施了,李玫儿打不断小苗执拗刚烈的骨头,便象一堆****一般地把她丢出了府门。最后,李玫儿便硬逼着红锦嫁给北朔王府的老管家李远……
这一切沉甸甸灰蒙蒙似山一般地压在我心头,心中蹿起的无名怒火和令人窒息的焦灼急促让我再无一刻的安宁。
义哥哥走后,北朔王府该是怎样的暗无天日修罗狱场?当初,苦尽甘来,义哥哥原本是接兰太妃过府享福的,没想到……得不到他的心,难道就该无故迁怒于他的母亲吗?如今,太上皇也从边塞归来,难道她就当真那么失去理智连一点也不顾及了吗?当初的错,又能怨得了谁?还不都是因为她自己……
所幸,下午师傅竟来了风雅居,为皇上例行检查身体。出宫的时候却被我叫住了,简短的几句,他没有认出我来,却毫不迟疑地随我来到了秋裳居住的偏房。望见小苗的那一刻,他无不震惊了,待看到小苗遍体鳞伤的恐怖身体,师傅竟一声难抑的沉痛,哆嗦着抚上小苗的脸颊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青夜还好,青冉却紧握两拳,目呲俱裂,死死压抑着那喷薄的怒气,任凭青夜怎样的使唤就是僵立在床边死死盯着小苗一动也不动,眼中的愤慨和疼惜足以溶化小苗饱受痛苦伤痕累累的心。我轻声一叹,胸口压得生疼,示意了秋裳一下,便轻轻抬脚走了出去。
“怎么?有事?”许久,一声清润,突地打破了束缚在我身上令人窒息的沉闷,我一个颤动,回过神来。抬起头,目光抑郁沉痛地望向了他。他一身沉稳,狭长的凤眸慵懒地敛着,静静望着我,偶尔的精光乍泄似流星突地窜进心里让我止不住的一阵惊慌。我急忙低下头,嘴里一阵支支唔唔,“嗯……我……”心似窒息,我懊恼地粗喘了一声,使劲砸着昏胀混乱的脑袋,寻找着一切合适可行的字眼,今天发生的事太出乎意料,该怎样向他诉说呢?
“哼……”一声不轻不重漫不经心的轻哼,让我心一沉,止不住又抬起头望他。此时的他正斜吊着双肩,高贵却又无比慵懒地坐在软榻上。轻轻翕动着眼帘,不急不躁地品着美食,一身的悠闲,无比的惬意。对我的难为和局促根本无所谓。我脸一皱,轻轻松下被我握得发烫的银箸,怔怔望着他,一眨不眨。许久,他一个不耐,轻一挥手,两边伺侯的小宫女便悄然退下了,接着脸一仰,目光灼灼,望着我,一丝无赖,“这下总可以了吧?还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