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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亡秦者胡也——秦二世赢胡亥

秦二世赢胡亥靠奸宦赵高帮助,顺利登上皇位。百姓盼望新皇帝上台,能够革除暴政,宽以待民,哪知赢胡亥竟同乃父赢政一样残暴,而更昏庸顽劣。他一上台,便对赵高吐露治国安邦的施政纲领说:“联年纪太轻,又刚即位,民心尚未归附。先帝(赢政)曾经五次巡行各郡县,向天下显示了强大的威力,故能镇服海内。而今,如果晏然闲处,不再巡行,必然会使天下窥见朝廷势力衰弱,将无以臣服天下。”于是,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元年初,赢胡亥为显示自己的威风,由李斯陪同,族旗连天,宫车动地,美女如云,卫队如蚁,浩浩荡荡,出巡东方。这支庞大的队伍,先到褐石(河北秦皇岛市)。然后沿海岸南下会稽(浙江绍兴市)。赢政往年所立石碑尚未刻字,赢胡亥命人撰文补刻,以颂扬赢政的功德。

夏季四月,赢胡亥返回咸阳,还是觉得皇宫舒服,遂对赵高阐述他的人生哲学说:“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我想及时行乐,听尽好听的,看尽好看的,玩尽好玩的,直到寿终为止。你看怎么样?”赵高听到这段精彩言论,当即称赞说:“太好了!这是贤明的君主才能想到的,昏庸的君王永远想不到这些,陛下的想法对极了!”赢胡亥又忽然转喜为忧说:“现在,不少大臣们和各位皇兄,对我即位很不服气,这可怎么办?”赵高凑近一步说:“这正是我想说而不敢说的话。沙丘之谋,我们虽然做得隐秘,可是很多皇子和大臣已经起疑。各位皇子都是你的哥哥,满朝大臣又都是先帝任用的,累世建有大功,他们当然对陛下继承皇位心中不服,一旦闹将起来,可不得了!我建议用最严厉的刑法,把那些不忠于陛下的人,无论皇亲国戚,还是朝廷功臣,一律诛杀,然后另选你的亲信,贫贱的使他富贵,低微的给他高官,他们自然对你忠心不二。只要把先帝的旧臣全部铲除,换上你的亲信,就可以高枕无忧、尽情享乐了。”赢胡亥无比兴奋地说:“太好了!”心里十分感激赵高为他想得这么周到。

于是开始大杀功臣和皇族成员,先把赢政的十二位皇子处斩于咸阳街头,再将十二位公主车裂于杜邮(咸阳市东北),家产全部没收。皇子赢将间与同母兄弟三人,被囚于内宫,赢胡亥派法官传旨说:“你有不臣之罪,必须处死,现在由法官行刑。”赢将间争辩说:“我对朝廷从来没有失礼、失误和失言之处,怎么叫‘不臣’?请拿出证据,再处死我!”法官说:“这些我管不了,我只奉命行事。”赢将间悲愤至极,仰天大呼三声,说:“天哪,我没有罪!”兄弟三人抱头痛哭,然后接剑自杀。

赢姓皇族成员,无不感到惊恐。皇子赢高打算逃亡,又怕全家老小遭殃,遂向弟弟赢胡亥上书,请求让他追随先帝、殉葬骊山。赢胡亥、赵高窃喜说:“好极了!他们整天处在恐惧之中,哪有工夫谋反?”立即准其所请。群臣进谏,被视为有意诽谤,一律诛杀。于是,大臣们为保棒禄,一味博取赢胡亥、赵高欢心。

赢胡亥推行亡国之政,实在细心周到。他对大臣们说:“先帝以为咸阳宫殿太小,才决定建造阿房宫。工程未就,先帝忽然驾崩,只好将民工全部调往骊山墓。现在骊山墓的大项工程基本完成,如果仍然停止阿房宫的续建,等于是在有意暴露先帝大兴土木的过失。”于是,重新恢复阿房宫的修建,一切苛政丝毫未减。赢胡亥唯恐不能亡国,又下令征调五万名会养飞禽走兽的民夫,云集咸阳东郊,专门负责饲养和训练各种犬马禽兽。每天所需的饲料太多,供应不足,便向全国大量征调,由民众千里迢迢,自行运到咸阳。咸阳周围三百里以内的谷物,不准百姓食用,统统用来饲养禽兽。呜呼“亡秦者胡也!”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

