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有大将之风的人,总比旁人考虑地更多,更全面。
而且没钱打仗,是最致命的因素。
朱正想保全大明朝,想让大明朝在他手中的继续延续下去,那么必须要做的就是不能断了辽东战事的军饷。
孙承宗今日向他说出这番话,自然是真心实意地选择站在大明江山这边,他也就顺道给他透露几分,让他心里有个数,莫为旁人断了自己的前途。
“老师,你既已知道朕的担忧,那朕又问问你,朕若是征收江南矿税,那么最大的敌人是谁?”朱正也不想这么拐弯抹角地跟孙承宗聊天,但是朱正要的就是一个坚决地态度,如果说得太直接,那这孙承宗只有附和的份,也不好意思跟着他一起吐槽。
孙承宗虽然不喜欢掺和东林党人的争斗,可东林党人却把他当成一份子,以他受陛下宠信为荣,觉得他们东林党会越来越在朝堂稳扎稳打,根深蒂固,到那时,他们的志向报复会一一实现。
关键浙党、楚党、齐党、秦党……他们都认为孙承宗是站在东林党人身后,孙承宗自己也不能说他和东林党可以完全脱离瓜葛。
他吃过东林党的红利,东林党有大部分人是看好他,且愿意推崇他,他不好直接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要不然他这算什么?说忘恩负义吗?
可是在朝为官,最重要的认知不就是忠于国家,忠于帝王。
如果将自身利益看得太重,不是本末倒置,反而于国家有害。
他内心是经过挣扎和考量,他亦明白陛下一连两问,就是为了逼他跟东林党撇开关系,小心将来伤及到自身。
他当然还是清醒又理智地选择忠君报国,他也不想就因为其他东林党人的自私,让辽东局势一坏再坏,终究后悔莫及。
“陛下,您要征收江南矿税,第一个不同意地自然是江浙一派的官员,还有数位与商人直接谋利,不愿损失半分的同僚们,昔年,已经离任的李三才李大人就曾上疏反对征收矿税,那时也情有可原,因为矿监税使一事,已经使得民间怨声四起,若不及时制止,恐后患无穷。所以陛下,以臣之见,您要征收江南矿税,最大的阻碍莫非满朝文武,以及陛下您自个儿。”孙承宗算是一把豁出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都不得不说了。
朱正听他说一句,同意一句,直到孙承宗说自己也是征收江南矿税的阻碍时,他忍不住笑了:“老师,放心吧!我不会让魏大伴他们涉及征收矿税一事,同样,朕也不希望便宜某些中饱私囊,贪得无厌地佞臣们。”
虽然派遣忠心自己的太监去征收矿税,会直接对他这个皇帝报账,不用担心大部分矿税,落到那些贪官手中。
然而宦官行事,总是会遭到朝臣反对,百姓们也会有所怨言。
最大的阻碍,还是那一群贪心不足的臣子们。
他也没指望大明江山的官员,全都是清官。
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他还是明白的。
就是架不住那些人太贪了,贪到皇帝只要拿走他们一小部分利益,他们就立马跳出来反驳和抗衡。
他要不是怕朝堂不稳,他都想搞几个跳得最高的用来祭天。
可惜他还得忍,忍到他不光把大虾米身边的小虾米们全都一网打净,他们彼此之间都不能包庇,还要他们一身的龌龊遮都遮不住,那才是他真正适合出击的时候。
不端掉他们不行啊!他若是没有金手指傍身,说不定哪天逼急了,也得让自己身边的太监们,去替自己收税。
这么一想,明朝的皇帝真难做,有时候还真是被逼着做一个“昏君”。
或许,历史上记载的那些个昏庸之主,有大半是让朝臣给弄得没辙,才剑走偏锋。
他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难呐!
“陛下,是臣狭隘了!”孙承宗也知道他的某些同僚们确实过分,有时皇上被逼无奈,只能做出一些看似“糊里糊涂,有失帝王所为”的举措。
他们不知道悔改罢了,反倒顺着杆子去抨击皇帝。
算了,只要陛下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着想,不会过于妨碍民生,他还是省下那个心思,用在其他地方。
朱正善解人意道:“你会多想是应该的,但是朕希望你能永远站在百姓,站在江山社稷这边,不要为其友情,为其旁人一分帮助就给忘了。”
孙承宗听出朱正的言外之意,诶,陛下到底还是担心他会是非不分,一直牵挂自己的同僚好友。
他扪心自问,到那一天,他真的会见死不救,会置之不理吗?
孙承宗突然陷入自我疑惑,自我审视中。
朱正也没有出声打扰他,而是任由他想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有念头通达,方可问心无愧,没有内疚!
良久,孙承宗才从自己扯痛自己胡须的感觉中清醒出来,中气十足道:“陛下,臣誓死效忠大明江山,效忠陛下。”
这不是他第一次向陛下禀明忠心,但却是他割舍最多,最值得以后拿来告诫自己不要为了旁人而误国误己的保证和承诺。
“好了,朕相信你,朕之所以跟你密探征收江南矿税,是因为朕有两件大事要做,第一件是朕要日后要大肆推广一些名叫土豆,玉米,番椒之类的农作物,第二件事,就是户部尚书还空缺着,不知老师有没有什么值得推荐的人才,最好是脸皮厚,不怕死,能言善辩,又非常有才华……”朱正列出一大堆要求。
孙承宗本来还想应下来,推荐几个值得任用的官员。
后来一听陛下的条件,他非常识相地闭嘴了。
这么优秀的人才,他还真不知道从哪里给陛下弄来!
也许陛下就是随意说说,心中已有人选,根本用不着他来推荐。
朱正说完,等了半天,他都没等来孙承宗的应承,他不由讪笑一声。
看来是他要求过高,白日做梦,以为朝堂还有这么可贵的“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