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乾清宫正殿,由着江鹤川领着,在皇帝案前跪下。
“微臣见过皇上。”
“臣妇见过皇上。”
自古以来,君臣之礼大过父子之礼,乾清宫虽是平常君臣议事的宫殿,但该有的礼数却是一样也不能少的。
“你夫妇二人快些起来吧,我这寝宫无需行大礼,叫你们来,也就是想聊聊家常罢了。”
皇上是个约莫五十的中年男子,岁月虽在他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仍能看出年轻时的一些影子,更有着别人没有的成熟稳重,加上天生的皇家气度,更让人多了几分敬畏之意。
“谢舅舅!”二人同声到。
“这便是意儿吧。”
“回舅舅,侄媳正是司徒意。”可能是因着年纪还小,司徒意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丝稚气,但胜在自若,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意儿,朕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如今可有好些了?”皇上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司徒意心里一紧,早便想到抗旨拒婚一事瞒不过皇帝的眼,却不曾想,皇上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
“意儿谢过舅舅关心。”司徒意轻声回语,“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况且爹爹还请了宫里的太医前去替意儿诊治,只是扎了几针,意儿便无大碍了,想来这宫中的太医医术都是极好的,意儿现在已经康复如常了。”司徒意说着,并没有想隐瞒什么,她心里清楚,爹爹当时请了御医前去给自己诊治,就瞒不过皇帝,所以与其被动,不如先发制人,直截了当的承认。
司徒意毫不避讳的说辞倒是让皇帝有些欣赏的,此等抗旨大罪,若是放在一般女子身上只怕是早已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如此一来,还真是觉得这女子,与他人不一样的很。
“朕听说你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说病就病了,是不是有些心病啊?”皇帝追问。
自古以来,皇家威严最不容挑衅,司徒意有意抗旨不从已经极度威胁到了皇家威严,若是不惩治一番,必定有损皇家脸面。
“皇上果真是体恤群臣的。意儿生病确实是因为意儿任性,意儿这些年一直跟在外祖身边鲜少进京,如今回来了,只想着在爹娘身边多待些年岁,才如此冲动,意儿不过一个小女子,又未曾见过夫君,只怕一生被辜负,心里难免有些担忧,本想去父母跟前请求父母退掉婚事,但父亲说圣上亲赐金玉良缘是意儿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便罚意儿长跪亭中自省。许是受了凉,一时间病倒了,也未可知。好在父母疼惜,求了太医到府中为意儿诊治,才救了意儿一条命。还请皇上莫要怪罪意儿的父母,他们也只是担心意儿,并无欺瞒圣上之意。”
司徒意这一席话真真是将皇帝推到了一个高度上,让他罚也不是,不罚吧,心里又觉得不舒服。
站在一旁的江鹤川真的是要被自家这小娘子给憋死了,说的话进退有度,避重就轻,只三两句竟将这事儿给混说了过去,还让人找不出错来,很好,他还从未看过自己这舅舅如此憋屈过,这司徒意当真是有趣的紧啊。
“舅舅,意儿如今大病初愈不宜多留在乾清宫,免得过了病气给您,损了龙体,想来这个时辰舅母应该领着各宫娘娘们在皇祖母的慈裕宫,意儿这个时辰去,正好赶上给皇祖母敬杯茶。”
江鹤川的话明显是在缓解了皇帝的尴尬,皇帝也不是什么爱斤斤计较的人,既然有人把这台阶抛出来了,那他自然是要下的。
“川儿说的是,既如此,李忠,”
“奴才在”
“带丞相夫人去后宫,他们女人家多有些话聊聊。”
“是,皇上,”李公公应承着,后走至司徒意身旁,开口道“夫人,请随老奴来吧!”
“有劳公公带路了。”司徒意说着俯身行了一礼也算是给足了皇帝和李公公面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殿内的江鹤川,两人正好眼神相对,彼此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离去!
确保司徒意离开后,江鹤川一改初时温润模样,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严肃与认真。
司徒意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一昧低着头跟着李公公出了乾清宫。
叙白秋溪与冬儿三人一直在乾清宫外候着,叙白和秋溪见出来的只有司徒意一人,两人随即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略显担忧。
“夫人。”
“我要去慈裕宫一趟,秋溪冬儿你二人随我一道去吧,大人还在里面与皇上议事,叙白,你留在此处等着大人,若是大人早早的出来了,记得让他来太后娘娘哪儿找我。”司徒意简单的交代着,心中多少有些焦灼,毕竟不知此去是凶是险,只能暗示叙白,若是自己久了还不曾回来,就想办法让江鹤川去慈裕宫救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是,夫人,属下明白。”叙白点头回应,抬头时看了司徒意一眼,速度极快。
“夫人,随咱家走吧!”
“有劳公公,公公请。”
说完跟着李公公一道儿往慈裕宫方向走去。
此时,慈裕宫内,妃嫔满地,叩拜行礼。待众人行完礼各自按位坐下后,门外候着的人才进来。
“禀太后娘娘,乾清宫的李公公来了,还带了鹤川大人的新夫人过来,说是来给您请安敬茶来了。”慈裕宫的小太监回秉着。
“哦,你不说哀家倒是忘了,我记得好像是司徒家的女儿吧。”太后说着,转向了坐在一旁的皇后。
“母后好记性,正是司徒太傅家的嫡女,名唤司徒意。”皇后微笑着接过太后的话,回着。
“即是如此,那便宣进来吧,咱们也许久没有喝过新人茶了。”太后微笑着,很是慈爱。
司徒意听内室太监宣召,便跟着李公公一同进了慈裕宫,脚刚一进去,便看见一室的宫女娘娘端坐在慈裕宫内,心中暗自思量,以前只在书上和电视里看过这后宫的三千佳丽,没想到她司徒意这辈子居然能亲眼看到此种盛况,真是不可思议啊。
一路走至太后与皇后面前,由李公公领着,跪下。
“奴才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道喜了。”
“免了吧。”太后抿了一口手中的茶,道:“小李子,今儿个怎么有空到哀家这儿来啊。”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奴才该死,不曾过来看望太后,今儿个是奉了命,带着鹤川大人家的新夫人过来的。”
“哦,这便是司徒家那丫头。”
“回太后,正是。”
“行了,既然人也带到了,你就回去吧,哀家知道皇上那儿离不开你个老东西,你只管尽心伺候着,提醒皇上多休息,至于司徒家这丫头就暂且留在哀家这儿吧。”
“是,奴才告退。”
太后开口,李公公自然也就没有再多留的道理,随后便告了退,离开慈裕宫回了长乐殿。而这全程司徒意至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看过一眼,只静静地跪着,仿佛是想把自己藏进众人的视线外面,看了那么多年的宫斗剧,她多少还是知道点活命之道,只要你足够平凡,不被他人注意,那你就可以在这个圈子里好好的活着。但她却忘了一点,从她嫁给江鹤川开始,她就注定了会被众人所注视,因为那个男人足够优秀,优秀到连带着他身边的一切都会被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