本年(前209年)七月,阳城(河南登封市东南)人陈胜、阳夏(河南太康县)人吴广和九百名贫苦壮丁,被押往渔阳(北京密云县)戍边,途经大泽乡(安徽宿州市南)遇到连阴雨,道路泥泞,无法按期到达目的地。秦法规定,超过期限到达,一律处斩。于是,陈胜、吴广击杀押送他们的官兵,聚众起义!天下苦于秦朝残酷统治的百姓,纷纷诛杀官吏,响应陈胜起义。

朝廷派往各地视察的使节回到咸阳,如实报告民众反叛情形。赢胡亥不愿听到任何使他不舒服的消息,于是他大发雷霆,把报告实情的使节打人监狱。不久,大家都学会了顺应之道,当赢胡亥再问反叛之事时,个个都说:“什么反叛,只不过是一伙抢夺财物的盂贼而已,郡守下令捕捉,现已落人法网,不足为忧。”赢胡亥听了,大为高兴。

可是,天下豪杰纷纷起兵,陈胜的将领周文,已率十万义军西进,攻人关中,进至戏水(西安市临撞区),距咸阳仅百余里!赢胡亥这才大吃一惊,赶紧商量对策。宫廷少府章邯建议说:“盗匪已经逼近,而且人多势众,朝廷调集大军恐来不及。正在骊山服摇役的罪犯不少,请陛下赦免其罪行,发给他们武器,前往迎击。”赢胡亥遂大赦天下,任命章邯为大将,集结骊山刑徒七十万人,击退周文,然后向东追击。

九月,沛县(江苏沛县)人刘邦,在沛县起兵。下相(江苏宿迁市)人项梁与侄儿项羽,在吴郡(江苏吴县市)起兵,反抗队伍不断壮大。刘邦、项羽,加上各路英雄豪杰,一个个都是秦朝克星。

天下已经大乱,赢胡亥全不放在心上,依旧醉生梦死,尽情玩乐。本年,赢胡亥闲坐宫中,忽然想起赢政十二年前统一天下时,唯一残存的卫国(河南沁阳市)还没消灭,遂下令将年迈不堪的卫国国君姬角俘获,贬为平民,仅有一座小城的卫国宣告灭亡。而齐、赵、魏、楚各地反抗之势,正如火如茶,风起云涌。函谷关以东,尽是战场;大片河山,已非秦有。秦军能够投人镇压的主力部队,仅章邯一支大军而已。公元前208年,陈胜的大将周文,从关中败退绳池(河南绳池县),被尾随其后的章邯大军击溃,周文将军自杀。不久,陈胜自己也因章邯围剿而败死。

秦军一时获胜,赢胡亥十分高兴,以为叛乱不足平息,遂处身深宫,尽享清福。可是不久,反叛形势愈演愈烈,郡县告急文书雪片似地飞来,赢胡亥终于有所了解,不断责备李斯说:“位居三公之首(71相、太尉、御史大夫),如何竟使盗匪多到如此地步?”李斯恐惧,又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用马屁精功夫软化上司说:“圣明的君主无不独自决断、严厉督责。而今,圣上明察臣下之罪,予以严厉督责,是完全正确的。圣上严厉督责,臣民弥补自己的过失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和胆量图谋不轨?真是可喜可贺呀!”赢胡亥十分得意,从此,对下督责更加严厉,搜括民财最多的官吏是好官,杀人最多的官吏是忠臣,刑罚日益残酷。

