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600年,商部落酋长、号称“商汤”的子天乙,出动大军,打败夏莱拟履癸,推翻夏王朝,建立了新兴的商王朝,一时尘埃落定,河清海晏,历史又充满了生机。
商王朝同夏王朝以及五帝时代的君王一样,也是一律称“帝”的,只是商王朝君王的贵姓有点奇怪,竟然姓“子”。姓子的天下历时555年,从开国之君“汤帝”子天乙,到亡国之君“封帝”子受辛,共有三十位或贤或愚的君王,兹将他们一一列出,以便一目了然。
三十任君王中,第一任汤帝子天乙、第九任太戊帝子蜜、第十三任祖乙帝子滕、第十九任盘庚帝子旬和第二十二任武丁帝子昭,比较英明或者还算像样。其余二十五任,要么尸位素餐,没有任何事迹;要么荒淫残暴,“望之不似人君”。这里我们只介绍其中最叫座的两位。
先介绍倒数第四任君王武乙帝子瞿。他阁下于公元前1147年上台,在位长达三十五年。三十五年是一个相当长的时期,足够把一个国家建设得更加兴旺发达。可是,子瞿在位这么多年,所起的作用不是把国家推向前进,而是设法把国家颠覆。他虽不是亡国之君,但他所处的历史地位,恰似夏王朝的拟孔甲:他们二人都是各自王朝的倒数第四位国君,都亲自按下了各自国家灭亡的电钮,都把各自王朝引人了加速灭亡期。只有一点不一样:拟孔甲最敬鬼神,而子瞿则完全相反。
子瞿登上帝位的第三年,公元前1145年夏季,黄河泛滥,严重威胁首都毫邑(河南商丘市)安全。子瞿当即决定,将首都迁往黄河以北的朝歌(河南淇县),这里背靠太行山,地势较高,永无水患,很适合建都。看来,子瞿是一位英明果断的君王。可是,迁都之后,这位“英明”的君王觉得再也无事可做,从此高枕无忧,每天只知荒淫暴虐,纵情玩乐,根本不把朝政放在心上。由此以来,纲纪废坏,诸侯离心。陕西一带的犬戎部落不断寇边,边防将士连连告急,子瞿全不在乎,除非黄河再度泛滥,滔滔洪水威胁首都安全,他才采取措施。
“纵情玩乐”,听起来美妙极了。可是,子瞿的玩法很特别,他最喜欢玩的节目就是“玩命”,当然是玩别人的命。平时只要一高兴或一不高兴,就要传令下去,找若干活人,由他随便打打杀杀,直到尽兴为止。
满朝文武感到,“圣明”的君王闹得实在太离谱了,遂想办法试图对至高无上、胡作非为的王权加以制约,但他们没有想到用民主与法制的力量,而是想借上天与鬼神的力量来吓唬天子,以便使其产生恐惧,有所收敛。这是中国古代所想到的制约皇权的唯一办法,其作用和效果当然微乎其微。
但我们的古人创造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寄希望于苍天对天子的监督和制约。于是,几位老成持重的大臣战战兢兢,搬出历代君王无不敬畏的鬼神天命理论,加以警告说:“君王修德爱民,勤政为国,才能赢得苍天和神灵的保佑,否则,定会受到天神的惩罚。”可是,大臣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君王不是夏王朝怕鬼怕神的拟孔甲,而是一位最彻底的无神论者,任何因果报应的神话,休想吓住他!显然,不信天命鬼神的天子比怕鬼怕神的天子更难驯服。
不仅如此,子瞿决定用事实证明,他自己荒淫无度,不仅不会受到天神的惩罚,而且天神还要受到他的惩罚,以便给那些警告过他的迂腐大臣们瞧瞧!
第二天,子瞿叫人雕刻了一个木偶人,宣布说:“你们看,这就是天神。”然后,他让那位带头警告过他的倒霉大臣出班,代“天神”与天子子瞿陛下开展赌博比赛。赌什么,史书没有言明,只知道“天神”本事不大,场场皆输,只好任由对方发落。子瞿作为优胜者,非常得意,遂对“天神”加以侮辱和杀戮。那位“天神”的代理人,作为败军之将,当然也被顺便砍了尊头。
惩罚了“天神”,还要惩罚苍天。这位天子似乎与天势不两立,非要把天干掉不可。他的办法是:用羊皮制成革囊,盛满鲜血,高高悬挂在天空。一切布置停当之后,子瞿走下御座,由他亲自举弓仰射。文武百官屏住呼吸,惊恐地张望着,只听“噢”的一声,利箭穿透革囊,鲜血从天而降!子瞿把他玩的这个把戏称作“射天”。天既被他射得血流如注,也算受到严惩。从此,子瞿至高无上,任凭如何荒淫无道,大臣们只有冷眼相观,再也无人敢用“天神降灾”警告他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狂终无好事。公元前1113年夏季,在位三十五年的武乙帝子瞿,像往常一样,兴致勃勃地率领一支人马,浩浩荡荡,前往黄河与渭河的交汇处(陕西撞关县北),纵情打猎。忽然,头顶乌云翻滚,电光划破天空,轰隆一声巨响,一代暴君,竟被雷电击死,到底与天势不两立!
我们当然不认为子瞿之死,是他欺天慢神受到的报应。但是,他的惨死,罪有应得。商朝的老百姓再没有比听到这一消息更大快人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