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唐朝开国元勋,史上最负盛名的宰相之一,大唐盛世“贞观之治”最重要的缔造者。《旧唐书》上说他“幼聪敏,博览经史,工草隶,善属文。”房玄龄是典型的文臣谋士,出身于书香世家,十八岁就中了进士,并与后来的唐太宗李世民哥俩好,一见如故,从此成为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肚子里的蛔虫,李世民心里想什么,他全知道,因此成为李唐王朝开国之初政坛上首屈一指,呼风唤雨的人物,是成为千古一帝的李世民一生中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当他随着尚未发迹的秦王李世民东征西讨之时,每平定一地,别人都会抢掠金银钱财,而他却留心谋臣良将,棋高一招的为蛰伏待机而起的李世民贮存人才。史上著名的“玄武门政变”,与太子党李建成扳手腕的血腥军事冲突中,房玄龄是最重要的幕后策划人,堪称政变发动的总导演之一而居功至伟,所以房玄龄深得李世民信赖,而其所推荐的人才亦都十分感谢房的知遇之恩,并誓死报效,可见老房在太宗李世民集团中的人气指数之高。史上有“房谋杜断”一说,首先有谋才有断,因此房玄龄的地位应在与其同名的另一良相杜如晦之上。
就是这样一位智识高超、功勋卓越、地位显赫的人中翘楚,却在史上留下了著名的“怕老婆”一说,传说“吃醋”一语便来自于他那位妒嫉成性,凶悍刁蛮的原配夫人卢氏。这里面还有一段非常有趣的故事。唐代文人刘餗(su)在《隋唐佳话》第二卷中披露,房玄龄的原配夫人卢氏非常霸道,而且嫉妒成性,老房妻管严在朝廷上是出了名的,但卢氏对老房关心备至,尤其是衣食住行方面照料的非常精心。有一次太宗宴请群臣,老房喝得二高二高的,经不住同僚们的挑拨,就吹嘘老婆对自己如何如何好,而所谓的惧内其实子虚乌有。太宗趁着酒兴,就想和老房开个玩笑,于是赏赐给他两位国色天香的美女,这一下,老房感觉牛皮吹得有点大了,骑虎难下,顿时酒也醒了,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坚辞不要。太宗发了狠劲,说老房你不就是怕夫人嫉妒,担心跪槎板吗?这两个美女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别怕,不就腰肌劳损吗?朕给你撑着腰呢。
瞧瞧,这唐太宗李世民可真好啊,体贴入微,他知道帝国的男人都喜欢啥,国家给有功之臣发美女,可惜现在身为国家公务人员却没这等好事。天上一下子掉下来两个林妹妹,砸得老房眼冒金花,愁云惨淡。老房怀着心事回到家,嗫嗫嚅嚅的把事情给夫人复述了一遍,卢夫人沉着脸一言不发,老房这心里可就犯嘀咕了。没多久,说话算数的太宗就让皇后将卢夫人召进宫,两口子给卢氏做思想政治工作,皇后苦口婆心的说道,夫人啦,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老房都这一把年纪了,也该有个小三、小四的了,你怕啥?谁还能动摇你的位置?何况这是皇帝的恩宠,别人求还求不来呢?不管皇后怎样舌灿莲花,卢夫人就是不松口。
这下,惹恼了一边察言观色的太宗李世民,皇爷心想,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可惜这娘们儿怎么就这么不明事理,朕咋给老房交待?也会让群臣笑掉大牙的。太宗黑着脸警告卢夫人,今个儿这事必见分晓。夫人你呢?要是不妒嫉,那么尚可保命,如果妒嫉,只有死路一条,你就看着办吧?卢夫人一点不怕这种阵仗,梗着脖子气壮山河,妾宁妒而死。乖乖,自己的幸福自己捍卫,这卢夫人可真有点革命新女性的驾势。太宗气坏了,给身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捧来了一杯酒,考验革命新女性的非常时期到来了。太宗说,那好,懒得和你费口舌了,你就饮下这杯毒酒吧?太宗想着这性命攸关的事,卢氏总得掂量掂量吧?却没想到这卢氏二话不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什么味道?农夫山泉有点甜?哦,不对,酸,酸掉大牙。原来这酒杯中盛满了白醋。唐太宗这下彻底没辙了,其实心里很佩服卢夫人的这股倔劲,于是仰天长叹,一段唱腔脱口而出,这个女人不寻常啊,朕贵为皇帝尚且害怕这样的女人,更何况老房房玄龄呢。女人“吃醋”一说打哪来的?就是打这儿来的。
一代名臣房玄龄果真如唐人刘餗所记载的那样怕老婆吗?未必。与其同时代的另一唐代文人张鷟(zhuo)在《朝野佥载》中,却把唐太宗赏赐两名美女的事情记在了唐初兵部尚书任瑰的头上,这个桥段就更有意思了,说任瑰的夫人不仅嫉妒还很凶残,居然把这两位美女剃成了光头,成尼姑了,我让你美?摸着个光头美女啥感觉?后来的事情则发生得一模一样,太宗赐“毒酒”,此妇人一干而尽,弄得太宗没奈何,收回成命。很有可能,任瑰的名气没有房玄龄大,久而久之,以讹传讹,这就言之凿凿安在了房玄龄头上,反正这一干君臣都玩儿戏法升天了,死无对证,你说这房玄龄冤不冤也?
当然,这么说,并不足以让各位看官们心服。在《朝野佥载》中,张鷟接着暴料,房玄龄这哥们儿年青的时候,穷困潦倒,那时候还未攀上李世民这棵大树,身子骨也不怎么结实,有一次得了重病,差点就死翘翘了,就在七魂已去了六魄的时候,还想着自己漂亮的结发妻子卢氏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于是就心怀叵测的试探卢氏,说我已经快不行了,夫人你年少貌美,不可辜负了大好青春,我死后,你可千万不要为我守寡,你可选择一户好人家嫁了就是,只是希望你要好生照顾我的后代家人。卢夫人悲痛欲绝,泪流满面,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进了内室,做了一件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决绝之事,这位妇人居然一狠心把自己的一只眼睛剜了下来,并借此明誓,说郎君,你放心,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从一而终,这一辈子都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就安心养病吧。
一只眼睛比任何的海誓山盟都管用,卢夫人用她果敢而让人尊敬,稍带着有点恐怖的行为,这个场面老房做梦都没有想到,谁让自己嘴臭呢?房玄龄心如刀割,并且感激涕零,这会儿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于是打这儿起,房玄龄这一辈子总觉得亏欠了结发妻子,自此终身待之以礼,不敢存任何非份之想,夫妻琴瑟调和,百头偕老,两人终得善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就算房玄龄在外人看来畏妻如虎,谁又能想到其中的似海恩情呢?而房哥们儿的怕老婆,未必不是一种深深的敬意和大爱无悔。(一辈子守住这位痴情的独眼龙夫人,老房自作自受,可算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了)。可惜的是这样一位名臣贤相,后来却因为儿子房遗爱的“谋反罪”牵连死后不得安宁,且被唐高宗赶出配享之殿,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