而赵高则仗恃赢胡亥的宠爱,兴风作浪,专横跋息,诛杀了很多他的仇人。他怕大臣们揭发他的罪行,便对赢胡亥说:“天子之所以尊贵,就是因为平常臣下只能听到他的圣旨,而见不到他的面。陛下年纪还轻,对天下事未必全都明白,每天临朝,与臣下相见,万一处置不当,岂不暴露圣上的短处、有损天子的形象?陛下不如住在宫中,只与我及熟悉法律的侍从专门阅读奏章,处理政务。有事时,由我和侍从奏请之后,再去执行。这样,天下都会称颂陛下为一代圣主,也免得臣下直接奏事时窥见陛下的短处,或暗中刁难陛下。”赢胡亥欣然采纳,从此便深居宫中,像赢政后期一样,不再与大臣们直接见面,政事全由赵高裁决。

71相李斯对此大为不满,赵高决心把他铲除,遂对李斯设圈套说:“关东盗匪猖撅,皇上却不断征调苦役,修筑阿房宫,又大量征集犬马禽兽等无用之物。我想规劝,但我只是个内臣(宦官),地位卑微。您是71相,应该出来为国请命。”李斯说:“我早就想说,可皇上深居不出,我想人宫进谏,皇上又没时间。”赵高说:“只要你肯进谏,我负责为你安排。”李斯十分感谢,而赵高则专等赢胡亥与美女们玩得正起劲时,派人通知李斯进宫。起初,赢胡亥还能勉强忍受,几次之后,则大发雷霆说:“我平常闲着,71相不来奏事,偏要等我玩乐的时候故意打扰!”赵高趁机说:“当初,沙丘之变,李斯是主谋之一,陛下当了皇上,而李斯仍是71相,所以难免心生不满。他以为曾经助您即位有功,又是朝廷元老,应该封他为王才对。其实,垂相应该知足了,他在宫外主持政务,权势比陛下还大。现在,楚国故地的盗匪,都是71相家乡的人(李斯是河南上蔡县人),听说垂相的长子李由,担任三川郡(河南洛阳市)太守,与盗匪相勾结,书信往来频繁,不可不防。”底胡亥下令调查李由的罪行。不久,李由已被项羽、刘邦击斩。

李斯这才明白自己的处境,立即上书攻击赵高阴险奸邪、专权窃国。赢胡亥对赵高十分信任,竟将李斯上书的事告诉赵高。赵高含泪说:“垂相所忌恨的人,只剩下我了。我一死,他就要向您动手了!”

这时,天下大乱,遍地抗暴。章邯孤军一支,已成众矢之的;关中部队不断开向东方,死伤无数。为了挽救危局,左承相李斯、右相冯去疾、将军冯劫,联合上书说:“关东盗匪蜂起,朝廷派大军征剿,斩杀很多,但仍然无法平息。其原因是劳役太苦,赋税太重。请求暂停阿房宫的修建,减轻戍边负担。”赢胡亥大怒说:“贵为天下君主,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君主重威,法律严厉,下面就不敢反抗,这样才能控制海内。从前,舜帝姚重华、夏禹拟文命,身为尊贵的君王,却亲自去管穷苦百姓的屁事,不知道要法律干什么?联贵为天子,但却名不副实。所以,我一定要拥有千座宫殿、万辆变车,才无愧于皇帝的称号。先帝(赢政)起自诸侯,兼并天下。而今,天下已定,边境安宁,多修宫殿,正可显示国家兴盛,你们也可领略先帝的业绩。现在,我即位两年时间,盗匪群起,你们不能禁止,却想废止先帝大修宫殿的决定!上不能报答先帝,下不能为我尽忠,凭什么占据高位?”遂下令将三位将相捕获、定罪。冯去疾、冯劫皆谓“将相义不受辱”,双双自杀。李斯惜死,被捕人狱,赢胡亥命赵高审判。

