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个月,太阳渐渐西沉,映红了半边天空,一处山坡上,葛乜勒马驻足,远远望着日光笼罩下的咸阳城,依旧刺目的阳光使得他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姬玉恒,我回来了...”
“驾!”一声轻喝,顿时尘土飞扬,一人一骑向着咸阳城疾驰而去。
华阳宫,天色已暗,自从迎娶了何婉之后,姬玉恒除了晚上夜宿碧云宫迷惑下关雪倩,其它时间就在这书房处理国事,李文担心乌必突一个人在边境出什么纰漏,于十日前赶回了边境,李文走后,姬玉恒要处理的事顿时又多了起来。
摇曳的烛火忽然抖动了一下,姬玉恒低着的头忽的抬起,望着缓缓向他走来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开口道:“葛乜,你回来了...”
“嗯。”葛乜缓缓点了点头,坐到了不远处的椅子上。
姬玉恒看着葛乜,葛乜静静的坐在那,似乎在等姬玉恒发问,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葛乜败下阵来,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行行行,比耐心比不过你,想问什么快问!”
姬玉恒沉吟了一下,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把思音送回了赵国,但我得先谢谢你救了她。”
听到‘谢谢’两字,葛乜先是一愣,难得听到姬玉恒跟他说‘谢谢’,然后淡淡的道:“不必谢我,这次可以说是我救了她,也可以说是她救了我。”
姬玉恒眼神一凝,当时潘卫等人都已被杀,只留下两滩血渍和葛乜随身的一把匕首,他当时猜测陈思音受了重伤,葛乜救走了她不知去了何处,疑惑道:“我只看到那里留下的两滩血渍,以及你贴身的匕首,可你说她救了你?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葛乜神色黯了黯,刻意偏过头没让姬玉恒察觉,淡淡的道:“你和陈思音大婚当晚,我意外偷听到了关威跟那个潘卫在角落里说去安排什么...我在乱箭下救下了她,自己却中箭了,一怒之下杀了那四人,等我回到山谷下面刚想带着她回咸阳,突然发生了坍塌,我一时躲避不及被乱石砸中重伤昏迷了过去,她似乎也受了伤,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躺着...”姬玉恒听到是关威指使的此事,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机,葛乜恍若未觉,自顾自的将事情的经过有所隐瞒的说了一遍,说完回过头看着姬玉恒,摊了摊手,装出一副感到意外的样子道:“事情就是这样子,我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被一个女人救了。”
姬玉恒方才浑身散发的杀机猛然一收,深吸了一口气,道:“幸亏你出现救了她,不过,我也很意外她居然救了你。”他暗暗自责,自己居然事先没察觉关家兄妹搞的小动作,导致他的思音险些身死,心中暗道:“思音,关家兄妹我先不动他们,等我把你带回我身边,让你亲手报仇!思音,你一定要等我,这一天不远了...”
葛乜想到了陈思音让他转告姬玉恒的话,姬玉恒听后会不会很失落?犹豫了一下,道:“我偷偷听到陈思音说过一些话,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
姬玉恒闻言眼前一亮,急切的道:“什么话,快说!”
葛乜顿了顿,道:“陈思音说,她利用了关家兄妹终于逃出了咸阳,她在你面前的一切都是假装的,她对你投怀送抱只不过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方便她逃走...”
“什么!?”姬玉恒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半晌,姬玉恒回过神来,神情有些落寞,缓缓道:“思音她真的这么说的么?”
葛乜有些无奈,没办法,他答应过陈思音,点了点头,平静的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送她回赵国,要不是为了报答她救了我一次的恩情,我可不会送她回去。”他怕再待下去露出破绽,扔下一句“好了,话带到了,我先走了。”烛火一阵摇摆,瞬间没影了。
姬玉恒仿佛全身失去了力气,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瘫坐在那,双目无神,喃喃道:“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华阳宫外一处黑暗的角落里,葛乜远远看着姬玉恒,心情复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这是身陷其中没有察觉到其中的破绽啊...唉,第一次感觉当恶人心里竟然这么不好受,该通知思音进行她的下一步计划了...”葛乜的喃喃低语声随着他的身形缓缓消散在黑暗中。
过了一会,姬玉恒坐直了身体,双眼微眯:“葛乜没理由骗我,他送陈思音回赵国只是因为陈思音救了他...若真是这样,那这个陈思音也太可怕了,居然让我对她动了心,最后趁我不备利用关家兄妹逃离了咸阳...”
“来人!”
一名侍卫闻言匆匆跑了进来,道:“大王,有何吩咐!”
姬玉恒眼眸微闪,道:“去把关威放了,不过他私下帮助陈思音逃跑,罚其杖责一百,免去其侍卫长职务,以示惩戒!”
侍卫愣了一愣,道:“诺!”随即匆匆跑出了华阳宫去释放关威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吗?等破了大蕲城,我要站你面前亲口问问你...”姬玉恒怔怔的坐在座位上,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竖日,关雪倩得知哥哥关威居然被放出来了,不由大喜,关威松了一口气,看来大王没查到潘卫的事是自己指使的。
没多久,这消息便传遍了咸阳城,就在知情者纷纷感到疑惑,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的时候,宫中传出了一道秦王的旨意:凡秦国境内有提及陈思音者,斩!
那些知情者们纷纷噤若寒蝉,只字不敢再提。
身在赵国大蕲国尉府的陈思音收到了葛乜的飞鸽传书,葛乜在信上说,他已回到了咸阳,跟姬玉恒说过了她交代的话。
“葛乜,谢谢...”
凉亭中,陈思音依靠在围栏上,抬头望着天空,眼眶红红的,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滑落,那一纸信条被她紧紧的攥在手心中,指甲嵌进了肉里,鲜血透过指缝缓缓滴落到地上,而她对此却仿佛没有丝毫察觉,嘴中呢喃道:“我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姬玉恒,你我注定有缘无分,就这样忘了我吧...”
一阵寒风吹过,吹拂的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随风摆动...
次日,大蕲城坊间传出一支歌谣:陈相国,真豪杰,女儿身,骗秦王,骗得秦王团团转,有惊无险返赵国...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