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沉默了一会,大殿左侧一位与陈思音并排站立的中年男子向前一步,道:“大王息怒,我等并不是质疑大王,只是对陈相如今的位置感到疑问,毕竟,陈相可不是大王的亲生妹妹,还望陈相能解释一下。”说完别有意味的看了陈思音一眼。
陈思音从早朝开始到现在,将众人的言行举止尽收眼底,听到中年男子将矛头彻底指向她,淡淡的道:“众位同僚的疑惑思音可以理解,那么,思音请各位想想,思音作为一介女流,放着全天下女人都眼红的秦国王后不当,为什么要在大婚当晚出逃咸阳,回赵国来当这个相国呢?还有,吴相,思音虽不是大王亲生妹妹,但自幼一起长大,同甘共苦,知根知底,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反观吴相您现在虽与我同为赵国相国,难道就因为吴相不是大王家眷思音就可以怀疑您有叛国之心吗?”
中年男子姓吴名定坤,与陈思音同为赵国相国,只不过他为左,陈思音为右,被陈思音这一反问,吴定坤的脸色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反击道:“微臣是否有叛国之心,大王以及众位同僚都有目共睹,反倒是陈相在秦国长达半年之久可是不争的事实,虽然陈相放弃了秦国后位,但保不准这是陈相与秦王的苦肉计呢?”
“吴相此言有理!”“对!万一是苦肉计呢?”身后不少人附和道。
陈思音一笑,道:“想当年秦国张正出使魏国,魏王扣押了他,并许诺相国位借以羞辱秦国,张正拒绝了之后想法设法在一年后回了秦国,并在六年后助秦国灭了魏国,现如今,思音被秦国掳走,秦王虽立我为后,可那是为了羞辱我赵国,思音心系赵国,时隔半年,百般周旋才得以脱身回来,却被吴相怀疑这是思音与秦王演的苦肉计,况且,吴相可听说过演苦肉计有把自己命搭进去的?”
吴定坤脸色铁青,他还是不甘心,一介女流居然跟他平起平坐,况且,陈思音还被秦国抓走当了王后,半年才回来,保不准其中有诈,于是道:“这只是陈相的片面之词罢了,陈相在秦国遇袭的事诸位想必都听说过,定坤不才,还从未听闻有人遇袭之后还能毫发无损的站在人前。”
“是啊,是啊,下官也未曾听闻过...”“是啊...”不少人又纷纷附和
陈思音听完,深吸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想必吴相以及诸位都很好奇,思音为何在秦国遇袭之后消失了三个月之久,思音便在此给吴相几诸位解惑,思音在秦国遇袭之后,重伤昏迷几近身死,幸得一位朋友搭救,在一处静谧之地养伤,于一个月之前苏醒,并与半月前启程,最终于前日回到了赵国。”
看着吴定坤一脸疑惑,陈思音继续道:“至于思音为何能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诸位面前,是因为思音的那位朋友拿出了一支万年参王为思音续命,虽然思音看似毫发无损,但体内并未痊愈,吴相与诸位若是不信,可请太医为思音把脉,真假一探便知,思音知道诸位对我回到赵国心有疑虑,所以并没有继续养伤就出现在朝堂之上,吴相,现在可见到把自己命搭进去却‘毫发无损’的‘苦肉计’了?”陈思音故意将‘毫发无损’跟‘苦肉计’七个字咬的特别重。
陈思音身上在这一瞬间散发出迫人的气势,加之从容不迫的应对,铿锵有力的言语,令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你你你你!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本相还真不信了!来人,传太医!”吴定坤妒火中烧,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小丫头片子连气势都能盖过自己了,他此时已然失了方寸,别忘了,这可是在朝堂之上,赵安勃然大怒,徒然拔高了声音喝道:“吴定坤,还嫌自己不够丢脸吗?本王都未曾怀疑陈相,你倒好,陈相千方百计从秦国回来,几近身死,陈相对赵国一片赤诚,你居然还当着本王的面怂恿众卿针对陈相,你眼里还有本王吗!还是你不甘心陈相年仅十五岁就与你平起平坐,那本王年方十七,你是不是更不甘心?依本王看,你这个相国可以不用当了!来人,把吴定坤给本王拖出去,免其相位!”
吴定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他太嫉妒陈思音了,要不是陈思音还太年轻,他这个左相国都早应该拱手让人了,短短一年多,便从一个最底层的士官至右相国,不仅才学过人,还深受赵国百姓爱戴,赵国上下知道陈思音竟然舍弃了一国之后位逃出咸阳遇袭消失的事后,其实都明白陈思音要么身死,若还活着肯定会回赵国,他是既嫉妒又不甘心,于昨日秘密会见了几位朝臣在今日朝堂之上对陈思音发难,以至于今日在朝堂之上如此失态还不自知。
陈思音看了吴定坤,其实以吴定坤的才学见识,并不输自己多少,想必他应该受到教训了,收敛了浑身散发的气势,上前一步道:“大王请息怒,吴相今日如此失态针对微臣,也是为了赵国的利益,望大王念在吴相对赵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微臣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不能事事亲为,赵国诸事有许多还要仰仗吴相的份上,撤去对罢免吴相的处罚。”
众臣都是一愣,陈思音刚还与吴定坤针锋相对,且应对的如此从容,转眼就在为吴定坤求情了,这份气量,这份从容出现在一位如此年轻的女子身上,实属难得,以前对陈思音还有所不满的在这一刻都不由的对她钦佩不已,纷纷反应过来下跪求情:“请大王息怒,饶过吴相!”
吴定坤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思音,他今天这样针对她,她居然还为他求情,陈思音说出她自己身体尚未康复怕是在借大王对她这个义妹的关心为他求情而增加份量,这才是一个相国该有的容人之量,自己真是自愧不如。
赵安眉头一皱,想到自己的妹妹身体还未康复,赵国诸事确实有不少还需要吴定坤,沉默了一会,声音威严的道:“好吧!念在陈相以及众卿为你说情的份上,本王就不罢免你的相位了,但还是需略施小惩,退朝之后,自己去律政司领五十鞭。”
吴定坤闻言大喜,赶忙下跪:“谢大王!微臣定当尽心尽力为赵国,以报王恩!”
赵安接着目光投向陈思音,道:“陈相,你虽心系赵国,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回去好好歇息。”
“微臣谢大王关心!”
赵安眼睛扫了一圈众臣,朗声道:“今日早朝到此为止,本王有些乏了,退朝!”
“退朝!”一声高喊,众臣纷纷开始退出大殿。
陈思音刚要走,身边的吴定坤喊住了她:“陈相...”
陈思音转身微笑道:“吴相不必多礼,私下叫我思音便可,说起来,吴相可是与我爹差不多年纪,不如就叫吴相叔叔可好?”
吴定坤施了一礼道:“那...思音,叔叔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叔叔刚才在朝堂之上这样针对你,你居然还为叔叔我求情,此等容人之量,令叔叔自愧不如。”
陈思音微笑着回礼道:“吴叔叔客气了,思音与吴叔叔同朝为官,理应相互扶持,思音年纪尚小,一些地方还要仰仗吴叔叔帮衬呢,更何况如今思音身体有恙,更要仰仗吴叔叔了。”
吴定坤这下真是对陈思音佩服的五体投地,道:“好!那思音你可要好好休息,有需要叔叔的地方尽管开口。”
陈思音笑着点了点头,道:“一定,那思音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陈思音转身走出了大殿。