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义走出电影院,他刚看完《哪吒之魔童降世》,最近这部电影大火,今天难得有半天假期,他赶紧趁着下线前来刷一遍。
张小义习惯性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安特《哪吒之魔童降世》,发了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管好看不好看,咱这热度得蹭,得跟上时代啊,”张小义心想,“不然学生又该瞧不起自己说自己老土了。”
走出电影院大门,张小义下意识眯眼睛,苍穹之上,万里无云,烈日炎炎,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他眼神本身就不好,自然是更不能习惯了。
“又是大太阳。”
胖乎乎的张小义,一遇到这种日子,就感觉全世界都不友好。
好在张小义早就习惯了,所以只是几秒钟过后,他就踏出大门,朝着自己蓝色小电驴走去,准备骑着心爱的小摩托,永远不会堵车的回自己的出租房。
小电驴距离电影院大门很近,张小义虽然走得有点慢,可是也很快就到小电驴旁。张小义掏出已经被磨得发黑的钥匙扣,弯下腰准备开锁,嘴里还念念叨叨。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命由老板不由我啊。”张小义自嘲。
作为一个私校高中老师,他朝七晚十一,全天候上班,一个周休息不到一天,工资也就五六千块,剔除房租剩三千块不到,老板还随时扣钱,经常还发布了工资,他哪来的我命由我不由天,这种话也就是臆想一下。
可是就在这一刻,天空一声巨响,所有人下意识抬头看去,然后张大了嘴巴。
一道晴天霹雳陡然从苍穹之下轰击下来。这道雷凭空而起,宛如水桶一般粗大,深紫色的雷光,就像是在苍穹中放了一个巨大焰火。
这个时代,大家见怪不怪。众人都还以为,这只是哪个富豪在炫富放烟花呢。
可是正在抱怨的张小义就不这样想了。这一刻,他的心中除了一句“卧槽”,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到。
张小义怔怔看着那紫色霹雳在他眼里越来越大,这特么是冲着他来的呀。
紫色霹雳突然轰击下来,只听“砰”的一声,张小义以及张小义身边的小电驴,都在这爆炸声中粉碎。
不过除了张小义,却没任何人事物再受到影响。如果不是这里凭空少了一辆小电驴,恐怕所有看见的人,都会认为这是错觉。
……
“小义,小义。”
张小义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可是他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然后又有人在他旁边说话,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可是他就仿佛是沉入梦靥之中,无法醒来。
“这孩子昏迷了这么久,应该没事吧。”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张小义听着耳熟。
“没什么大的伤痕,就是眼睛还有些红肿。可能是摔下去的时候被吓住了,一时间醒不来。”这是一个很陌生的男人声音。
人声渐渐远去,变得模糊。这里又只剩下张小义一人。他使劲挣扎,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张小义第一眼看到的,是木制的黑黢黢的天花板,天花板上还钉着一些破旧的脏兮兮布。
整个房间没有什么光亮,只有三两点阳光从对面木墙缝隙泻进来。
“我……”张小义头疼欲裂,他记得自己看完《哪吒之魔童降世》,然后发微博,然后准备骑车回出租房……
然后……张小义突然想起来,那从天而降的紫色烟花还是雷霆,还有粉碎的小电驴,他心底突然一阵哀嚎,那小电驴可是花了他三千块,半个月工资的啊。
“紫色雷霆,”张小义咂摸着,“这不对劲啊。”他活了快三十年,只在网络小说里看过紫色雷霆,哪里会想到现实中也有。
“莫非我喝酒醉,然后倒在哪家摊摊上,断片了做梦了?”张小义这样安慰自己,然后把头尽量仰起来,他有记录梦境的习惯,至于在梦里,别说紫色雷霆了,神仙他都见过。
可是当张小义仰起头,下一刻他就面如土色了。在他左手臂的手背上,此刻正扎着一根针,献血从他的手背,沿着针管往上走。
“卧槽,这,这,这……”
张小义一连用普通话说了三个这……他脸色立刻苍白,完全没有血色。