调查李由罪状的使节回来,证明李由没有通匪谋反,且已战死。而赵高向赢胡亥的报告却完全相反,于是,对李斯酷刑拷打上千次,逼其认罪。李斯从狱中上书赢胡亥,一一列举自己对国家的贡献,希望得到赢胡亥赦免,但上书落人赵高之手,再次招致酷刑拷打。李斯不堪忍受,只好自诬谋反。赢胡亥得到报告,欣慰地说:“要不是赵高,几乎被李斯出卖。”遂认定李斯罪大恶极,叛处五刑(刺字、割鼻、砍足、鞭捶、处斩),腰斩于咸阳街头。李斯在押往刑场的途中,对次子说:“我们再也不能牵着猎犬,同出上蔡东门,尽情追逐狡兔了!”父子相对大哭,被斩,夷灭三族。赢胡亥任命赵高为垂相,事无大小,皆由赵高处置。

到了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项羽在巨鹿(河北平乡县)与秦军展开激战,生擒秦将王离,大败章邯主力。赢胡亥不断派人责备章邯,章邯恐惧,便派长史司马欣回咸阳说明情况。司马欣在宫门外等了三天三夜,求见相赵高,赵高避而不见,还想加害司马欣。司马欣听到风声,毛骨惊然,急急逃出咸阳,返回军中。赵高派人追捕,未能追上。司马欣满腔义愤,向章邯报告说:“赵高独掌大权,一切由他说了算。现在,我们要是战胜,赵高肯定忌妒;如果战败,更是难逃一死。”章邯遂率二十余万秦军,径直投降项羽。于是,秦军主力尽丧,秦王朝覆灭的最后时刻到来了。

然而,深居咸阳宫中的赢胡亥、赵高一伙,还在玩弄自己的小聪明。此时,赵高一手专权,只怕有些大臣不服,遂以献马为名,先行试验。他把两只鹿牵到赢胡亥面前说:“献给陛下两匹马。”赢胡亥大笑说:“承相搞错了,把鹿当成了马!”问左右对不对,左右有说是鹿的,有说是马的,也有沉默不语的。不几天,赵高把说是鹿的人全暗杀了。从此,群臣都怕赵高,无人敢说真话。而赵高此前一直向赢胡亥保证说:“关东那些盗匪不会有什么作为。”可是,王离被俘,章邯投降,燕、赵、齐、楚、韩、魏故地都有六国贵族称王,关东不再为秦所有。到了本年八月,刘邦率数万大军,攻人武关(陕西丹凤县南),直逼咸阳。赵高开始恐慌,怕赢胡亥找他算账,遂声称有病,不去上朝,而与义女婿咸阳令阎乐密谋,打算干掉赢胡亥,另立赢扶苏的儿子赢婴为皇帝。

阎乐率领千余名亲信精兵,突然冲人赢胡亥居住的望夷宫,斩杀皇宫卫士,卫士和宦官们霎时溃散一空。赢胡亥慌忙呼唤侍从,只剩下一名宦官没有逃走。赢胡亥带着无限悔恨说:“你为什么不早规劝我,竟弄到如此地步?”宦官说:“正因为我没有规劝你,才能保全性命。如果早规劝的话,早就被你杀掉了,岂能活到今天?”话音未落,阎乐破门而人,走到赢胡亥面前,一一数说其罪行。赢胡亥请求见赵高一面,不被准许;请求给他一郡之地,当个小国国王,不被准许;请求作个万户侯,也不被准许;最后请求与妻子当个平民,阎乐拒绝说:“我奉相之命,为天下铲除暴君,不敢私自答应你的请求。”喝令左右动手,赢胡亥只好自杀,在位三年,年仅二十三岁。

赵高废去“皇帝”称号,拥立赢婴为秦王。九月,赢婴与两个儿子密谋,声称有病,趁赵高前来探望之机,把这位奸宦当场刺杀,并夷灭其三族。

公元前206年,刘邦大军进至霸上(西安市东),赢婴出降,刘邦进人咸阳。不久,项羽把章邯的二十余万降卒坑杀于新安(河南新安县)城南,挥师进人咸阳,开始野蛮的烧杀掠抢。首先下令屠城,处决赢婴,放火焚烧秦朝所有宫殿,大火三个月不灭,阿房宫及骊山陵园化为焦土。刘邦被封为汉王,经过四年的楚汉战争,消灭项羽,建立大汉王朝,天下重归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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