漆黑破旧的小屋子、老旧的导血针管,没醒来之前的各种杂音,在张小义心底交织出一出恐惧电影来。
绑架、器官贩卖……这些是张小义第一时间想得到的可能。
“我特么就是个普通人啊,我是O型血,我特么不是熊猫血啊。”张小义瑟瑟发抖,他从未想过,活在太平盛世中,也会遇到这种事情来。
他脑海里各种胡思乱想,一时间浑然没有气力。
但是,张小义心理毕竟是一个成年人,所以几分钟后,他终于缓过一口劲来,伸出右手,颤颤发抖着去拨针管。
就在他快要摸到针管时,房门“咯吱”一声推开了。张小义一抖,手赶紧缩回来,闭上眼睛假装没醒。
进来的三个人,有两个男人,一个头发半白,拿着游方医生的药箱,另一个是个三十岁出头的青壮年,步履稳健,但是呼吸有些急促。而最左边的是一个穿着青布衣裳的女人,也是三十岁上下。
“不好。”头发半白的男人几步走到张小义这里,一把握住了管子。
“不得药了,血倒流回来了。”这个男人的口音,一听就知道是张小义家乡人。
男人手脚麻利,赶紧换了一瓶新的药液,然后再重新打开开关,很快献血重新退回张小义身体里。
张小义闭着眼睛,可是因为醒过来了,所以听得见这些话,所以他一边趁着男人换药,一边悄悄睁开眼睛,他眯眼睛习惯了,一时间进房间的三人都没注意。
这一细看,张小义面红耳赤。原来这哪里是输血,这是在给他输液。亏他自己吓自己一跳。
不过莫名其妙来到这种地方,张小义心底还是存着谨慎。他明明在筑城,西南最大的城市里,怎么可能跑到这种黑漆八乌的地方来。
而这时候,女人说话了。
“小义脸突然变红了,是不是血倒流的原因,冯公快帮摸一下脉。”这话声里充满了焦急、关怀。而这话语,张小义终于听出来了,是母亲。
他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老爸,老妈,冯外公。”张小义很意外,居然是父母和冯外公,冯外公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吗?
张小义父母突然看到张小义睁开眼睛,心中一下子雀跃,可是却不敢动,只用眼睛看着张小义,又期翼的看着冯公。
“等等……”张小义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父亲张二宇不是应该五十岁出头,头发花白吗?怎么现在还一副青壮年模样,母亲也变年轻了,还有张小义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的冯公,再仔细看,居然真是冯公。
张小义回想起紫色烟火,他心里一个“咯噔”,看向自己的手。脏兮兮的小手,手指甲里全部是泥土,还是那种陈年老泥巴。
“卧槽。”张小义哪里还不清楚,他赶上了穿越潮流了,而且还是最被期待的重生潮,他张小义……穿了。
眼前这一幕张小义也有印象。他初一那年寒假回家,不小心在神树坡滑落下去,差点跌进神树坑底,好在神树根系发达托住了他,不过他也被摔晕过去。
后来张小义父亲张二宇去请了路边的冯公来,输了三天的液他才醒过来,也没后遗症。不过这件事他还是记得清楚,后来一直拿这件事来感慨父母的心大。
而现在,他居然就回到这个时间节点了。
“你说啥子?”张二宇眼睛一愣,他没想到儿子一醒来,张口第一句话就是脏话,“看来你去城头,是什么好的都没学到了。”
张小义母亲李菊瞪着张二宇。
“娃儿刚醒来,你要搞哪样,有本事你再讲一句,我们娘俩立马打起背包逗走。”
张二宇立马奄摆屁臭。
“小义,你现在感觉哪点疼不?”
张小义看着这一幕,眼睛不由得湿润,嘴角却在微微上扬,他多少年,没见到这么年轻的父亲、母亲了。
“老爸、老妈,我没得事,你们赶紧去招呼冯外公,我在休息一下子就好了。”他好久没这般说方言了,在筑城里他只能说普通话,以为自己已经把家乡话遗忘了,没想到现在说起来,还是顺溜无比。
“好嘞好勒。”
不过却没动,又把张小义里里外外拾掇了一遍。
把二老加上冯外公安抚过去,张小义闭上眼睛,重新整理思路。
穿越这种事,现代人说得太多讲得太多,虽然不可思议,虽然也没多少科学原理,不过大家却都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种事落到自己身上那又不一样了。
“这应该不是一场梦吧。”张小义作为一个老师,本身有写作习惯,他习惯记录自己梦境来作为创作素材,而梦里的穿越,他不止一次经历过。
所以张小义始终还是怀疑,这不是穿越,而是他在做梦。
“给自己两巴掌试一下。”张小义说做就做,抬起右手臂来,啪啪给自己两巴掌。
果然……寡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